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请起!本王知你诸多委屈,若令尊能平安,本王保证官复原职。”端王笑意盈盈得道。  我垂了眸,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来。  他又对尹大人做了个师徒礼,尹大人那总是怒气冲冲的脸上难见的有些怔忪,抬了手道:“快快请起。”  我起了来,十分自觉的寻了个理由告辞离开。  大约是此事重大,连端王也坐不住了。若是能找到丘龄就是把当今皇上拉下马也是不在话下了。  我正想着,却见草丛里头有一熟悉的衣角闪过。丘龄!  我不敢出声,生怕他跑了,只小心翼翼的挨过去。  “你怎么了?”我问他。  “无事,不过是被鹰啄了眼!”他气哼哼,更像是在泄气。  此时便又是一副呆愣模样了。  “何人?”我问。  他瞪了我一眼。“和你们一样的人。”  我语塞,自是不知道和我们一样的人是谁。难不成是端王?可他连这丘龄的面都没见过。  “可是端王?要不我向他求求情?”我讨好的问。  “哪个端王?”  我便更是疑惑了。  “我当年为他做了亏心事,如今成了丧家之犬。端王,就是那倒霉鬼罢?”他声音平静,像是习以为常般,却在我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来了?”我问。  “不是,是他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我和他斗了这么些年,头一次栽了。”说着便有些咬牙切齿,“前些时日又逼我做了亏心事,那倒霉鬼就是咱们广西提督。”  “你家相公和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他问道,“怎么对我穷追不舍?”  我呵呵一笑。“我相公同这事儿没关系。”  “哦。”  “我爹同这事儿有关系,那倒霉鬼就是我爹。”  “哦……你爹是广西提督?”  我都懒得再理他,睨了一眼。  “哎哟,瞧我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他懊恼一声,“你那相公可是丞相府的公子?”  我“啊”一声。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当初你夫君八斗之才辩之无碍,是那件事儿让他受了皇帝猜忌,郁郁不得志。若非如此,他如今做到了你公爹的位置也不可知。”  我倒是第一次听别人谈起。  “端王是皇族,成王败寇,姓了皇姓合该认了命。可你夫君有治世之才,偏偏被皇帝牵制着只能做个纨绔。这实是我的罪过,你可知我家祖训为何?”  “虽渺渺但经世。你别笑,我家祖先也曾出过官至一品的大员,这刺史府便是当年我家未没落时的别院。你瞧,我现在却是亲手将经世之才给蒙尘了。”  他似是懊恼不已,抱着头再不发一言。  “如今有办法弥补,你可愿意?”我给他打着商量。  “没法子了,你可知皇帝那条狗带了多少暗卫来?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他颓唐道。  我大惊,不能置信的道:“你说笑吧?咱们在这儿这般久也没见人……”  话未说完便见眼前白光闪过。  “快快快……杀人啦!”丘龄先是一阵颤抖,片刻后却忍不住扯着破锣嗓子喊了起来。  千钧一发,那刺客又刺了过来,我本是呆愣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拉着丘龄边跑,心里面祈祷着这般大的动静,屋内人大约是可以听到的罢?  “什么人!”果然屋内穿出一阵喝声,只见七八个身着清灰短打的侍卫从屋檐下跃了出来,招招毙命的往那刺客身上招呼。  这刺客武功高强,明明是险招却总能安然无恙的化解。不多一会儿那刺客身旁又多了三个,招式与先头那个倒是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四君子八罗刹!”丘龄在我身旁念念叨叨。  我尚未来得及细想,便见又是八个蒙面人加入了战场,这八个刺客身段苗条凹凸有致,却是女子。  那青衣侍卫本就应付得吃力,乍然又加入八个,一时间局面却是压倒性的输了。  端王似乎下了命令,十来个侍卫又加入了战斗,总算挽回些胜算。  我正待松了口气,却见领头那黑衣人突的一挥剑,将一青衣侍卫的脑袋削了下来。  “啊!啊!啊!”丘龄在我身边扯着破锣嗓子吼。  我被吓得一颤,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晚书,过来。”我与丘龄本是在这群人的东面,咫尺之距。傅伯远却不知何时挨了过来,他一脸安慰的看着我,像我伸出了手。  我灵台终于有些清明,颤抖着手拉住了他。正在此时,一只手却又颤抖着附到了我们手上。  我:“……”  傅伯远:“……”  “两位见怪,在下两股战战,状若入定。还请施以援手,不若在下定埋尸此处。”丘龄一张脸都在抖,却又笑着。  “你之前不是说了咱们都得埋尸此处?况且若你这般害怕,之前那么多年又是怎么逃过去的?”我不服气的道。  “之前在下怎知那端王有这般多的侍卫?再者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只是逃命的本领练的好罢。”他抖着嗓子回我。  “罢了,咱们先过去吧,这儿不安全。”傅伯远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道。  这欲往端王所在之处挪动,谁知那黑衣人像是察觉一般,挽了个剑花就朝我们扑来。  “快走!”傅伯远猛的将我推了出去,我踉跄一下,却看见那把恍若明月的剑从他的腹部穿过。  “啊!”我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晦暗,我心里本就惦记着他,倒更是显得压抑了。  我急急的从床上起来,跑了出去时却见端王同尹大人眉头紧皱,一旁蹲着个抱着头的矮小男人。  我忐忑不安,难不成是傅伯远有什么不测?  “你醒了?”尹大人难得的好脾气,“伯远……伤势不重,你去看看吧。”  我应了一声,心里面却十分纳闷,他们这般模样我还以为是傅伯远出了什么事呢!  这是刺史府,傅伯远躺着的是间客房。书棋见了我,点了点头便出去了。他满头的汗,眉头紧蹙,我总怕他是出了什么事。  “晚书!”他梦中喃喃。  我心头一暖,软着声音道:“我在呢!”  他没有说话,眉头却没再紧着。我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安安静静的,不由得仔细看着他。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一点一点仿佛要刻进心里去般。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推开门出去。只见那三人还是一样的动作神情,我不由得一愣。  “可是我夫君有什么不测?”我不安的问道。  “伯远很好,只是……”尹大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我追问。  “只是证据不见了。”尹大人眉头皱的更深了。  “怎么回事?”我心紧了紧,若是不见了,傅伯远做的这一切又是为何?  “怪我,不该放在这!”丘龄懊恼不已,头仿佛都要挠破了一般。  “本王已经吩咐了暗卫去查,不多时就有结果,你们先稍安勿躁罢!”端王沉声道。  我深出一口气,现如今也只能这样办了。  “不行!!我得去找找,若是丢了性命不保!”丘龄说了一句便火烧眉毛般跑了。  我忙提着裙子跟上。他就像是随意在找一般,这儿刨刨,那儿探探。  我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他头也不回的答我:“找证据!”  我不由得纳罕:“你这般模样不像是找证据的倒是像收破烂的。”  他瞪了我一眼。“都怪你们,若不是你们来了我怎么会把证据给弄丢了,你看着吧,等宫里面皇帝知道了,肯定要杀我灭口。”  他声音太过凄惶,我忍不住安慰道:“不会的,若是要将你灭口,怎么不拿证据的时候就捅你一刀呢?”  大约是被这句话震住了,他像是噎了只苍蝇。  “你想想,这皇帝也是要脸面的对不对?做不出又吃又拿的举动来。”  他瞪了我一眼,嘟囔道:“你说的轻巧,这皇帝是什么样,咱们不都是清楚?你们倒好,一个个皇家贵胄,哪儿怕那人的屠刀!”  我愣了,这般说来倒是我们占了便宜了?  “乱说,这人的刀首先砍的就是这些皇家贵胄。”我叹了口气,“若不然我爹又是如何被下的大狱?”  我两齐齐叹了口气,我不由得感慨道:“天下之大,竟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若是能将证据找到,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再不做这劳什子皇家贵胄。”  “你说什么!”  “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天下之大?”  “不对,后面一句!”  “没有容身之处?”  “不对不对,再下一句!”  “天高任鸟飞?”  “对了对了!哈哈哈!好一个天高任鸟飞!我终于知道这东西在哪儿了!”  等暗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个漆木盒子从树上拿下来时,我看了看身边洋洋得意的某人,不禁摇了摇头。  这人忒是心大,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进了鸟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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