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安安重生后第一次在家吃早餐,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她身边多了许多人。     上辈子的她,身边也只有桂奶奶和翠雀随身侍奉,桂奶奶去世的早,大部分时间都只有翠雀在她身边。因此她不仅没有小姐脾气,更养成自给自足的习惯,这辈子亦如是,说到厨艺、女红、工笔,她都能会上一些,可做不到样样精通。    提了大丫头的翠雀和朱红如今是她房里最得力的人,朱红细心,伺候安安打扮和笔墨,翠雀忠心,贴身的事情都是她在做,都说不可多得的。另外还有两个负责杂事的小丫头,在外面请扫院子,洗洗衣服,做点粗活。剩下还有一个就是桂嬷嬷,安安的母亲去世的早,乳母在她两岁的时候离府,之后一直就是桂嬷嬷带大的她。    早餐分量都不多,品种也挺齐全,新鲜的羊乳,小包子,鸡蛋,还有一些其他的糕点。安安喝了一些羊乳,又吃了两个小小的包子,又吃了一些蒸熟的梨子,便觉得很饱了。    她吃完以后拿上手炉便对屋里的丫头们说:“我先去学堂了,中午先去太太那里请安,不用专门给我准备吃食。”又想了想,说道:“王妃住在太太那处,如今那边有贵人住在那里,太太那里也必不会给我准备吃的的,你们便去厨房要一些小菜即可。”    朱红问道:“小姐可有什么想吃或者是忌口的?”她刚从许豫那里过来,小姐的口味多少有些拿不准,就拿昨天晚上送苹果来说,她好心在上面扑了些蜂蜜,结果小姐吃了一口就说不吃了,最后还是翠雀告诉她,三小姐不喜在水果上面扑东西,她这才明白过来。    安安说道:“并没有,只是我大病初愈,总要吃清淡些好,面食也可以,不如吃面食就好。”  朱红深知女人心性,最好还是问清楚些:“那面条可好?”    安安抬起头,想了想,弯嘴一笑:“也可,我吃东西是不挑剔的,如果你不清楚,问问翠雀或者是桂奶奶,她们总是能拿主意的。”  看来朱红经过昨天一场,觉得这个小姐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伺候,谨慎些为妙。    翠雀又给安安检查了一身的行装,感觉自己都恨放心了,又拎了装着笔墨纸砚的筐子,这才随着主子出门,其实对比这些个丫鬟,安安身上的行头已经是够暖呵的了。    两人刚走到院外,见前面一个青年站在门口,笑盈盈的对门口看着,身旁的两个小厮弯身请安叫三小姐早,那青年身着玄色的圆领长袍,外面罩着一件灰鼠皮的大氅,从眉眼上来看,比大哥许载德更英武几份。    身后的小厮其中一个拎了个木匣子,想必也是去上课的。  安安也是刚刚重生到这个世界上,脑子还未见的有多灵便,搜遍了脑海中所有人的相貌,还是未能想起这个青年人跟自己有什么联系。    不过,能进得了许府的,总归跟自己家有什么关系。    许氏族学自建学堂以来,就广收许家宗族子弟,比如堂兄弟,或者是族兄弟,但凡七岁以上的孩童,都是可以来许氏族学上课的,学堂不收束脩,学堂的先生和场地是由时任安国公府拨款,各家孩童来上课只消自带纸笔书本即可。    当然,若是从族学里面走出来的举人进士,但凡是能入仕的,皆要回报族中的馈赠,多少会有向族中捐献银钱的,这些钱被用来使做支援贫困秀才继续进学所用。    许家族学能传承百年不衰,也跟世世代代的传承有关。    想读书入仕,行行件件都要花钱,供出来一个举人,对清贫的家庭来说着实不易,不是生在这样的大家族,学堂里面有一半的读书人都是没有机会念书的。  这里的人对安国公府存着感激,出仕为官的许家族人都是特别的团结。    这里面自然也有人多年中不了举的子弟,家中若真是贫寒,也可以来学堂中教书,这些人好歹也是秀才,教导那些刚刚启蒙或者是刚开始学习四书五经的学生也毫不费力。一方面这些秀才可以向学堂中学问更深的人请教学问,好歹也在同一所学堂教书,大家都是熟识的,所谓近水楼台,另一方面还可以赚取些生活多虚,各自两相宜。    长久以来,许家族人就养成了读书入仕的好习惯,其实没能入仕的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前程,毕竟还有去族学做老师这个退路。    因此百年来,许家人才济济,不说安国公这一支人,就说旁枝也出了不少的人才,先帝新安年间,各地州府、县、中央各官衙,光许氏族人做官的就有三十几人,一时间引为佳话。  许家族学的这种模式无疑是当世下最好的族中教养体制,在这种宽松的教学环境下,滋生了不少的人才。    