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中）

清晨的山林里雾气很大，繁绿的植被上还有尚未蒸发的水珠。日头刚刚升起没多久，轻风吹过还有点儿凉飕飕的。林子里的鸟儿倒都是起了个大早，叽叽喳喳的清脆叫声时不时回荡在林间。　　　　大家按照郑泽的地图，走的都是不同的路线，楚宁一行六人走的是沿路水潭比较多的那条。加上现在这个时间湿气比较重，走了还没有半个钟头，几人的外衣上就有了一层薄薄的水珠。　　　　林肖月前一天被蒋若成的酒劲折腾的够呛，走着走着就没了精神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蒋若成虽然眼睛里神采奕奕，但还真是被宋城给说中了，还没走一会儿呢，就喘上了。　　　　祁家两姐弟倒是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队伍最后。　　　　季凛和楚宁自然在前面走着，深山里面没什么信号，大家在一起也没必要玩手机刷微博，自然是随意聊聊天儿，对周围的景色做做评论，讨论讨论最近发生的趣事。　　　　“哎，我说，你们能不能慢点儿。”蒋若成喘着粗气，看着前面健步如飞的楚宁和季凛，感到深深的无力：“你们这个速度，很容易错过美好的风景啊。”　　　　“得了吧，蒋二，”祁洋抬抬眼皮：“就你这小身板，歇一歇也是应该的。”　　　　楚宁扭头看了蒋若成一眼，再看看林肖月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提出可以先休息一下。　　　　季凛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很享受和楚宁在一起的时间，哪怕是干坐着大眼瞪小眼，都觉得有意义。　　　　祁洋看见祁嘉没什么精神头，觉得多休息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好。　　　　得到同意，蒋若成简直是谢天谢地，就近找了个树干就坐下了，从双肩包的左侧掏出水杯来，猛灌了几口水。　　　　“蒋妹妹，”林肖月看他白嫩的脸上泛着运动后的潮红，不怀好意地调侃：“今天约哪个情哥哥见面啦？这么害羞啊，脸都红了。”　　　　蒋若成累得慌，根本顾不上反驳她，直冲她翻白眼。　　　　这时候祁嘉提出来要去方便一下。祁洋不放心，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跟过去，只得看向楚宁。　　　　楚宁被季凛拉在怀里搂着，接收到祁洋的求助，想起早上季凛随口的话，冲祁洋笑了笑，做出“爱莫能助”的口型来。　　　　她又不是守护神，每天都要围着祁嘉，解决完心理问题解决生理问题。　　　　林肖月看祁洋一脸担心，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正好我也有点儿急，一起去吧。”　　　　祁洋连忙道谢，倒是祁嘉冷哼了一声，径自走远了。林肖月赶忙跟上去。　　　　楚宁皱了皱眉。她倒是不怕祁嘉作妖，就是担心林肖月。　　　　季凛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有趣：“别担心，祁大不敢。”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脑子。　　　　楚宁点点头，看向瘫着的蒋二，来了兴致：“蒋二，听说你昨天和肖月胸口碎大石了？”　　　　蒋若成水还没全咽下去呢，听楚宁一说，差点儿没呛死。　　　　“咳……赵姑奶奶，碎大石这事儿能不能不提了，谁没有个耍酒疯的时候啊？”蒋若成赶紧从包里拿出毛巾来，把湿的地方擦擦。　　　　