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那姑娘进了画。  她还想逃,却被我一把按住坐在地上。我站在她面前,手扶着她额头,冷冷说道:“我劝你少挣扎。”  兰若听明白了这句话,一动也不敢动。  我这才放了心,暗自运气,替她调理神志。  画里灵气朝我这里汇聚,通过我的手传到了她的魂魄里。渐渐的,她的眼神不再呆滞,有了神采。  “你死了多久?”我问。  “三年。”她答。  我知道她已恢复正常,便收了手,面对她席地而坐。  “你找苏煜做什么?”我问。  她浅浅一笑,低下头去。那笑里有着寻常女儿家的娇羞,也有着身为鬼魅的阴鸷。她说:“我要让他履行诺言。”  “娶你吗?”我问。  兰若抬起头,看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我轻蔑地笑了:“人鬼殊途,你还是趁早投胎为妙。”说着,我就站起身,拍了拍手,准备送她出画。  “若他死了,我们可以结为夫妻吗?”  我的身后传来这样一句话。  我不由得僵住了,慢慢回头看向这个名叫兰若的女子,只见她眼中尽是希冀。  “你怎么这样执着?”我又坐了下来,问她。  她浅浅地笑了:“因为这是他许下的诺言。”  我大概猜出是怎样一回事了。这两人生前多半相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女方早死但执念不散,男方心灰意冷皈依佛门……这样的桥段,也不少见了。  “兰若姑娘,”我微笑着道,“我劝你还是早些放下这段情缘。你魂归冥界,他也因此皈依佛门,你们二人已缘尽了。”  兰若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我问。  兰若微笑道:“他对不起我。”  “什么?”我一愣。  “这位姑娘,就让兰若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兰若缓缓说道。    四年前,苏家。  一个西装革履、皮肤微黑的男子,拎着行李箱从楼上下来,对正在吃早饭的苏燃和云知道:“大姐、云知,我去杭州了。”  这便是苏煜。他长得和苏炟很像,但要比苏炟强壮很多,也比苏炟黑了些。  苏燃忙放下筷子,道:“怎么刚回来又要走啊?外边正闹革命呢,你这次去杭州做什么?”  苏煜一笑,吐出两个字:“你猜?”  “大哥,”穿着睡衣的苏炟出现在楼上,对下面的苏煜微笑道,“注意安全。”  “大少爷慢走。”云知也起身说道。  苏煜点了点头,从饭桌上顺手拿了一个面包,刚要出门,却停了下来,对云知道:“云知姐,待会让阿姨来把门口扫一下吧,有头发丝。”  云知点了点头。  云新已让司机在外边等候了。    苏煜拎着箱子从火车上下来。这里并不是杭州,而是镇江。在路边小摊上买了几个小笼包便吃了起来。  “客人往哪里去啊?”老板问。  “城里。”苏煜答。  “去城里做什么?”老板又问。  “探亲。”苏煜随口诌道。  老板笑了:“看客人这身板,不像普通人。”又神秘兮兮地问:“客人也是来闹革命的?”  苏煜没有否认,也没有理会,拿着包子便边吃边走。  “小哥你可要小心些啊!”老板在他身后喊道。    苏煜的确是去闹革命的。  他在国外上完军校,本想回国好好干一番事业,在官府干了几个月终于意识到大清已腐朽不堪了。于是他辞了那个小官回了家,等待时机,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一刻。  武昌举事,全国呼应。他的好友也参与了举事,一封书信寄到苏家,邀苏煜一同干一番事业。  苏煜欣然应允。  此时,江苏、浙江已独立,但江宁却仍在清政府统治之下。苏煜加入了江浙联军,攻向江宁。  他参与了江苏军在雨花台的血战,最后身受重伤,倒在了雨花台。  兰若叹了口气,对我讲:“城破之时,我趁乱从城里逃出来,慌不择路,跑到了雨花台附近,只见到漫山遍野的尸体。我吓坏了,便要往回跑,却被绊了一下,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就是他的身上。”  就这样,兰若发现了当时还有一口气的苏煜。她本想赶紧逃离江宁、逃离地狱,但她的良知告诉她,她不能丢下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人。  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城里的大夫。  而她刚从城里逃出来。她知道,如果自己回了城,多半这辈子都逃不出来了。  可她没有时间多想了。她费力地背起了苏煜,全不顾他身上的血污。她从附近荒废的人家中找了一辆独轮车,把苏煜放了上去。然后,她一个弱女子,便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一步一步地拉着苏煜,朝着城里的方向。  天气阴冷,她的手通红。  “江宁……江宁……”  在路上,她听见他梦中呓语,便气喘吁吁地安慰道:“我带你去江宁,江宁已经是新军的天下了。”  “好,好……”苏煜说着,又昏睡过去。  终于,她把他拉回了城里,送到了一个诊所前。  诊所内外全是伤者,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她已经筋疲力竭了,一个没扶稳,独轮车倒了,苏煜从车上摔了下来。她也瘫倒在地上,想把苏煜扶起来,却已没多少力气了。只得先拿手帕,给苏煜擦了擦脸上血污。  “先生,醒醒。”兰若一边擦着,一边轻声唤道。  苏煜摔得狠了,被疼醒,微睁开眼,便看见了眼前这个女子。只可惜他眼前都是血和灰,看不清楚这姑娘的面容。  “我把你送来江宁了。”兰若看苏煜醒了,忙道。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苏煜气息奄奄地说着,然后便又昏了过去。  “先生,别睡,撑住……”兰若抓住了苏煜的手,唤道。  可兰若也撑不住了。她已好几天没吃饭,拼尽力气才从城里逃出去,这又竭尽全力地送苏煜回来……她也实在撑不住了,终于累昏过去。  那手帕便留在了苏煜的手里。  两个人就这样倒在了诊所前。  一个新军军官来巡视,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苏煜,看苏煜的军装知道这也是一个小军官,便忙命人把苏煜送进了诊所,优先诊疗……就这样,苏煜保住了一条命。  而兰若,则被出门讨好新军的老鸨撞上,带回了妓院。  没错,兰若是妓。  她本生于官宦之家,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犯了事,一家人流落街头,她也被人贩子卖去了妓院。老鸨看她琴棋书画还通一些,便捧她做了头牌。毕竟,她是那妓院中唯一一个官宦之家出身的□□了。  可她怎愿过这样的日子?可老鸨看她太紧,一直没有机会让她逃。终于,机会来了,新军攻城,城里一片萧瑟,妓院也没了粮。老鸨自身难保,哪里会顾及她?  于是,城破之时,她便找了个机会溜出了妓院,混在逃亡的人群中,出城了。    一个月后,苏煜身体已大好了。好友陈游来看望他,感慨:“你可真是命大。”  苏煜躺在床上,把手里的那方洗不干净的手帕塞进枕头下,笑道:“不是我命大,是我遇见贵人了。”又问:“我想给我姐姐通个书信,不知可不可以?”  陈游道:“如今还没太平呢,只怕信还没到你先回家了。况且你姐姐以为你在杭州,你从江宁寄信岂不是暴露了?”  苏煜点头道:“也是。”  陈游笑着坐了下来,给苏煜削了个苹果,道:“你身体也好了,今晚有兴趣去宴会玩吗?”  苏煜疑惑:“玩?”  陈游道:“有个老妇,说什么感谢新军占领江宁,非要带着自家姑娘来给兄弟们唱歌跳舞。”  苏煜抬眉:“老妇?老鸨吧!”  陈游笑了:“你说那么明白做什么?”  苏煜叹了口气:“刚攻克江宁就饮酒作乐,我总觉得不安。”  陈游笑道:“你又多想了。把这当作江宁百姓给我们庆功,不好吗?听说今晚很多兄弟都要去,你不去,岂不是让人多想?”  苏煜微笑道:“好吧,那我给你个面子。”  陈游一笑,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了苏煜,笑道:“对了,我哥哥陈显,前段时间来信说他就要从日本回来了。他是学经济管理的,你还记得吧?”  苏煜点了点头,道:“见过一次。”  陈游接着道:“嗯,是这样。我兄陈显,他知道你苏家的企业有意扩大规模,便想着去你们苏氏搭把手,你看如何?”  苏煜笑了:“这个要问过我姐姐。管理企业,我可不懂。我是个粗人,只懂打仗。”    在宴会上,他们就这样相遇了。  来参加宴会的新军,多半都是西装革履,只有苏煜穿的家常衣服:白衬衫外套了个灰色羊毛衫、下面是灰长裤。  陈游打趣他道:“你可成了这宴会上最特别的人。”  苏煜摆了摆手:“就说我伤重未愈,穿不了那样板直的衣服。”  陈游拿起玻璃酒杯,倒了一点香槟,晃了晃,笑道:“那这酒你也是沾不得的了。”  苏煜一笑:“聪明!”  老鸨的声音响起:“各位爷,这是我们家最会弹唱的姑娘,今日便让这姑娘献丑了!”  兰若面无表情地抱着筝走上了台。  老鸨低声督促:“笑一下,弹好点。”   兰若便条件反射地露出了那勾人的微笑。  陈游看着,用胳臂碰了碰背对着舞台的苏煜,道:“快看,这姑娘还挺标致的。”  苏煜头也不回:“风尘女子,有什么可看的?”  话音刚落,他身后便响起了筝声。  苏煜正吃着糕点,听闻筝声顿了一下:“渔舟唱晚?”  陈游笑道:“这里估计也就你懂音乐了,我哪里知道呢?”  苏煜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用纸巾擦了擦手,饮了口茶漱口之后,才回头看向了舞台。只见那个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姑娘,正抚弄着琴弦,脸上还挂着足以摄人魂魄的微笑。  