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徐梓馨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谢榭。　　　　她之所以会大晚上出现在酒店大堂是因为她听说徐莫寻在这儿。　　她是奉首长的命来逮人的。　　　　虽然徐梓馨自认为首长派她给徐莫寻做思想工作的这份工作根本就是一项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秉着勇于挑战自我的心和收了父亲大人丰厚跑腿费的无奈，她还是鼓起勇气尝试了几回。　　哪知道徐莫寻却是铁了心的和她做对。　　打电话不接，去公司堵他保安又不放行。　　过不过分，太过分了，堂堂总经理的妹妹，保安大哥居然不放行？　　这反而大大激发了徐梓馨一定要见到他的决心。　　因为人家保安大哥说了。“有没有卡都无所谓，徐总特意交代我，但凡称是他妹的，都不能进。”　　徐莫寻他妹的.....　　今天终于被她逮到了。　　　　“喂，徐莫寻，你太过分了吧！干嘛不接我电话，至于么！”　　徐梓馨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没想到正好撞上徐莫寻从里面出来，上去就拦住他劈头盖脸地质问到。　　徐莫寻拖着疲惫的身躯，看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意外，下一秒皱了皱眉头，嗓音有些沙哑，“烦你呗。”　　说完就侧了下身子绕开她向前走。　　　　“......”徐梓馨迈了两个大步追到到他前面，面向他，张开双臂挡住他。　　那姿态，就好像哪个正房跑来抓忘恩负义的男人来了。　　徐莫寻显然很不满意她这种举动，声音里满是不耐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张迁告诉我的啊！”　　“......”　　“我可是把老爸给我的生活费分了一半才买的情报，死孩崽子，居然宰我这个穷学生。”　　“......”　　所以他昨天辛辛苦苦赢了一晚上的钱被她妹妹原封不动给人家送回去了？　　　　他侧头斜睨着她，伸出食指，顶上徐梓馨的脑瓜门，微微使劲，把她整个人往后推了一大步，“起开，我已经两天没睡觉了，没工夫搭理你。”说完就又走了。　　　　徐梓馨不放弃地追上他，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昨天晚上跟张迁他们打牌打到现在嘛，真是辛苦你了，徐大老板！”　　“......”　　　　“我是来跟你说，爸让我转告你，你要是再这么得瑟下去小心妈以后真不让你媳妇儿进门！”　　徐莫寻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眼神示意她闭嘴。　　徐梓馨虽然对她哥有忌惮，但是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替自己妈妈说话，谁还不是个贴心小棉袄了！　　“徐莫寻，你真误会妈了，谢姐姐回国以后妈真的没去找过她，她那天是跟你生气，才没有说。”　　徐莫寻已经走到电梯口，按了电梯，没有一点儿反应。　　徐梓馨急了，“你看你怎么不相信呢？实话告诉你吧，你俩分手这事儿是张迁说的！”　　徐莫寻：“......”　　他真是服气了，怎么哪儿都有那孙子呢......　　　　徐梓馨见他脸上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不再无动于衷，于是她特别不仗义地添油加醋着说，“你回国那天，张迁正好在大院，她妈说他刚起来就嚎着说谢姐姐和你分手了，整栋楼都听见了，所以咱妈是那天中午吃完午饭跟张妈妈一起散步溜圈儿的时候听她说的。”　　一直到跟着他进了房间，徐梓馨都没有停下来，越说越来劲，“那天咱爸部队有演习，没在家，咱妈回来在客厅自己坐了好半天，还问我知道这事儿么，我说我上哪儿知道去。”　　这房间是他在酒店的专属套间，此刻徐莫寻已经躺在卧室的大床上，闭着眼睛，手臂附在脑门上，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徐梓馨也不管他，自己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知道么？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头几年压根就没回来过，后来才因为工作的关系一年能回几次家，她心里能不怨谢姐姐么？别说妈了，我当年也是怨过她的！可妈知道谢姐姐心里苦，从来也没跟你提过。你想想，你哪次回来她不是忙前忙后的，家门都不迈出一步！不就是你出国之前她背着你找了谢姐姐一次么，你至于防她防这么多年么？妈当年知道谢姐姐生过病以后，再舍不得不也是放你走了么？”　　徐梓馨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有些发热。　　可她等了半晌，却见徐莫寻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不禁开始发怵。　　说得太过分了？　　　　徐梓馨轻咳一声，怂了，“我知道，你心里也过意不去，每次回来忙完工作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地陪着爸妈，爸妈也都看在眼里。所以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这次真是误会妈了。”　　