再有一点,族学的学生鼎盛时期到了五六十多名,为避免人多滋事,所以族学是在许府的外围开辟了一块地方教学,因此非近亲族人是到不了府里的。    ***    “三娘。”他一脸微笑,偏生又是一张极俊美的容颜,这样的男子,无论是气质冷冽,还是含笑儒雅,都能吸引一众女子趋之若鹜。    三娘到底是谁?安安迅速明白过来——大概是自己吧,自己在许府排行第六,老太太在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六小姐,也有人叫六娘的,自老太太死后,许家大房二房分了家,就按许豫这边的姊妹排行才叫她,她迅速升级为三小姐。    但是“三娘”这个叫法在家里却是史无前例的。  当下的人喜欢用孩子在家里的排行来称呼人,男称“郎”,女称“娘”,也有人称呼不知道性命和排行的女子为“小娘子”的。比如许载德排行老大,萧氏则亲昵的称其为“大郎”,叫许采芩为“芩娘”。    这样被他盯着看,那眼睛也不知道是如何带着桃花四溅的看着自己的,究竟为何要笑的这般温柔和魅惑,安安只觉得脸上发烫,幸好天是冷的,否则就能看见自己双颊通红,一副没见识的小家模样。    对这样妖艳的货色不太感兴趣,也不敢感兴趣,安安尽量把头轻轻撇开,避开他的视线,这样总归是好些了。  他站在路中间,又不说话,不知道想做什么,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绕开他。    ***    柳谈纠结的看了看小丫头一会儿,她的脸很白,却不是扑了粉的那种白,唇很红润,却又不是涂了口脂的红润,抿起唇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还是蛮可爱的。    等等,明明昨天还见了面的,她怎会毫无印象,难道自己长得就那么普通?  上都上上下下贵女的宠爱,难道是假的吗?  这使得柳谈怀疑起人生来。    柳谈没有开口,只是跟上前去,站在她旁边。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吸引人,竟这样直愣愣的盯着别人看,万一把旁人的魂也勾走了怎么办?    他不由得又拧了拧眉。    此处安静的可怕,翠雀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心中暗道,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啦?  这公子跟着三小姐,可是对咱家小姐有意思了。    柳谈还没开口,对面站着一个火红色的——一团,定睛一看,不是许采芩是谁?  这丫头随了嫡母萧氏的性子,平时最是高高在上的性格,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对着安安笑。    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须知这个许采芩与安安年纪差不多大,这么大年纪的女孩子从小就喜欢相互比较。但是安安在外人口中,除了出生,似乎什么都比她好些,安安漂亮、懂事、针织女红好,性子恬淡不与人争,她就搞不懂了,一个庶女而已,纵使出生在安国公府,又怎能与她相比。  要知道她还有个郡主母亲,一个当王妃的亲姐姐。  这等出生在本朝恐怕是要横着走的。    就这样一个从没把人放在眼里的人,竟然站在路口对着自己笑了。    “谈表哥。”许采芩微微屈膝行了个礼,笑脸嫣嫣,若是之前没见过她蛮横霸道起来,当真容易受她蒙骗。    她盈盈笑着,露出两排小银牙来:“我听母亲说你也要去学堂上学呢,刚巧我每日也会过去,母亲叫我给你带下路,许府太大了,怕你走错路了。”柳谈叫许采乔舅母,她又叫柳谈表哥,不知道这个辈分怎么算的。    不过当朝对于这种拐了七弯八拐的亲戚是否能够婚配没有限制,只要年纪相仿,又不是同宗同族的便可。    到底是微胖界的翘楚,许采芩笑起来还是有几分颜色的,若是恬淡起来,更有几分可取之处。  许采乔凑到柳谈面前来,脸上带着几分崇敬的神色,亦还有几分巴结。    她自看了柳谈一眼,心里就没有旁的男子的存在了,前几天心里还记挂着的男子,如今不知道被她抛去了哪里,她暗暗窃喜竟然在婚事定下来之人认识柳谈,并迅速套上近乎。  ——自己的母亲好歹也是郡主,父亲是当朝的国公爷,要找夫婿,也定要找像柳谈这样好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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