兰若很美,在这样的场合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的妖艳非凡,  “可惜了,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奏出了这样的曲子。”苏煜感慨。  可在座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懂曲子。一个辫子刚被剪了的中年男子大饮了一口酒,冲舞台上笑着吆喝:“姑娘,有没有惹火的曲子啊?”  兰若停下了抚筝的手。老鸨满脸堆笑:“自然有了,不知军爷想听什么?”  中年男子笑了:“我也不难为你,来个大家都会的《十八摸》,即可。”  “听军爷的。”老鸨说着,给了兰若一个手势。  兰若早习惯了如此,她近乎麻木地改弹《十八摸》,口中也随着音乐唱了起来。  “够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兰若停下手,抬眼望去,只见是个穿着随意的青年。她只觉得这人眼熟,可并未在意,毕竟她做这行的,见过的人太多了。  喝止之人正是苏煜。  他站起身,对众人道:“我们好容易攻克江宁,是来享乐的吗?雨花台的兄弟们尸骨未寒,而我们却在这里饮酒作乐?对得起那些死在江宁的兄弟吗!”  他的话掷地有声。人群中也有些人早就对此不满,听闻此话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后生,这是百姓给我们的庆功宴,不好不受啊。”  “百姓?”苏煜冷笑,指了指台上,“原来先生喜欢听普通百姓唱十八摸。”  中年男子一时说不出话。  苏煜转过身,对众人道:“我们刚攻克江宁便贪图享乐,传出去,让人听见,在别人眼里,我们同那些腐朽无能的清政府官员有什么两样!”  人群中有了附和之声。  苏煜接着道:“如此庆功宴,苏某无福消受,苏某告辞。”说着,苏煜就要走。  “呵,”中年男子冷着脸,“你走了,这个宴会还继续还是继续。你以为你是谁,少了你,这宴会还办不下去了吗?”  苏煜站住了脚步,想了一想,回头道:“少了我,这宴会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少了她,”苏煜说着,走到兰若面前,扭头看向兰若,“可就不一定了。”  兰若一愣:“先生这是要?”  话还没说完,只见苏煜自己取下了腕上的金表扔给老鸨,道:“这姑娘我买了。”  老鸨没反应过来:“什么?”  苏煜不理会众人,抓起了兰若的手腕,就往外走。  兰若也没大明白事情的走向,但她莫名相信眼前这个青年,便顺从地跟着他走。  出门时,两人听见背后传来中年男子的讽笑:“说了那么多,还以为是怎样一个正直义士,原来是自己看上这女子了,要自己享用啊……”    出了门,苏煜拉着她坐上黄包车,说了一个地名。兰若就坐在他身侧,心中一团乱,但她明白,她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她终于摆脱了之前屈辱的生活。  “先生,”她看着她英俊的侧脸,“我们这是去哪?”  苏煜却像没听见一般,一言不发。  兰若有些无措,低下了头。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到了苏煜的住所。  到了地方,苏煜对兰若道:“你在外边等着。”  兰若便乖乖地现在门外,苏煜独自进去了。  等了一会,只见苏煜拿了些钱出来,对她道:“你拿着这些钱,雇辆车赶快走,离开江宁。”  “为何?”兰若疑惑,没有接过那钱。  苏煜道:“我知道那些人的手段。我在江宁待不长的,我一走,你一个人留在江宁,他们肯定会再把你抓回去。除非,”苏煜冷笑,“除非你甘愿堕落风尘。”  兰若一听,使劲摇了摇头:“兰若不愿,”又跪了下来,“先生买了兰若,兰若便跟着先生。先生去哪,兰若去哪,天涯海角,默默相随。”  苏煜背过身去:“可我若说,我不愿你跟着我呢?”说罢,苏煜便进门了,还顺带着把门锁上了。  兰若呆呆地站在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月色朦胧,她抬眼看向那新月,想了一想,终于下定了决心。  回忆到这里,兰若对我叹道:“若我听他的话,走了,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我问:“后来怎样了?”    后来……  第二日,陈游上门探望苏煜,便见到兰若蜷缩在门口,昏睡着。  陈游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叫醒兰若。  兰若睁开眼,见是昨晚宴会上的人,忙惊恐地起身行礼。  陈游笑道:“你别怕,我是苏煜兄的好友。”  “苏煜。”她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陈游敲开了苏煜的门。