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桉从膳房离开,提心吊胆赶去韩渠的院子伺候他起床,不料她刚刚踏进院子就看见他已经在院子里练功了。    她更加心虚了,快步走进院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二少爷您这么早就起床了呀!”    韩渠收回打出的拳,抖一抖衣袖,淡淡回到:“倒也没你起得早。”    除了讽刺,叶桉没再听出别的意思,误以为韩渠是在怪罪她过来晚了,便自作主张解释一番。    “奴婢刚刚去膳房为少爷布置早饭了,因此才耽搁了些时候。”    “嗯,无碍。”韩渠负手走进屋,问:“我要的鸽子汤准备得怎么样了?”    叶桉进屋,将放在盆里的帕子拧干递给韩渠,话语中满是抱怨与无奈,“膳房的厨子把鸽子下锅迟了时候,可能,赶不上您的早饭了……”    韩渠接过叶桉递过来的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一擦手,然后又将其扔回她手里,听了她的话后怒气肆溢。    “是吗?如此那便把那厨子开了吧,我韩府从不养无能之人!”    叶桉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只是随意找个借口,想将鸽子这事翻篇过去,料想堂堂韩家少爷,定然也不会因此为难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厨子,可是,他居然……    “哦,对了,我韩府也从不随意撵人,你传话的时候记得把原因仔细说给他听听。”    “别,少爷,奴婢求您了,别让他离开韩府!”叶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泪俱下,抓着韩渠的大腿苦苦哀求道:“如果您真要惩罚,那就让我离开吧!”    韩渠拧眉,俊脸黑作一团乌云,怒气使他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一字一句道:“你先起来!”    “不!我不起来!”叶桉望着他,哭到忘乎所以。    “你先起来。”韩渠很是无奈,语气缓和了半分。    “少爷要是不答应奴婢,奴婢就一直不起来!”    韩渠:“……”    “你压着我的脚了!”韩渠暴跳如雷,怒吼:“起来!”    叶桉的哭声戛然而止,忽然静谧的屋子变得万分尴尬,她猛地低头,发现自己的膝盖正跪在韩渠的脚尖上,他穿的还是昨晚的黑色布靴,和她的白色罗裙相称,黑白分明,晃得叶桉眼睛疼。    她咬咬唇又咬咬牙,跪着从韩渠的的脚上挪开,继续抱着他的腿开始新一轮痛哭。    “为什么要替他担罪?”    “奴婢,奴婢喜欢他,不想让他难过……”    韩渠嘴角抽了抽,低头看叶桉埋着头哭得正欢,忍不住提醒道:“别人有妻室,你知道吗?”    “啊?”叶桉顿住,微微仰头,很是惊讶。    她跟那厨子不算熟,但好歹共事了几个月,居然不知道他已经成家了,这真是对叶桉这个专门探消息的人的一种变相侮辱!    叶桉抽一抽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没关系,我可以当……”    “算了!”韩渠打断她,“鸽子汤留着我晚上回来喝,早饭就不用上了。”    叶桉跪在地上,扭着腰看韩渠走出房间,又跪着调转身子,看着韩渠直直走出院子……    所以,他的意思是,早饭他不吃了,鸽子汤他也不喝了?    叶桉腾地从地上站起来,拍一拍裙子上的并不存在的灰尘,成功笑成了一个傻子。    ……    晚上,韩渠在商行里遇到点棘手的事儿,所以披星戴月而归,叶桉坐在门槛上打蚊子,见他出现,便欢快地迎了上去。    “二少爷回来了呀,我去膳房让人把晚饭热一热!”    能看出来,她的心情似乎不错,走路带着一股风,轻飘飘的,韩渠见她的右脸颊上被蚊子叮出两个疙瘩,被她用手抓过了,红了一片。    她在这儿等了他多久呢?韩渠心尖有这些暖暖的。    “不急,先进屋我跟你说件事儿。”韩渠轻声说。    叶桉听话地跟在韩渠身后进屋,等着他的吩咐。    “明天我要去茶庄,估计要在那边待上两三天,你跟着我一起去。”    “啊?一起去茶庄吗?”    叶桉有过片刻呆愣,随即又反应过来,她是韩渠的贴身丫鬟,离家两三天,自然得让她跟着才算合理。    “奴婢明白了,奴婢待会儿就给少爷收拾行李。”    “嗯。”    韩渠走到桌边的板凳上坐下,抬手拿起茶壶。    