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1.　　升高中军训结束的一天晚自习，当时学校的校服还没有发下来，我心血来潮穿了一件裙子，总是觉得右后方有股灼热的眼光望着我。　　转头过去一看，吓一跳。　　是沉若许。　　沉若许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流鼻血了。　　“沉若许，你流鼻血了！”　　沉若许回神一抹，满脸的鲜红，憨憨地说“呵呵，天干物燥，天干物燥，不碍事！”　　我很疑惑，他怎么用全身心诠释“目不转睛”这个词语的。　　然后，我看到一张血腥的脸痴痴地问我：“阿谷啊，我流鼻血了，你有卫生纸吗？”　　“没有!”干脆利索。　　粗枝大叶的我怎么会带“卫生纸”这种玩意儿，每次我都是管别人借的。　　坐我前面的胖胖男生腼腆地递过来一包纸巾说：“同志，我有！”　　这个光荣拯救沉若许鲜血的男生叫熊亚博，以下统称他的外号为熊猫。　　熊猫和沉若许的革命友谊就从一包卫生纸展开了，怎么个展开法请听下回分解。　　　　2.　　我数学烂，熊猫英语烂，大概因为这个“共同点”，我跟熊猫很快熟了起来，拿到惨不忍睹的分数时还可以从彼此身上找到安慰。　　到月考结束先发英语试卷成绩，熊猫转身递给我的卷子：“哟，盛谷，不错呀！数学成绩都及格了，62分！”　　我说：“……大哥，总分是150分。”　　一阵尴尬。　　几分钟后英语成绩下来了：“哟，盛谷，缘分呀！我的英语成绩跟你的数学成绩一模一样。”　　我说：“……”　　各科老师训完话后，教室的斜后方总会出现两道放空绝望的眼神，以及异口同声的叹气声，抵过炎夏时调到最低17摄氏度的冷气。　　两声叹气中，突然，加入了第三声叹气。　　我和熊猫同时向发出第三声叹气的主人望去，疑惑道：“你个年级第一叹什么气？” 　　沉若许一副语文书里的李白咏诗模样道：“你们不懂“第一”的孤独！”　　熊猫和我无言。　　只听见教室传来两声哀叫声。　　第一声来自于我砸向沉若许的数学书。　　第二声来自于熊猫砸向沉若许的英语书。　　　　3.　　体育课自由活动，一般是男生打篮球，女生打羽毛球或去小卖部买零食，熊猫就是个例外，因为身上肥肉多原因，投球跳不起来，所以经常游走在女生圈里。　　沉若许打篮球中场休息，贱贱地对在旁边休息的我说：“帮我带瓶饮料呗？”　　我看了看打羽毛球的女生要结束了，无奈地表示：“自己去！下一个轮到我了。”　　沉若许送来仇视的目光：……　　旁边的熊猫积极地站起来：“我有空，我去！”　　熊猫的一脸狗腿样，我忍不住把往昔他对沉若许百般恭顺的画面串联起来——　　【课上，沉若许戳戳我的肩膀：“阿谷啊，橡皮擦借我用一下。”　　我：“没有！”　　熊猫：“我有！给，沉哥。”　　课中，沉若许戳戳我的的椅子：“阿谷啊，我笔掉了，帮我捡一下呗。”　　我：“我手短！”　　熊猫：“我来，沉哥，给！”　　课下，沉若许戳戳我的后背：“阿谷啊，英语笔记借我抄一下呗。”　　我摊摊双手：“没记。”　　熊猫:“沉哥，我记了，给！”】　　我看他这样子就差没给沉若许上厕所时，拉拉链了。　　如此画面一幅幅地飘过来，我不得不用一双粉红色的眼睛重新审视他俩的关系，于是，我实在按耐不住一颗腐女潜质的心，问了熊猫是不是喜欢沉若许，并表示本腐女绝不歧视他。　　熊猫满脸惊恐的看着我。　　在这几秒里，我心想：小样儿，你还是逃不过我的法眼。　　结果，熊猫给我讲述了开学前他与老沉的一段不为人知的小故事。　　故事里的熊猫还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胖纸。　　我们学校贯彻“育人”的校训，每班每组要轮流打扫各班负责的公共区域，我们班和隔壁班公共区域划分以一竖地板砖为分界线，隔壁班的一值日生偷懒直接把垃圾扫过分界线，留在熊猫刚刚清理过的地面。　　当时熊猫面对高中陌生的环境，显得格外自卑、胆怯，正当打算自己再扫一遍时，沉若许出现了，拿着扫帚三下两下地就把垃圾再次扫回去，握着扫把恶狠狠地对那使坏的同学说：“同学，能别这么不道德吗？”。　　那同学一看沉若许人高马大的形象，怏怏地把垃圾扫走了。　　从此以后，沉若许在熊猫心目中“不畏恶势力低头、仗义救弱”的形象就雄伟了起来，再后来就是熊猫卫生纸救老沉鼻血的事儿了。　　我：“soga、soga。”　　　　4.　　文艺委员不知从哪儿得知我绘画好，让我负责我们教学楼公共区的本期黑板报，答应让我合理创意发挥。　　我的重点放在了“创意”上。　　当时往期的黑板报都是应时应景的“开学啦”“迎国庆”“赞老师”“期末啦”，只有我们班给出的版面是一个漩涡鸣人的画像，图像查克拉旁边的标语是“这就是我的忍道！”。　　文艺委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女生，看完的我的画作以后，除了惊艳，更多的是担心。　　