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中毒

现在已经进入了九月天，正是瓜果收货的季节，也是草木凋零的时候。我们一向不识愁滋味、整天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皇后娘娘也难得伤春悲秋一回，落寞的站在庭院中，看桃花凋落。是的，凤栖宫的庭院内便有几株桃树，据说是皇上亲手摘种的，与御花园后面那片桃林不一样，那是专门观赏用的，这里的几株桃树可是会结果的。因为皇后娘娘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对桃花情有独钟，皇上登基后，自然都照着皇后的喜好布置皇宫，不可谓不盛宠。　　只是如今桃树上已经结满了大大的粉扑扑的桃子，一向好动顽劣的娘娘此刻竟然没有心思采摘，只是懒懒地看着宫人们忙碌。　　“母后怎么不一起摘桃子，可好玩了！”四皇子拿着一篮子摘到的桃子好奇道。　　“母后不想摘，你们自己玩吧，摘多点儿。”　　“那好吧，赐儿会摘很多很多给姑姑和母后的。”说着四皇子便又欢快地跑去摘桃子了。因为个子不够高，宫人们又不敢让皇子爬树，只能由太监把小皇子举起来摘一些在低处的桃子。　　远远地，只见一风姿错约的妇人款款领着阿丑走来。妇人大约三十来岁，成稳谨慎，不卑不亢。身边路过的宫女太监都低声唤其“瑾姑姑”。瑾姑姑是这凤栖宫的掌事女官，皇后娘娘宫中的一应事务都由瑾姑姑打点。瑾姑姑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养出来的，深受太皇太后喜爱。彼时太皇太后已病危，便将这得力女官赐给了她亲封的太子妃，一来为小瑾寻个好去处，二来小瑾忠心谨慎，在宫中颇有些脸面，能为太子妃在宫中立足助力。　　阿丑自从来到凤栖宫后，瑾姑姑便安排她伺候四皇子，并叮嘱她皇后宫中的规矩。瑾姑姑虽然面容严肃，一丝不苟，但阿丑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是为娘娘着想。自己与瑾姑姑也是好久不见了，如今再次听到她的声音，不觉眼眶微红。瑾姑姑也奇怪，自己对这丫头没来由的多了几分怜惜，不住多叮嘱了几句，大概是她很像以前的皇后吧。皇后娘娘自两年前一场大病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变得更加开朗活泼了，鬼主意也是一堆堆，很会讨人欢心，怎么说，就是更有人情味了。以前的皇后却是正正经经的大家闺秀，不嗔不怒，高贵冷艳，很有主母的风范。不过说来也怪，以前太子妃从不理宫中事务，都是由皇上派人处理的，入宫后就由华贵妃掌管后宫，皇后娘娘日日藏在偏僻的西宫内礼佛拜经，皇上一次也没踏入过那里，后宫妃嫔也从未来拜见，到是太后娘娘偶尔会来与皇后论佛。当时人人道，皇上当年对皇后一见钟情，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婚后夫妻伉俪情深，一同进退，终排万难，入主皇宫，安定四方。奈何红颜易老，人情冷落，帝心难测。人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更何况帝王后宫佳丽三千，皇上终归厌倦了皇后，荣宠华美人，这华美人以前还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与皇后还有几分相似，是皇后为皇上纳入后宫的。短短三月，华美人便多级跳为华贵妃，地位仅次皇后，还为皇上诞下龙凤胎。彼时皇后早已被遗忘深宫，夜夜独守空房。但是自两年前皇后娘娘病醒，与皇上偶遇桃园，两人便旧情复燃。皇上经常前来探望皇后娘娘，后来隆重延请皇后回住凤栖宫，两人常常议论朝政。以前两人在一起很少有外人在场，却也能令人感受到彼此间的情意，现在反而更像朋友一些。而且现在的皇后娘娘不像从前，不理宫务。自陪伴御驾亲征回来后，便渐渐从华贵妃手上收回凤权，瑾姑姑虽奇怪，不过娘娘能握紧本该属于自己的权力，她自然是乐见其成，更何况，娘娘改变的地方还少吗，自己已经习惯了。主子既然改变了很多的行为习惯，那么她们做奴才的只需要适应，好让娘娘更舒适地生活就好了。　　“娘娘，这是影风传来的密信。”瑾姑姑本来与阿丑在房中为四皇子缝制新衣，后来一小宫女领着福公公亲自送信来了，说是前方传来的，因为还要去太后那报信，便匆匆走了。瑾姑姑也不敢耽搁，领着阿丑就赶来了。　　宁夏性急地把信抢了过去，一扫方才的落寞，笑颜尽展。“真是他的信！他说什么了？”边说边胡乱地拆信。瑾姑姑和阿丑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她那毛躁的样子，哪有一点凤仪天下的风范。　　然而读着信件，宁夏的脸色却越来越差，手指不住地颤抖。　　“娘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瑾姑姑担忧道。　　“他出事了……他出事了……”宁夏语无伦次“瑾姑姑……就连良玉都说他没办法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去找他……对，对……我现在就去找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沿着艳丽的脸盘，如断线的珠子般坠落。　　阿丑在一旁听着，也不住后退了两步，怎么会？他的轩儿那么厉害，怎么会？　　“娘娘，您先别急，先弄清楚情况再说。”瑾姑姑话音刚落，就见枫王和祁王肃容疾步而来。　　“皇嫂也收到消息了？”祁王小心问道。　　“是，你帮我准备一下，我现在就要去找他。”宁夏已经冷静下来了，急切地开口。　　“皇嫂你放心，有良玉在，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出宫怕是不妥当，皇兄已经这样了，若是你再出什么意外，我该向谁交代？”祁王劝到。　　“本宫要去找皇上，谁敢拦着本宫。”宁夏目光坚定，很有几分震慑力。　　“唉，看来你是非去不可了。我会替你安排好的，你放心。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再上路。”枫王不忍看她担心，只能由了她。　　“大皇兄……”枫王拍了拍小弟的肩膀，摇了摇头。祁王皱紧了眉，却也无话可说。　　夜晚，皇后独倚窗前，看窗外桃花飘落，心绪不宁。　　“娘娘，早点睡吧，明早还要赶路呢。”瑾姑姑为宁夏披了件外衣，天气渐渐转凉了。　　宁夏回身握住了瑾姑姑的手，“瑾姑姑，他不会有事的，是吗？”一双大眼睛紧紧地盯着瑾姑姑，带着浓浓的不安与担忧。　　“皇上有神龙护体，必能化险为夷。再说，阮太医可是医圣的亲传弟子，您还信不过他嘛？”瑾姑姑安慰道，“现在娘娘应该好好休息，才能快快赶路，尽早见到皇上。”　　“嗯，我知道了。”宁夏点点头，任瑾姑姑扶她就寝。　　另一边，阿丑好不容易哄睡了四皇子，疲倦地回了房间，却也毫无睡意。以他如今的武功，这天下根本没几个人可以伤到他。据皇后娘娘所说似乎是中毒，连良玉也没有办法吗？良玉的能力自己是清楚的，同为医圣的亲传弟子，良玉是她的师弟，更是她的亲弟弟。何况良玉从小对研究毒更有兴趣，这世间能难倒良玉的毒已是不多了，是什么毒，竟然这么霸道。　　只怪自己现在的身份，什么都做不了，此刻阿丑确是有几分恼怒自己的。她再心急也没用，只能等皇后娘娘去到那边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