楚宁轻笑：“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季凛竟然也附和着点点头：“我也不要这么大的孙子，还是自己生吧。”　　　　蒋若成做出苦哈哈的表情：“您生着您生着，我不干预。”　　　　“渴不渴？”季凛拿起水杯喂楚宁喝水，抬眼看到祁洋讷讷在一边儿没说话。　　　　“祁洋，你这姐姐就和养了个女儿似的。”蒋若成顺着季凛的眼神看到祁洋脸上的担忧。　　　　祁洋正色，偷偷瞄了楚宁一眼：“平时她也不这样。”是因为某人的出现……　　　　“你说，”蒋若成一脸感兴趣：“是不是因为你得当祁大小姐的跟屁虫，所以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啊？”　　　　“找死呢你小子？”祁洋斜眼看他：“敢编排我？”　　　　祁洋倒是知道蒋若成现在借着季凛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但心里也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季凛突然看重这个人。要说背景，蒋若成实在是帮不上季凛什么忙，反而他家里先前的一些琐事还得让季凛帮忙处理，要说是脑子和武力，都真真是看不出什么长处来。怎么偏偏就入了季凛的眼呢？　　　　蒋若成嘿嘿嘿笑，做出个猥琐的搓手动作来：“不敢不敢，就是好奇，好奇而已。”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当姐姐的跟屁虫，还非把楚宁拉上，没看见季凛一脸不爽了吗？瞎啊？　　　　这倒是误会祁洋了。打赵二被送出国之后，通过一段时间的恢复，祁嘉一直好好的，自然也不用他操什么心。但是上次楚宁生日宴会之后，祁嘉状态都不太好，也不怎么愿意出门了。祁家二老自然是焦心的紧，就吩咐祁洋照顾好他姐姐，不然唯他是问。　　　　而且祁嘉再怎么也是他亲姐姐，不关心根本也说不过去啊。　　　　楚宁听他们说起祁嘉，打断二人的对话：“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祁洋反应过来，有点儿坐不住了。　　　　“我去看看？”祁洋本来想拿出来郑泽准备在包里的对讲机，结果突然看到祁嘉的包还留在他旁边：“林肖月带背包了吗？”　　　　蒋若成看向刚才林肖月坐的地方，也是一愣：“没有啊，包还在这儿。”　　　　也就是说，除了她们主动回来以外，目前是联系不到她们的。　　　　“不然去找找？”楚宁心底有点儿不安。　　　　季凛拍拍她的头，把她从腿上放下：“别急，都背上补给包。蒋二，带上林肖月的包，祁洋你拿上你姐的，我们去找找。”　　　　说完，几人准备沿着刚才祁嘉二人走的方向去找人。　　　　出发之前，郑泽叮嘱过，这林子之前基本是没有人迹的，所以除了给他们准备好的蛇药和虫药以外，让他们小心行事。万一有什么不好干掉的大家伙就麻烦了。所以现在剩下的四人也不能大喊，以免人没找到，招来个熊瞎子什么的。　　　　季凛牵着楚宁的手走在前面，一路上低头看有没有祁嘉二人留下的踪迹。蒋若成跟在最后，边在地图上涂涂画画，便在沿路的树干上做记号。　　　　“季凛，”祁洋在一丛灌木里看到了一片衣服碎片，看颜色好像是林肖月早上出发时穿的黄色雪纺衫上面的：“这是……”　　　　“这是肖月的衣服。”林肖月的衣服都是和在剧组时穿的一样的，她和楚宁都是刚拍完戏就直接来到了营地，没准备别的衣服了，楚宁自然是印象深刻。　　　　季凛从祁洋手里接过衣服碎片，看了一下被撕裂的边缘。　　　　“应该是不小心刮下来的。”撕裂的地方还飘着一缕缕丝。　　　　楚宁点点头：“那应该就在附近了吧，这点儿时间，她们应该走不远。”　　　　问题是，她们在这片灌木丛中停留过，为什么还要往前走呢？　　　　