苏煜拉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兰若仍站在那里,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兰若支吾道:“你救了我,我要跟着你。”  陈游也劝道:“她一个弱女子,好容易才出了火坑,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呢?你暂且留她些时日,等她找好了去处再打发她走也不迟。”  苏煜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让开了门:“进来吧。”  陈游一笑,进去了,而兰若还在门外犹豫。  “你也进来吧。”苏煜说着,便进了门。  兰若一愣,反应过来,心中一喜,便跟着进门了。  进门后,兰若便听见陈游和苏煜说些什么:“如今新军中,有几个是革命党人?又有几个是正经新军出来的?你再数数,有几个是最近才加入我们?又有几个之前曾在清政府为官?如今在新军,我们才是少数人啊。”  苏煜道:“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让这些人把新军的风气带坏了。”  “话虽如此,可你不能这么直啊……有许多办法,可你偏偏选了最激烈的。”陈游道。  苏煜低下头:“我们起事,不也是用的最激烈的法子吗?”  “唉,你啊,这个性子,可怎么办啊。”陈游道。    兰若便暂时在苏煜的居所住了下来。  苏煜身上有伤,需要人照顾,而陈游自然不可能时时都在这里,于是照顾苏煜的重任便落在了兰若身上。  兰若很尽心,但苏煜总有些不乐意。  他是不愿意和兰若太过接近的。  兰若知道二人地位悬殊,便也不在意。每日仍是勤勤恳恳地照顾苏煜。  “苏大哥,请用茶,”兰若说着,捧过一盏茶,“这是老君眉。”  苏煜坐在沙发上,接过茶,却不饮,只是道:“不曾想你还懂茶。”  兰若微笑。  她毕竟也过了十二年大户人家小姐的生活,有些事情,她还是记得的。虽然那些事情已经很远了。  她又起身,去帮苏煜洗衣服。  苏煜放下了茶。他本想倒掉这茶的,可还是没行动。  他以为自己不能忍受和她生活的日子,没想到,此时他竟没有那般抵触。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喜欢这样的日子?  不,不能这样想!  她是妓!  门铃又响了。  想也不必想,便知是陈游了。  兰若忙跑去开门,只见陈游出现在了门口,他对兰若微微一笑,问:“他在吗?”  兰若忙点头:“在!陈先生这边请。”  陈游进了门,便脱掉了帽子和大衣,顺手递给兰若。兰若接过,挂在了衣架上。  “升官了?”苏煜问。  陈游道:“是升了一级,倒没什么。只是替你可惜,得罪了大人物,险些把命丢在雨花台,结果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苏煜倒是一脸无所谓,笑道:“正好给家里有个交代。姐姐不让我上战场的,如此便可彻底瞒过了。弟弟身子弱,不能给大姐分担什么,我回家去帮她做事,她也心安些。”  陈游笑着拿起了桌上的那杯茶,那杯老君眉:“你倒是看得开。”说罢,便饮了一口,叹了一句“好茶”。  “那件事还是没有进展吗?”苏煜问。  陈游叹了口气:“实在难办。你不知人家姑娘的姓名,又记不清人家姑娘的模样,只有一方手帕,谁能找到啊?”  苏煜缓缓道:“我记得她的声音。”  陈游笑了:“声音?”  苏煜抬眼,似在回忆:“很好听的声音。如果再让我听见她说那句话,我一定能认出她。”  “什么话?”  “先生,醒醒。”苏煜一本正经。  陈游“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若她真能在你身边说这句话,只怕你俩已修成正果,还用我帮你找吗?”  “不瞒你说,”苏煜低下头,“如果我遇见她,我一定会娶了她。她看不上我,我就一直追她,总有一天,那手帕的主人,会成为我苏家的夫人。”  陈游拍了拍他肩膀:“有决心是好事,但首先,你要找到她。”  苏煜十分坚定:“我一定能找到她。我知道,我们有缘。她应当是个知书达礼、善解人意的姑娘,我们在一起,应当很幸福。”  “那兰若呢,”陈游压低声音,“我可看出来了,这姑娘倾心于你。”  “我们不会有结果的。”苏煜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看她人还不错,你收了做小也不是不可以。”陈游道。  苏煜被这话气到了,咬牙低声道:“别人不懂我,你还不懂我吗?她曾、她曾是个……”他说着,便说不出口了。  陈游一笑:“好了,我不打趣你了,知道苏少爷爱干净。”  这些话,断断续续地传入了兰若的耳中。彼时,她正在给苏煜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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