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虽然明知道唐宋是在逼她就范，但人在屋檐下，为公为私，她都应该去找一趟唐宋。　　　　于是她直接放下手里的晚餐给coco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找袁时约唐宋吃饭。　　　　地点定在山海苑，这倒是个别致的地方，与其说是个饭店不如说是个山庄，山庄里大大小小建了许多茶舍，或用来喝茶，或用来用餐。当初修建之初便提供给各大世家选择地方，格局与风格全由世家指定，修建好后也只提供给世家使用，地方清静，用来见一些贵客最好。　　　　当初为了这山海苑里面的一席之地，许多人也是抢的头破血流。　　　　当然，以聂家的身份，自然没有这个顾虑。甚至唐家也在其中有自己的地方。　　　　聂清娆当然知道这一点，不过她只要唐宋看见她的诚意便罢了。　　　　聂家的私人茶舍叫做羲园。聂老爷子亲题匾额，羲是聂奶奶的名讳。　　　　不过风格布局倒是聂清娆亲自设计的，聂奶奶喜好山水园林，她的好友，孟家的老夫人也精通此道。因此在她去世之前，聂清娆的一点子技能算是她们俩手把手教会的。　　　　聂清娆选的也是聂奶奶最喜欢的唐代园林风格。　　　　她去过周园，知道唐宋也喜欢。　　　　但当她第二天中午在羲园的廊下等待时，却接到了coco的电话，coco有些尴尬，说袁时那边传来消息，唐宋有约了，不能来见她。　　　　聂清娆一笑，安抚了coco几句，亲自给袁时去了个电话。　　　　两人周旋几轮，总算是问出了唐宋现下的位置。　　　　她心里笃定，唐宋是不会不见她的，如果真不想见她，也就不会搞出这么大一番动静了，唐宋不来，是想让她上门妥协。　　　　聂清娆有些无奈，觉得小佛爷真不好惹，不过是调戏了一把，怎么就这么睚眦必报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去还是得去的。　　　　唐宋现下在海云，据说是和几个朋友在一起。聂清娆吃不准这个“朋友”到底指的是哪种朋友，但以她对唐宋的了解，应该关系不差。　　　　既然关系不差，又是在海云这种场所，在玩什么自然不难猜。她看了看自己这身端庄的打扮，有些无奈，好在羲园有备用的衣服，她选了一条修身的缎带黑色流苏长裙，踩上一双JC的黑色高跟，让司机送她去了海云。　　　　直到袁时带她进了包厢，她才惊觉，唐宋这是明摆着一场鸿门宴啊。　　　　包厢很大，算是海云最高级的房间，里面是个套间，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两个隔间里面分别是麻将桌和私人影院。　　　　里面光线昏暗，聂清娆瞧不太清楚，只觉得大厅里或坐或站就大约有二十来号人，男男女女皆有，隔间里面是个什么情形还不太清楚。　　　　看样子是个什么聚会，聂清娆有些尴尬，若只是几个人还好，这种明显是别人做东的场合，她这种不速之客就有些尴尬了。　　　　偏偏更尴尬的是，里面还混着几个她认识的人。　　　　本来圈子也不大，碰见自然在所难免，可聂清娆根本没打算让别人知道她跟唐宋私底下的事，这时候就有些烦闷。　　　　只能借着光线掩护，拿手包略微遮了遮，在袁时的带领下去找唐宋。　　　　推开门的时候，聂清娆愣了愣。　　　　唐宋跟几个人正坐在长桌旁，他罕见地穿了白衬衫，虽然依旧是亚麻质地，立领款式，但此刻他端着高脚杯，眉眼略带些醉意，衬衫领口处被松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还有异常性感的喉结。　　　　聂清娆下意识眨了眨眼，眼神微黯。　　　　她一旦产生欲望，就会做出这样的反应。　　　　因为她突然进来，又是袁时开的门，桌上其他几个人纷纷朝她看去，目光中都暗含惊艳，又不动声色地去看唐宋，聂清娆挂起一贯的无懈可击的笑容，将目光与打量照单全收。　　　　唐宋却是低头品酒，目不斜视。　　　　男士们都是如此反应，几个女性却是心思不一。　　　　然而下一秒，就看见她优雅从容地朝唐宋走去，一边含笑娇声道：　　“宋宋。原来你在这里。”　　　　唐宋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瞬。依旧不动声色。　　　　主位上的男人在此时温和一笑，开口道：“小佛爷不介绍一下？”　　　　唐宋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聂清娆也压根儿不指望他开口，只是略微娇羞又大方从容地开口：“我是聂清娆，是宋宋让袁时带我过来的，如果打扰到了你们，那我先说声抱歉。”　　　　她说这话时那张清艳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赧，又不见小家子气，反而落落大方。　　　　道明了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看向唐宋。　　　　主位上的男人开始自报家门，“聂小姐能来，算是给我们面子，自然算不上打扰。