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经萧淑芸口没遮拦的嚷出来,现在人人都知道这珠花是太子殿下送的了,这会子临安公主突然说借珠花戴,不知玩笑还是另有所指,故而没人敢接这个话茬,就连福宁郡主,也只是跟李秀琴对了对眼没吭声。    气氛一瞬间冷下来,临安公主抿了抿唇,突然笑出声来,挽尊道:“哎呀,本宫说笑的,本宫就算再穷酸,还不至于连朵珠花都没有,不过是想逗逗梅四姑娘。”    郑心妍作为主人家,到底不能让临安公主下不来台,笑着附和道:“您是怕梅四姑娘小小一个人儿坐在那里没趣,想逗逗她,我们都知道的。”    常瑜臻也道:“再没见过梅四姑娘这般乖巧可爱的孩子,若不是我坐的远,也想逗她玩呢。”    其他姑娘见有人开了头,忙七嘴八舌的附和,屋子里总算有了些热闹的样子。    临安公主在梅盛楠跟前屡屡碰壁,压根就没试探出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来,为免被人看出端倪来,牵连到小张皇后,后头无论吃席还是看戏,她都不敢再有所动作。    梅盛楠得了清静,优哉游哉的填饱了自己的小肚子,看完了两出福宁郡主点的热闹戏,戏台上画风急转直下,开始咿咿呀呀哭哭啼啼,听的她脑壳疼,正想找借口出去转转呢,就有丫鬟来寻她,说是梅三太太请她到前头去,有亲戚要见她。    这可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她连忙起身,跟着那丫鬟从竹新苑出来了。    主子们坐席,自有主家的丫鬟帮着布菜,立夏这等大丫鬟,主家也给准备了席面的,梅盛楠想着立夏这会子也就刚吃个半饱,便没让人去唤她。    然而跟着这丫鬟走了一阵子,越走越荒凉,怎么看都不像是往正院去的路,梅盛楠谨慎的停住脚步,疑惑的皱起眉头来。    丫鬟定然是襄阳侯府的丫鬟,方才郑心妍就坐自个旁边,见她过来报信,还随口问过一句“红云怎地过来了?”,显然是认识的,难不成有人想借她之手谋害自个,然后嫁祸给襄阳侯府?    是宫里那几大巨头的手笔还是重生的常瑜臻或者其他尚未被她发现的其他人的手笔?    就这一会子工夫,梅盛楠已经脑补了无数的剧情,同时在深入虎穴查清幕后之人以及扭头撒腿就跑之间犹豫,前者有生命危险,后者就她这小短腿,只怕没跑出几步就被追上了……    “姑娘怎地停下来了?是认出这不是去正院的路了?”这丫鬟走了几步,余光中没了梅盛楠的身影,忙扭头来看,见状笑了笑,实话实说道:“好叫姑娘知道,这是去后花园的路,让姑娘过来的也不是梅三太太,而是太子殿下。”    梅盛楠揪着的心,顿时放下来,然后就有些生气,来就来了呗,明白告诉自己不成么,非要弄得如此神神秘秘的,搞的她脑补了无数宅斗剧情,还当自己今个儿要交代在这里呢,熟料是虚惊一场。    弄清了情况,她又挪动起小短腿来,跟着这丫鬟到了后花园旁边的一座小院里,才踏进小院的门,就看到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的小少年坐在天井的石凳上,一手端茶,一手摇着执扇,听见声响,抬头望过来,顿时清冷的眸子染成了暖色,嘴角也轻扬了起来。    丫鬟将梅盛楠带到,朝穆柏融鞠了一躬后就连忙退下了。    梅盛楠往他对面的石凳上一坐,气呼呼道:“你跑来做什么?”    “嘴巴噘这么高,是我耽误你吃席了?襄阳侯府的席面有甚好吃的。”穆柏融将扇子合拢,拿玉骨的扇柄刮了下她的小鼻子,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我听说临安来了襄阳侯府,怕她给你气受,绞尽脑汁的想借口,好容易才让太傅答应提前下学,然后衣裳也来不及换,就跑过来了……你可倒好,不但不知感激,还冲我甩脸子,你说我委不委屈?”    梅盛楠没好气道:“她要真给我气受,你这个时辰跑来能有什么用,只怕我早就气死了。”    “怎么能说你夫君没用呢,亏得你现在小,若是及笄了,我定制的你哭着喊着求饶说自个错了。”穆柏融边说边想象了下那场面,整个人都飘飘然了,感觉整个人都要飞上天去了,连忙止住胡思乱想,让三魂七魄归位,一本正经的说道:“她若欺负了你,我就去欺负她,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完了之后恶人先告状,到小张氏跟前告她一状,让小张氏不得不罚她……怎样,这是否算替你找回场子了?”    “算吧。”被大姑子欺负,老公二话不说将大姑子一顿收拾,连偏袒大姑子的婆婆也给捎带上,这样的老公莫说古代,就是放在现代,都很可以了,梅盛楠不得不点头承认。    不过她有“痴傻”护体,临安公主想欺负她也是不容易的,且还得顾忌身后小张皇后的名声,只敢小心试探,哪敢明面上欺负她?所以完全不需要穆柏融跑来救场。    他要不来,自个也至于被吓到呢。    她哼道:“不过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子小事儿都应付不过来。”    “是是是,我们小楠儿自然是本事的,要没本事,也不会勾的我两辈子都念念不忘。”她有本事是她的事儿,不代表穆柏融就能不担忧。    梅盛楠拿他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没法子,深吸了口气后,岔开话题,问他:“你吃了没有?若没有,打发人去给我姨母传个话,让她吩咐厨房整治桌酒席送来。”    穆柏融摇了摇扇子:“罢了,不必折腾了,午膳早就用过了,这会子也不饿。”    说完之后,似是才注意到梅盛楠头上的珠花,定定的看了半晌,这才笑道:“看到那匣东珠的时候,我就觉得做成珠花给你戴必定好看,今儿一见,果然如此。”    这些身外之物,梅盛楠无可无不可,并不怎么在意,不过人家小少年头一次送女孩儿礼物,打击太过,万一心理变~态了怎么办?所以她违心的说道:“是吧,她们都夸好看来着。”    穆柏融果然得意起来,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我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往后我叫你如何打扮便如何打扮,再没错的。”    这话就有些直男癌了,不过梅盛楠无所谓,有人乐意替自个张罗,她还省了好多事儿呢,至于好不好看?横竖是给别人看的,要瞎也是瞎别人的狗眼,与她何干?    她懒洋洋道:“好啊。”    穆柏融放下茶碗跟折扇,两手捏住她的脸蛋,嘴唇凑上来,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哀嚎道:“哎呀,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不成,我要去与父皇说,让她即刻下旨赐你为太子妃,让你住到东宫来。”    “不行。”要是那样的话,沈氏会受不了的,她已经没了男人,现在把自个这个闺女当成全部的人生寄托,要是让闺女现在就进宫当童养媳的话,她真的会去太庙哭梅三老爷的,故而梅盛楠干脆利落的打破了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会现在就入宫的,你别逼我,逼也没用。”    穆柏融比谁都清楚逼她没用,他万事顺着她都来不及呢,哪里敢逼她,忙改口道:“我不过顺口一说,你别当真,即便我想,父皇跟皇祖母也不会同意的,不合祖宗规矩。”    “你知道就好。”梅盛楠白了他一眼。    “说了这么些话,口渴了吧?来,喝口水。”穆柏融将自个的茶盅递到梅盛楠跟前,笑嘻嘻的看着她。    梅盛楠:“……”    这家伙什么怪癖,执着于让自个吃他的口水做什么?梅盛楠表示有些无语,不过比起嘴对嘴喂粥,用同一个茶盅饮茶就算不得什么了,她就着他的手,轻抿了一口。    梅盛楠不爱浓茶,吃的茶都偏清淡,这杯恰好火候,仿佛是她亲手冲泡的一般,让她不由得又凑过去喝了一口。    穆柏融嘴边露出抹得意的微笑来,显摆道:“我亲自泡的茶,如何,合不合你的心意?”    梅盛楠抬手,将茶盅从他手里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啜饮着,直到见了底,这才将其放到石桌上,拿帕子拭了拭唇~瓣,淡淡道:“勉强可以入口。”    穆柏融伸手,在她唇~瓣上点了一点,笑骂道:“口是心非的小骗子,明明很喜欢,却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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