看她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我说：我还会画名侦探柯南里的“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正面意义：探索知识的真理）　　文艺委员的脸色降了一度。　　我说：或者阿篱对犬夜叉喊：“给我坐下！”（老师经常会对学生的一句话）　　文艺委员的脸色降了二度。　　再或者《航海王》路飞：“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男人，实在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文艺委员的脸色黯淡无光。　　她说：算了，也来不及改了，就鸣人吧，最贴近的一个。　　黑板报一出，学校还是轰动了一阵子。　　每当有人站立在黑板面前欣赏我的佳作时，我的小心脏还会荡漾一下。　　　　5.　　放学下雨，我没带伞，沉若许主动把熊猫带的伞给了我，然后和熊猫两人举着外套浪漫地奔进雨里。　　这又是什么鬼剧情。　　请自行脑补他们两在雨中带着剧情的对话，熊猫说：“我湿了，我要再进来点。”　　沉若许回答：“那是因为你比较大。”　　听到此段对话，为什么后面的我有点莫名的羞涩呢？　　从此之后，学校里有个传闻：沉校草可能喜欢男的，嗜好“胖子”。　　　　6.　　刚下完雨的晚上，一放学沉若许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一颗树底下。　　朋友们，你们以为他是要向本圣姑告白吗？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毕竟沉若许这个反其道而行的幼稚鬼从来不走寻常路的。　　他踹了一脚树马上跑开了，我在树下被淋得莫名其妙。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到熊猫正走过来，我一脸淡定地走开，默默地看着沉若许把熊猫领到另一颗树下，故技重施地把熊猫淋成了“落汤猫”。　　在熊猫爆发之时，我马上抓住了准备逃跑的沉若许：“熊猫，我帮你报仇！”　　在我和熊猫合力施压下，沉若许也逃不过相同的下场。　　最后他感叹道：“女人啊，真可怕。”　　我纠正他道：“老娘是少女。”　　　　7.　　去超市买吃的，我踮着脚尖想拿货架最上面的东西，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够不到。　　沉若许从后面伸手想帮我拿，我为了挽回作为一个矮子的尊严，死撑着推开老沉的手说：“我，我自己来。”　　老沉微微皱眉，稍稍俯身一把抱起将我抱起来，淡定地说：“拿呀!你自己来。”　　我拿到东西双脚落地以后，后知后觉地问旁边一脸受到千万点暴击的熊猫：“我刚刚是不是被调戏了？”　　熊猫说：“是的，你不仅被调戏了，还明显有点脸红了。”　　我义正言辞地：“我特么是够不到给憋红的。”　　沉若许：……　　　　8.　　我们高中食堂菜色总有那么一道固定的配菜，学校又禁止学生外出觅食，还好当时对学习的专注度足以让我们忽略对食物的挑剔。　　我们教室与食堂间隔一个小花园，每每要到午饭时，总是能闻到阵阵食物的飘香，也纷纷引来学生对菜色的猜测。　　星期一　　熊猫：我觉得今天中午肯定是吃蒜苗炒回锅肉，我闻到味了。　　沉若许:我也闻到了。　　结果兴高采烈到了食堂一看，没有蒜苗炒回锅肉，只有土豆炖鸡块。　　星期二，一阵食物的飘香。　　熊猫：好香呀！用我的熊鼻子打包票，是青椒炒腊肉。　　沉若许：狗熊么？　　熊猫：…… 　　到食堂一瞧，还是土豆炖鸡块。　　星期三，又一阵食物的飘香飘过。　　熊猫不确定地说：这味道是煮鱼吧？　　沉若许：土豆炖鸡块。　　果然，仍然是土豆炖鸡块。　　土豆炖鸡块永垂不朽！！！　　……　　能把土豆炖鸡块闻成千百种菜色的也是一种特异功能。　　　　9.　　高一的班主任时不时的会在教室后门观察有没有人在玩手机或者吃东西啥的。　　一次晚自习，我买了迷你的奥利奥，看我吃得很香，坐前面的熊猫也忍不住问我要了一块，正在交递间，正准备放入嘴里，他余光突然看到班主任那犀利的眼光正盯着他，熊猫微张的嘴立马就闭住了。　　神转折。　　熊猫回了一句：“谢谢你的橡皮檫。”　　然后面不改色地用奥利奥擦了擦作业本，还煞有其事地吹了一口气，再把奥利奥装进了笔袋里，接着专注的写作业。　　班主任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发现他确实很认真地在写作业就走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