我是傅臻，唐宋的朋友，今天是我表妹方澄的生日，请几个朋友来聚一聚。”　　　　聂清娆微笑颔首，心里倒是高看了傅臻几分，这样的涵养，又是傅家的人，倒是不容小觑。能一眼看出来她的困境，又能帮她解释今天的局面，是个妙人。　　　　聂清娆乖巧地坐在唐宋旁边，闻言含羞带嗔地看了唐宋一眼，“是宋宋的不是，没能提前告诉我，方小姐的生日我都没能准备礼物。实在抱歉。”　　　　傅臻自然说是不必。　　　　倒是桌上其他的几个男人，被聂清娆几句话说些来，也对她有了些好感，但见唐家小佛爷依旧不发一言，也不便开口。　　　　倒是坐在傅臻下手的女孩子此时微笑开了口，“可是聂小姐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呢？小佛爷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　　　　聂清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说话的女孩子一身黑色的小礼服，年龄似乎不大，眉眼精致，画着浓妆，却依旧干净。只是眼神锐利，眼角又略微上挑，显得盛气凌人。　　　　聂清娆猜，这位应该是今天的女主角，方澄。　　　　方澄话音一落，周围的女生们似乎是她的朋友，也顺着她的话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拿眼神瞅聂清娆。　　　　聂清娆不动声色，只觉得方澄这话倒是有趣，明明她和傅臻竭力避开这个话题，偏偏她要天真烂漫地提起，这是不欢迎的意思？不过她这次倒是不开口了，既然话问的不只是她，她也不用抢着回答，她微笑着朝唐宋看去，心里笃定，唐宋不会不开口。　　　　唐宋这时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道：“有点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罢了。不会太久。”　　　　此话一出，倒是解释了两个问题。方澄有些不忿，她是方家和傅家的小公主，从来不会有人忤逆她，但她也不敢惹唐宋。见唐宋开了口，也不好再说什么。往旁边一瞧，收到表哥傅臻警告的眼神，索性选择了沉默寡言。　　　　因为唐宋的开口，其他几个人倒是回过味儿来，看来聂清娆却是是小佛爷的人，于是纷纷开始自报家门。　　　　桌上又恢复如初，其中叫金然的男人开始大喇喇招呼大家，“不是说好要玩儿牌九的吗？快快快！继续继续！”　　　　一旁的卢浩接道：“当然要玩儿了，今天好不容易逮着小佛爷也在，不玩儿个痛快怎么放他走？！”　　　　方澄闻言嗔道：“小佛爷才不会输给你呢，卢浩你还是先多加些自己的筹码吧，免得待会儿输的拿不出东西。”　　　　语气熟稔，高傲地看了聂清娆一眼。　　　　卢浩似无所觉，几人你来我往，热闹地调笑。　　　　聂清娆有些好笑，孤立？果然是小姑娘的手段。　　　　她微微侧头看了唐宋一眼，正寻思着什么时候这位爷能跟着她走，却捕捉到了唐宋眼里略微的不耐烦。　　　　她有些反应过来，唐宋现下应该并不想玩牌。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唐小佛爷就发了话：“今天聂小姐替我。输赢都记在我账上。”　　　　此话一出，金然卢浩几人都有些惊讶地看过来，方澄的嫉妒已经写到了脸上，就差明摆着说出来。　　　　唐小佛爷是谁，四九城里最超然物外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寡欲寡情，不近女色。因此人称一声“小佛爷”。此刻这位主儿，却要让一个女人来替他玩牌，还要把输赢记在自己账上。　　　　这种行为，几乎等同于出家人破戒。　　　　还是傅臻最先反应过来，微笑道：“正好，让我们也见识见识聂小姐的牌技如何。”　　　　一副捧场的样子，金然和卢浩都是随和的人，也趁机附和。　　　　聂清娆面上依旧优雅微笑，还对傅臻点头示意。心里却将唐宋骂了七八百遍，这位小佛爷是铁了心刁难她，还说什么输赢随他，她明明是来将功补过的，要是她不会牌九怎么办？要是她不小心把钱输光了怎么办？　　　　唐宋是不是就要借此机会跟她翻脸？　　　　可偏偏，她会。　　　　聂清娆不仅会，还算精通。她这牌九的技术，还得益于孟家的老夫人和自家祖母，自她三岁起就抱在怀里玩儿牌的影响。　　　　后来长大了，就缠着孟思玩儿，两人从玩具赌到犯错时谁来承担责任，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什么是他们没法儿赌的。　　　　不过多年不碰，不知手生了没。　　　　她乖巧地跟在众人后面，在牌桌上落座。唐宋就倚在她后面，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不过旁人看来，唐小佛爷这一站就站成了聂清娆的靠山，倒显得两个人关系匪浅。　　　　方澄看着，心里又窝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