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赵老爷在书房背着手转着圈,嘴里骂骂咧咧,现在要给他一把刀,说不得他真敢找人拼命。    他护的跟眼珠子似得姑娘,何来让别人这般利用,奶奶的,简直不想活了他。    赵明旭已经抱着匣子让小厮拿去烧了,他眼里寒意直冒,怪不得妹妹非要嫁给那书生,原来是有人故意引导。    赵明旭断不是那等嫌贫爱富,又或仅凭身份去断定他人的人,王子轩虽表面清风明月,内里却无锦绣。    赵明月抹着眼泪道:“爹娘,哥哥,你们莫要生气,省的气坏了身子。我也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谁那么恨我,竟处处将我往这方面引,若非此番大病一场,恍然明白过来……。”    想到上辈子被那些人害成如此地步,爹娘为她伤心,哥哥因她沉闷,赵明月心中冷意又起。    她没说下去的话,大家却都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这些都是谁拿给小姐看的?”赵夫人严厉的看向两个丫鬟,玲珑和丹若是她自己挑的,她放心。    玲珑看这架势有点害怕,却更解气,飞快回答:“回禀夫人,这些是惜文拿给小姐的,我们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这些书。”    赵夫人寒眸幽深,她是知道这个丫鬟的,那是赵宛如送给明月的,看来她是留不住了。    “娘。”身为最受宠爱的赵家大小姐,她不必向别的家那样使任何手段,刚刚说不知道,也是因为她是真的不知自己哪点得罪了她赵宛如。    “惜文我肯定是不能要了,至于如何处置你们随意,毕竟主仆一场,况且因果轮回,善恶有报,那也是她自找的。”    赵夫人赞同的点头:“这些交给我就好,你不用管。”    赵明月忽然向前走了一大步,长袖往两侧一挥,撩开裙摆,当即跪在冰凉的地上,鄂得书房里几人心惊。    “这是作甚,赶紧起来。”赵明月往地上一跪那还得了,赵老爷最看不得她受丝毫委屈,就算是她的错也不行。    “爹,娘,你们听我说,不然女儿是不会起来的。”这是她犯的错,即使撇开前世她也要恭恭敬敬的给家人赔罪认错。    “爹,娘,还有哥哥,甚至整个赵府,你们所有人对我的爱我铭感五内,此生能为赵家女是我最幸福的事。”    这番如遗嘱般的话吓得赵老爷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却又听她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做了太多让你们伤心失望的事,伤透了你们的心,女儿知错。”说着她深深的在地上叩了叩,引得几人又是惊呼。    赵明月继续道:“我是赵家女儿,赵家的大小姐,理当继承赵家风骨不该没了志气,从今往后女儿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振我赵家门楣。”    说完又是叩头。    一番话说的屋里几人双眼通红,他们压根没想过这些,对他们而言只要赵明月一生无忧,幸福快乐就好。    玲珑丹若赶紧将自家小姐搀扶起来,赵老爷小心翼翼看着自家闺女:“囡囡啊,那,那穷书生,哦不,那姓王的你准备怎么办?”    “一边去。”赵夫人毫不客气的一把将赵老爷拍到一旁:“什么怎么办,没听月儿说了,忘记以往,重新再来。”    不过,赵夫人仔细斟酌道:“月儿,那你和程远的婚事?”    梁程远是桐城知府家的公子,家室相貌都没得说。人品,虽说在桐城略微差了些,可她和梁夫人是世交,梁知府又家风清正,自是信得过。    那梁程远她也见过,倒不像外人传的那般,就是怕女儿在意外头谣言。    一屋子人都看着赵明月,赵明月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凡事不能看表象,王子轩名声好,前世不照样负了她,也骗了她。    她上也辈子已经负了一个人,今生,她要勇敢面对她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未婚夫。    赵明月笑了:“娘,那梁知府是桐城公认的清正廉洁的好官,这桩婚事又是您自小给我定的,我当然相信您的眼光。”    听到这话,三个人算是放心了,终于拨开大雾现晴天了。    回去的路上,玲珑好奇道:“小姐,你真的愿意嫁给那知府家公子了?”    