叶桉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握住茶壶的手柄,要替他斟茶,一时之间,她的双手覆上韩渠的手背,随即便见他悠悠偏头定定望着自己,直觉片刻微凉片刻炽热。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屋外树上歇着的几只夏蝉聒噪地叫个不停,叶桉只觉眼前人的眼睛比屋外的星星还要亮。    韩渠的手背微凉,叶桉不自觉就羞红了脸颊,一片炽热,到是把脸上那块蚊子叮过的红肿压下去了不少。    “你有没有骗过我什么?”韩渠依旧盯着她的眼睛,企图看进叶桉的心。    她眼睑微扇,眼波不似先前那般清澈,说出的话到是一如既往的硬气。    “奴婢没有!”    似乎怕他不相信,韩渠松开双手就要往地上跪去。    韩渠猛地伸手钳住她的手臂,愣是将她下跪的动作止住,一只铁手拽得叶桉手臂生疼。    叶桉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眼神楚楚可怜。    韩渠轻咳,将她拽正站好,扭头看向一边,“我怕你又跪在了我脚上……”    叶桉:“……”    ……    晚饭过后,韩渠去了书房看书,叶桉在房里为他收拾行李,忽然想起那几个小蛐蛐还在她房里放着,可她明天就要和韩渠去茶庄了,不能带着它们去膈应韩渠,但也不能留下把几个小家伙活活饿死呀!    她收拾好行李,又去书房将韩渠接回卧房,伺候好他洗漱,趁他放松时才问:“二少爷,明天我能带几个朋友一起上路吗?”    韩渠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刀削的面容看起来更加不食烟火,他挑挑眉,问:“几个?”    叶桉看着韩渠的脸,脑袋一时短路,顺嘴接话,“什么几个?”    “我问你的朋友有几个?”    她仰头望着房梁,似乎正在脑子里计算,片刻又望向韩渠,心虚地说:“好像有七个吧。”    其实叶桉心里挺纠结的,到底是几个她也忘了,说出口的那刻又后悔了。    似乎,有八只蛐蛐的……    韩渠看着叶桉,试探地问道:“你的朋友,不是人吧?”    她有过片刻犹疑,看韩渠越来越黑的脸,大有只要她敢承认他就敢削了她脑袋的势头,最终只能认怂认输,摇摇头,改口道:“没,我没朋友!”    韩渠欣慰地点点头,放她离开。    ……    第二天早上,两人按时出发。    韩老夫人到大门前送行,临走时拉住叶桉的手嘱咐:“小桉啊,到了那边,你可要好好照顾二少爷啊!”    叶桉汗颜,心想这场景怎么这么别扭,就跟嫁女儿似的,出嫁前新娘的娘一般都会拉着女婿的手好好叮嘱一番,她越想越怕,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抖。    再转身看一看“新娘子”,只见他已经“害羞”地拉开车帘做进了马车里,叶桉赶紧好好将韩夫人哄放心了,跳上马车和车夫并排坐着。    随着车夫赶马的一声吼,马车摇摇晃晃动了起来,眼前的繁华快速移动,没多久便出了城。    叶桉早饭吃了不少,坐在车上颠簸得肚子里有些难受,坐的是货真价实的硬木头,隔得她屁股疼,联想到她昨晚迫不得已放走的那些蛐蛐,就像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银子飞走了一样,心中的怨气高涨。    转头看一眼身后,却只能看见一块墨蓝色的车帘,里面安安静静,就像没人一样,她拧着眉,皱皱鼻子吐一吐舌头,仗着韩渠看不见做起了鬼脸来。    叶桉嘴唇一张一翕,无声地对着布帘控诉:凭什么突然叫我去茶庄!你是傻子吗?知不知道我因此损失了多少钱!    驾车的是个壮年大哥,挥得一手好鞭,一皮鞭下去,马儿跑得飞快,他趁机看一眼叶桉,摇摇头弯起唇角笑了笑。    叶桉像个小孩儿,好不容易寻到一件有趣的玩具,哪能玩两下就舍得扔掉,她乐此不疲地对着布帘唇语,表情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你是少爷就了不起了是吧,等我把你的消息挖空了,一定踩到你头上让你叫我……    叶桉喋喋不休说得正在兴头上,就见眼前的布帘猛地一动,还来不及收回脸上的表情,就见一双修长纤白的手从里面……将车帘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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