“而且，她会那样说谢叔叔，还不是因为心疼你！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答应谢叔叔的那些无理的要求，还有这两年是到底谁在背后为谢氏出力。”　　语气中愤愤不平的意味明显。　　　　徐莫寻终于有了反应，把胳膊放下来，睁开眼斜睨着她。　　徐梓馨被他盯得发毛，老实交代，“我有好几次看见妈趴在书房的门上听你和爸的墙角......她不让我出声，我俩就一起听了......到时候谁没挺全还能相互补充补充......”　　“......”徐莫寻轻轻扯了扯嘴角。　　　　徐莫寻不得不承认，徐梓馨说的都是事实。　　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事儿倒是明白不少。　　他很幸运，有一对明事理的父母。　　他也一直很感激他们。　　但徐梓馨有一件事想错了，那就是她都能看明白的事他又怎么可能看不懂。　　未免有些太小瞧他了。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回家了？”　　徐梓馨被他突然开口问的一愣，“你怎么知道？”　　　　徐莫寻哼了一声，他重新把胳膊搭在额头上，闭目养神，话里却满是嘲讽，“徐梓馨，你真以为我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可以无法无天没人管着你了？你们那个乐队，玩儿归玩儿，我不干涉你，但你别忘了自己身份，要是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别怪我到时候对那个小主唱无情。”　　“......”徐梓馨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他哥居然知道她搞了个乐队？　　不是，是投资了个乐队。　　徐梓馨哑口无言，却还嘴硬着说，“我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徐梓馨瞥到不远处胳膊下露出的阴冷的眼神，打一寒颤，识相地改口，“知道了，知道了....”　　徐莫寻接着哼了一声，“大小姐，麻烦你下次来教育我之前先往家里打个电话，了解清楚形势再开口行么？”　　说完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扔给徐梓馨，也不管她能不能接住。　　“密码943943，你自己好好看看我最近最多的通话记录是谁？”　　这是徐莫寻的私人电话，徐梓馨解开密码，看见最上面显示的就是自己，而且还是红色的，后面标了个（18）.....　　18个未接.....　　紧接着第二个是个国外号码，地区显示是法国，（9），不是红的，而且最近一通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再往下的，有她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是也就一两个通话记录。　　应该不是徐莫寻让她看的重点。　　　　徐梓馨抬头，疑问的眼神飘向他。　　徐莫寻虽然闭着眼睛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一般，徐徐地开口，声音不紧不慢，“妈和张姨还有阮姨她们仨上法国玩儿去了。”　　“什么？”　　徐梓馨着实被他的话惊着了，“妈出国玩儿去了？”　　“嗯。”　　徐梓馨：“......”　　　　“什么时候走的？”　　“我回国第二天。”　　“......”　　　　“谁让她们去的？她们自己要去的？”　　“我。”　　“......”　　　　“为了哄妈开心？”　　“不然呢？”　　“......”　　　　“托你的福，张阿姨那份钱你还替人家出了一半呢，买了个站我面前说废话的机会。”　　“.......”　　　　徐莫寻斜着眼睛从余光中看着徐梓馨呆愣在原地的模样，咧了嘴角，偷笑，感觉自己好像由于睡眠不足产生的火气被她降下来了，不厚道地在自己亲妹妹伤口上撒盐，“你打开微信，看看最上面那个群妈有没有发什么新图片过来。”　　“......”徐梓馨刚打开，就看见那个名为‘愉快的法国之旅’的群，她点开以后，彻底凌乱了....　　她看到那个由三个母亲三个儿子组成的6人群里，每天都会发一堆图片，偶尔他们几个会回复一两句，大多数时候都是只有母亲们在发，她注意到徐莫寻把群设成了免打扰.....　　从图片里能看出她们玩的有多开心，尤其是最后那张，三个老太太中间还穿插着两个法国小帅哥......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这几天追着他屁股后找他结果人家早就把老太太哄好还给送出国旅游去了？　　她刚才又哭又喊的结果就跟唱了场戏似的？　　　　“你....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妈她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徐梓馨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徐莫寻语气平平，“你自己想你几天没回家了？对了，妈让我转告你，你天天把她自己晾在家，她不要脾气的啊？”　　“......”　　可她爸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任务还是他强派的，也太不负责任了....　　