众人忙都行礼连苏美人也给宫女扶着起身微微低头欠身见礼。

明澈心里记得琉璃叮嘱自己的话也随着屈膝却因为心里恼恨着朱儆便暗中耸了耸鼻梁以示不满。

朱儆笑道:“原来小明澈也在这里朕怎么听说你在太妃那呢?”

明澈瞥他一眼不回答。苏叶笑道:“回皇上,是臣妾想念明澈姑娘,特叫人请她过来说话的。”

“怪不得”朱儆也一笑,又走到跟前儿,亲自扶着苏叶的手叫她坐了“既如此朕打扰了你们叙旧了?”

苏叶含笑摇头:“皇上说哪里话。”

明澈在旁边瞧着,见朱儆同苏美人站在一块儿倒也算是郎才女貌十分匹配。

曾几何时明澈心里还当朱儆是那个跟自己十分投契的小“皇帝哥哥”却想不到这转瞬之前,他已经有了后宫佳丽三千且连自己的小孩子都要有了。

而且,原本她甚是敬爱的皇帝哥哥却几乎要变成了她的“死敌”一般了。

明澈恍惚感慨的这瞬间朱儆已经问过苏叶近来觉着如何,又听太医们说了一番,皇帝叮嘱:“务必要保重身体。”又命太医跟众宫人:“好好伺候,一点纰漏都不能有。”

于是苏叶谢恩,众人领命。

明澈回过神来,见这阵仗,无奈地叹了口气,就也顺势说道:“皇上,娘娘,民女也告退啦。”

朱儆听见她自称“民女”,想起上次她以“罪臣之女”自称,哑然失笑。

苏叶也笑道:“姑娘又玩笑了。何况你才来,何必着急要走?我听说太妃娘娘想多留你住两日呢。”

明澈道:“家里只母亲跟弟弟两个,我放心不下,改日再来给太妃跟娘娘请安既是了。”

苏叶便看向朱儆。

朱儆点头:“朕也要走,跟你一块儿吧。”不等明澈回答,又对苏叶道:“好生保养,得空就来看你。”

且说朱儆陪着明澈离开了永福宫,明澈心里很不自在,只想快点开溜,不料朱儆道:“你去了一趟南边,也没带什么好玩的东西回来?”

明澈听了,暗中哼了声,垂着眼皮回答道:“回皇上,这一次南行很不消停。他日若还能够南下去游山玩水,一定会带多些好东西的。”

朱儆笑笑,忽然说道:“朕却有个好东西,你想不想看?”

明澈虽想回答“不”,但毕竟好奇心作祟,就看着朱儆,有些怀疑他诓骗自己。

朱儆望见她黑白分明双眼里的疑惑,笑道:“不骗你。这个东西,你小的时候还跟我要来着呢。”

明澈哪里记得起来,便随着朱儆往景泰殿方向来,不多时进了门,朱儆转到书桌后,抬头见明澈还远远地站着,他便笑道:“你过来呀,难道我会打你不成。”

明澈道:“打我倒是不怕。”说完这句,又想起琉璃的叮嘱,便吐吐舌,紧闭双唇,人却跑到了桌子跟前。

朱儆见她走近,猛地抬手举起一物:“你看!”

明澈被吓了一跳,“哇”地叫了声,可定睛看时,却不禁笑了出声:“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东西。”

原来朱儆手中拿着的,竟是个有些简陋粗糙的布老虎,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倘若扔在地上,多半会被人以为是破烂。

朱儆捏了捏那老虎歪了的耳朵,道:“怎么,你果然还记得?”

明澈道:“怎么不记得,当时我觉着好玩,跟皇帝哥哥要,你却宝贝的什么似的,还说要给我一只金老虎,玉老虎,就算是真老虎也使得,就是不能给这个。”

想起往事,心情格外高兴,明澈笑嘻嘻地说完,才又反应过来自己不该是这个“妥协”般的表情,可是“笑容”这种东西,已经毫无保留地展示了出去,是再难收回来的。

明澈转念,无奈地叹了声,少精打采地低下头去。

“好好的,怎么又不高兴了?”朱儆问。

明澈不回答。

朱儆想了想:“明澈,你知道我为什么宝贝这个东西吗?”

过了会儿,明澈才问:“为什么?”

朱儆说道:“因为这是朕的母后亲手做给朕的。”

他从来不曾说过此事,明澈不禁诧异。

朱儆笑笑:“还有一件小孩子穿的棉衣呢,那时候……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但是一旦穿在身上,总有种十分熨帖的感觉,身上跟心里都舒坦的很,几乎不想脱下来,一直到穿的旧了,朕也长了个子实在是穿不下了,才……”

当时他还不知道温纯就是母后,更不懂自己为什么是那种欣慰入骨之感,明明那棉衣的做工布料都不如宫里的制品,但他就是喜欢那个。

明澈本打定主意讨厌朱儆,不跟他多言,可身不由己听到这里,听出朱儆口吻中的伤感跟怀念,明澈又知道“先皇太后”早在皇帝四岁的时候就薨逝了,此时心想:怪道他会把这些东西如此珍而重之,原来竟是先皇太后的遗物。

明澈若有所动,怔怔忪忪地望着朱儆,情不自禁说道:“以先皇太后之尊……竟肯亲手给皇帝哥哥做这些东西,可见她是真心宝爱皇帝哥哥的。”

朱儆眼中带笑,也有薄薄地氤氲。他摸着那绣着王字的虎头:“是呀,太后曾亲口告诉朕,她这一辈子最爱的就是朕了。谁也比不上我。”

明澈点头:“那当然啦。”

朱儆看着她:“当然?”

明澈道:“但凡是当人家娘亲的,自然都是最疼爱自己的孩子呢。”

朱儆眨了眨眼,忽然问道:“那、那假如当娘的有好几个孩子,那你说,谁是她最疼爱的那个?”

明澈道:“人跟人是不同的,就算每一户每一家之间也是不同,叫人怎么说呢。”

朱儆又想了想:“那……就拿你做比,夫人她,是最疼你呢,还是最疼明德?”

明澈微微愕然,继而说道:“原先自然是最疼我的,现在,只怕疼明德多一点。”

这个答案出乎朱儆意料:“你为何这样说?”

“这都想不通?”明澈用看“傻瓜”的眼神望了朱儆一眼:“因为明德最小呀!”

“何意?”

“在母亲心里,我跟明德自然是一样的,只是明德年纪小些,更需要人关心照顾,别说母亲,连我都想好好照顾明德呢……”明澈自顾自说着,又突发奇想,遂口没遮拦地说道:“假如以后母亲又有了更小的孩子,明德也大些了,母亲自然就多疼年纪更小的弟弟妹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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