不过当下也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找到人比较重要，四人一齐在周围查看。　　　　***　　　　“都是你，跑什么跑啊？有狼追你啊？”林肖月不满地看着闷不做声的祁嘉。　　　　她们两个明明都解决完了，还没等她提起裤子呢，祁嘉就突然往远的地方走，为了追她，她都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着急之中，衣服也划破了。　　　　祁嘉仍然不理会她的话，低头回想刚才来的路。　　　　林肖月看着她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拜托，能不能别乱走了。”　　　　祁嘉不耐的看着林肖月：“连物资都没带，不走在这儿等死吗？”　　　　“那你告诉我，你瞎跑什么？要不是你现在早就和楚宁汇合了。”　　　　祁嘉抿抿嘴，到底没有回答。　　　　二人一直在找路，不过明明走的是直线，本来想着就算走错了也能原路返回，结果越走越陌生了。　　　　走着走着，林肖月觉得自己的脖子有点儿痒，顺手抓了几下，结果越抓越痒了。　　　　祁嘉蹲下在一块儿石头上做了个痕迹，站起来的时候看向林肖月，一声喝止。　　　　“别抓！”祁嘉抓住林肖月不断挠痒的手，看着她脖子上的红痕，皱了皱眉头，扳过林肖月的头观察她脖子上的疙瘩。　　　　林肖月心慌了一下：“我别是被什么毒物咬了吧？痒死我了。”　　　　“是蠓①。”祁嘉倒是觉得这个地方被蠓咬了也挺正常的：“物资包里面应该有药，你别抓，一会儿找到了涂点儿。”　　　　“噢，好。”林肖月仍然觉得痒得紧，只得偶尔按压一下来缓解。　　　　祁嘉四处看了看，又到附近的灌木丛里东找西找，终于找到了什么，用了点儿劲扯下来点儿，就着衣服擦了擦，顺手拿了块儿两块儿石头把叶子砸烂了，用手聚到一起，然后回到了林肖月旁边。　　　　“喏，拿这个敷一会儿，会稍微好点儿。”　　　　林肖月一脸疑问的结果那片糊状的东西，边往脖子上涂，一边开始嘴贱：“你是拿我做实验啊？过家家？”　　　　话说小时候她也经常和一个院子的伙伴们，一起去山上采了说不上来的草和叶子，经过“加工”之后当菜放在玩具盘子里。　　　　祁嘉瞪着她，心里不爽：“真是和赵楚宁一丘之貉！我专业是中药学，毒不死你！”　　　　妈呀！突然看到祁嘉暴躁的一面，把林肖月吓了一跳。之前她见祁嘉一直脸色苍白，以为是个病秧子来的，连楚宁这个演员都打不过，林肖月都默认她身体弱了。这突然的气势如虹也是有点儿惊人。　　　　不过敷上之后没过多久，林肖月就感到脖子上一阵阵凉意，觉得果然舒服多了。　　　　“这是什么啊？挺好用啊？”她丝毫不觉得和任何人交流有困难和阻碍，那都是要脸的人才有的。　　　　祁嘉一路上辨认标记，听到林肖月的问话，斜了她一眼：“薄荷叶！常识你懂不懂啊？小演员！”　　　　“……”这也太凶了吧：“这是你要有的常识又不是我的。”林肖月一脸无所谓。　　　　“我的建议呢，就是我们站在这儿别动，一会儿他们就能找到我们。”　　　　“那你站着，我自己走。”祁嘉没好气，实在是不想和赵楚宁的朋友多聊半句话。　　　　“别啊别啊！”林肖月赶紧跟上她，不过紧接着就看到了另外几人的身影。　　　　“楚宁楚宁！这里！我们在这儿！”叫声惊起了一群飞鸟。　　　　四人和祁嘉二人中间恰恰隔着一大片儿灌木丛，丛里还有不少苍耳②，很难跨过。　　　　①小咬，即蠓 。属双翅目，蠓科（Ceratopogouidae）。口器为刺吸式，种类繁多，全世界已知4000种左右，我国报告近320种，成虫体小约1～4mm呈黑色或褐色，常孽生水塘、沼泽、树洞、石穴的积水及荫蔽的潮湿土壤，寿命约1月，以幼虫或卵越冬。　　　　②苍耳种子的外壳坚硬，长满了小倒勾，可以轻松地挂住动物的皮毛。之后，它就要和动物一起做一次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