徐莫寻像是能读到她心中所想，“爸的消息可能还没你灵通呢。”　　“......”　　“所以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没接你电话了？”　　没必要呗！　　徐梓馨在心里恨恨地嘀咕。　　结果就听见徐莫寻说，“真的是因为烦你。”　　“......”　　　　“我走了，再见！”徐梓馨说完转头就走，用急切的脚步表达自己不想再跟他同处在一个屋檐下的决心。　　”等会儿！”徐莫寻见她不爽，十分愉悦地翘着嘴角掏出自己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张卡，像个大爷似的夹在手指缝，抬起，“喏，演出费，密码六个零。”　　“......”　　　　徐梓馨深吸一口气，回头，又重重地呼了出来。　　她真想直接把卡甩徐莫寻脸上。　　但是......她没有！　　　　上前两步，走到床边，徐梓馨狠狠地在心里唾弃着自己，面上却昂着个头，看上去骄傲得很。　　“不想要就算了。”说完就势要收回手。　　“不要白不要！”徐梓馨立马把卡从他手中抽走。　　“行了，滚去找你的小主唱玩儿去吧，别忘给我关门。”说完把皮夹把往床上随意一扔，重新躺到床上。　　......　　　　徐梓馨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几乎只用了一秒就认出了站在门外等电梯的谢榭。　　四目相对。　　　　她还是那么美。　　不，是更美，更加引人注目，让人无法忽略。　　徐梓馨想，就算两人的相遇不像现在距离的这样近，她也不可能认不出她。　　　　一身职业装扮把谢榭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上身是香奈儿最新款修身小西服外套，下身搭配一条高腰A字超短裤，脚上踩着双露脚背的黑色高跟鞋。　　比起以前就精致的五官和令人羡慕的容貌，徐梓馨觉得现在她的身上，更多的是成熟和性感。　　搭配她潇洒利落的短发，魅惑人心。　　　　“谢姐姐.....”徐梓馨走出电梯，站得笔直端庄，规规矩矩的开口，语气中有惊讶，也有局促。　　她知道谢榭也认出了她，否则不会和自己对视这么久，眼神中没有一丝的陌生，只有惊慌，和没有逃出徐梓馨眼睛的躲避。　　徐梓馨心里有些失落，她让她感到惊慌么？　　她想要躲避她么？　　　　“馨馨。”谢榭嘴角微微上扬，却有些不自然。　　　　他的家人一向是谢榭心里从不敢去触碰的刺。　　她是个自私鬼，为了守护自己的东西假装看不见，她也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害怕那根刺太深，没有□□反而弄得自己鲜血淋漓......　　　　“你怎么会在这儿？”谢榭问。　　“我....”话到嘴边，顿了顿，“我来找人。”　　“哦...”谢榭点了下头，嘴边的笑容大了些，漫上眼角。　　寂静......　　　　“谢姐姐你呢？”徐梓馨笑着问。　　谢榭忙回答说，“我来谈工作，忙了一天有些累，打算上去洗个澡吃点儿饭再走。”　　　　又是无言。　　两人相对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只听得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　　　　“谢姐姐,”　　徐梓馨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沉默中，脑海里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了谢榭当年牵着她的手，把她护在身后冲着徐莫寻喊，徐莫寻，你再敢说她一句你信不信我哭给你看时的样子。　　她鼓起勇气开口，“我当年不懂事，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谢榭怔住，猝不及防。　　她没有想到徐梓馨如此单刀直入地就提起了过往，一如她当年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的潇洒果断，指着她被蚊子袭击过的唇说，姐姐，你这是被徐莫寻亲的么，咋跟被虫子咬了似的。　　谢榭笑了笑，“说什么呢，我早就忘了。”　　　　她说了谎，如果真的忘了，那她跟徐梓馨说的忘了，又如何知道是忘了什么。　　她记得，记得很清楚，以至于在见到徐梓馨的一个瞬间便想起。　　她不会忘，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她没了哥哥，也抢走了她的哥哥。　　　　徐梓馨也不急着与她亲近，来日方长。　　“那谢姐姐再见，我先走了啊！”　　“好，再见。”谢榭伸出手跟她拜拜。　　徐梓馨转身。　　　　“馨馨！”　　走了几步，徐梓馨听到身后叫她的声音，忙回过头。　　谢榭依旧站在原地。　　“你.....你吃饭了么？没吃的话要不要一起？”　　徐梓馨笑了，很灿烂，“好啊！”　　“那你要不要先在底下转转，或者玩点儿什么，我上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是你要跟我一起上去？”　　她身上混着烟酒的味道，实在觉得多穿一分钟都是忍耐。　　　　“谢姐姐，你住几层啊？”徐梓馨问。　　“顶层。”　　“那我跟你一块儿上去！”听起来还有些迫不及待。　　谢榭笑着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