丹若瞪了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姐若是真的心甘情愿哪能说出那番话?虽说同意,可小姐字里字外也没有这桩婚姻是因为自己满意才同意的意思。    赵明月走在青石小径上,心中亦是不安。不是因为不愿,而是对那人的期待,但愿是她的良人。其实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是见过他几次的。    桐城有名的纨绔,整天不是逗猫遛狗,就是骰子赌场,再者调戏调戏正经人家的姑娘。更有甚者传言他有断袖之癖,和冯府少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关系,难听点就是随意到男女不计。    不过最让她印象最深刻还是那双桃花眼,眼尾略弯,稍向上翘,似笑非笑,似醉非醉。    天,赵明月扶额长叹一声,虽然已经决定好要接受他,怎么觉得此事还需一番挣扎呢。    “小姐。”惜文从前面迎上来,她从三小姐那里回来后就不见几人了,亦不敢去正院,只好在明月苑外徘徊。    三小姐很自信,只说让她不动声色继续伺候大小姐,也许大小姐只是病后一时新鲜,很快就会想起王文轩的好。    赵明月应了一声:“这里不用你伺候,先下去吧。”天色已晚,不必再去惊动母亲,想来明天她就不会出现在明月苑了。    “小姐。”惜文忐忑不安的又叫了一声。    正因为她是三小姐送来的,所以平日里大小姐对她很是亲厚,甚至比起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玲珑丹若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这次她猜错了,主仆三个没一个人理睬她,径直越过她朝前走去。    “小姐,你总算是看清她的真面目了。”玲珑道。    “是呀。”赵明月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这下再也没有人和你斗了是吧。”一旁的丹若抿嘴也笑了起来。    “那不一样。”玲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她那是真正为小姐好,不像惜文,表里不一,内里藏奸。    回到明月苑,看到焕然一新的房间,赵明月心情出奇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赵明月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丹若把洗脸水端过来,赵明月用帕子绞了绞水,将脸擦拭清爽。梳妆一番,又在房间内用过早饭,赵明月顺口问:“惜文没来?”大早上没听到动静啊。    “来了。”丹若向她讲起早上发生的事:“卯时就被带走了,人还没进院子,就被夫人的人架了去。”    想起惜文的哭闹丹若一阵恶寒,若不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小姐待她们那么好也不会不护着她。    赵明月没有多说什么,一摆衣袖:“走,去三妹院子里看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玲珑强忍着笑,跟在后面。赵宛如乃二姨娘所出,身份自是比不上赵府名正言顺的正室小姐,连院子都无法独立拥有,只和二姨娘住同一个院子,且比明月苑小了一半。    湘茗居的下人看到赵明月来纷纷恭敬问好,却没有丝毫惧意,甚至连防备之心都无,足可见曾经的赵明月是多么优待这对母女,多么……“单纯”。    她并未让下人通传,只带着两个丫鬟进去。    赵明月今日穿的是件水红色拖地烟笼莲步裙,外罩一件杏白色透影纱衣,内衬白色锦缎裹胸,胸口水红色的衣襟上勾勒出白色蕾丝花边,宽大的袖口处绣着金纹蝴蝶,举手投足,风姿绰约。    浅粉色绣锦腰带更是显得腰身不盈一握,上挂有一根流苏白玉环佩,行动间流苏随风摇曳,环佩叮咚作响,悦耳至极。    二姨娘和赵宛如正在用早饭,见赵明月进来,又见其衣衫之华贵,行动之气韵,眼神不由得双双闪了闪,随即二姨娘慈爱的看着她。    “明月来了,吃早饭了么,要是还没有就在这里用吧。”说着着人添加碗筷。    早上的事她听说了,没想到好好的棋子废了,无妨,废了一个还有下一个,脑子笨的人不怕身边安插的棋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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