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姑娘。”春桃知道李卿此刻是不耐烦见自己,应得也干脆。    春桃出去了不一会儿,秋杏便打了帘子进来了。    “秋杏,你过来。”李卿坐正了身子,招了招手,“我有事交与你。”    “姑娘有何事吩咐?”    李卿正想直接问一句‘你知道邱妈妈为什么会病了’,然后又转念一想,这事她也是今天早上去祖母院里才知道的,秋杏没跟她过去而是呆院子里守着了,还真不一定知道……    “没什么事,只是想与你说说话。你来我院里有多久了?”    “回姑娘,三年了。”    三年……还真是够久的。  李卿的话语一时有些停顿。她本来想着秋杏之前是二等丫鬟,她既然对秋杏没什么印象,那秋杏肯定是刚来没多久的。结果,事情有些脱纲了。    “那你……在我院中可还习惯?”    “回姑娘,习惯。”    李卿又顿了。这个秋杏是真的挺省话啊,这么简略,话题真的好难进行下去。    李卿沉吟片刻,决定放弃了再打温情牌的想法。直接了当的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听闻你姐姐,是祖母院中伺候的?不知是哪位?倒是不曾问过。”    “伺候茶水的夏儿就是婢子的姐姐了。”    李卿点了点头,思虑了片刻。这才笑着说道:“原是她呀,那这么说来你原来的名字是随了你姐姐。”    李卿说完,打量了一番垂头望地的秋杏,继续说道:“你不用如此拘束。我这院里一向是随意些的。老低着头算什么,抬起头回话。”    “是。”    “你姐姐即然是夏儿,那她可知晓邱妈妈怎么病了,这病得这样急。”    “这事,婢子还不知晓呢。姑娘想知道,婢子便去问问姐姐?”    “嗯,这个好。这事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了。”    挥手让秋杏下去后,李卿这才瘫回了椅子上。    邱嬷嬷身体一向健朗。昨天还好好的,甚至中气十足的捉了个偷情的绿柳。今天就病了,送出去。讲道理,不管怎么看都不合理。    李卿眼神暗了暗。她由衷的希望这事跟绿柳的事无关。不然她不会放过绿柳的。虽然绿柳似乎已经不归她管了……    想到昨天夜里祖母房里的春儿来了后就只是一句,‘绿柳的老子娘来请,让绿柳家去。’就把这事给混了过去。李卿就知道这事问题大了。    “姑娘!你怎么……”    看着进来的春桃那一张写满了不忍直视的嘴脸,李卿只是定了三秒,手一抬,指向了大门口,“我让你进来了?出去。”    “……是。”    目送了春桃出去后,李卿眼睛一闭,拍了拍胸口。今天被春桃管得头疼,压力也大。差点忘了,明明自己才是主子来着。    李卿这一瘫下去就直接瘫到了晚饭时间。等春桃又一次打帘子进来叫醒她时,李卿很自然的落枕了。    她欲哭无泪的试图掰了掰自己的脑袋,又掰,再掰。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姑娘,你这是……想要拿什么?你这么比划,婢子看不懂。”    李卿掰脑袋的动作停了,她微歪着头看着春桃,眼神复杂。是她掰脑袋的动作不明显还是春桃脑回路不一样,她那么明显的因为躺椅子上睡久了落枕……居然看不出来!    “你觉得,我这是想拿什么?”李卿笑了,笑得非常危险,“我跟你说啊,我想要你……去死!”    说完这话后李卿翻了个白眼,正打算喊春桃帮忙捏捏脖子……    “你在干嘛?”    只见春桃跪在了地上,头低着。李卿有些迷茫,这丫头又在干嘛。    “姑娘,婢子可是做错了什么?求姑娘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    李卿:“……”  她什么时候要这丫头的命了,等等!她刚才好像是说过。    “起来,给我捏捏脖子。”    李卿已经不想做任何解释了。还是直接跳过比较方便快速。    果然,春桃迅速起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轻轻的把手抚上了李卿的脖子,替李卿捏着脖子,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缓重。    李卿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就差没来一句‘痛快’的低喊声。    “姑娘,可要传饭了?”    李卿仍然闭着眼睛,她懒懒的道:“谁去拿的,让她拿上来摆起吧。秋杏你留下来伺候。”    “是,姑娘。”    秋杏应了,不一会儿带了人进来把饭菜一一摆好了。这才挥退了小丫头,自个儿走到了李卿的跟前隔着珠帘道:“姑娘,饭摆好了。”    李卿睁了一只眼睛,“嗯,今个儿晚上有什么?”    “回姑娘,今个儿晚上有八宝鸭,盐水里脊,冿油豆,芙蓉白菜;汤是鱼尾蛤汤;还有道拌豆腐。”    “哦?今日的菜倒是比平日里素淡些。”李卿拍了拍春桃的手示意她停下来,“得了,用饭吧。春桃你下去吧,今日让秋杏伺候。”    李卿说完,手一抬示意秋杏把自己扶过去坐到了饭桌上后,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我今儿白日里让你打听的事情,不知怎样了?”    “回姑娘的话,我姐姐说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病了出去养着并无大问题,但今个儿休的一位嬷嬷与邱嬷嬷原是交好的,便去瞧了。回来后似乎十分不忿……说是邱嬷嬷家里竟无人照顾,留了她一人躺床上。这还不算什么,邱嬷嬷是昨个儿晚上出去的。因我姐姐她赶巧起夜,见到了多嘴问了一句,却被带邱嬷嬷出去的婆子骂了一顿。”    听完,李卿沉默了。她默默的拿起了筷子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塞着食物。    不让问,无人照顾……不管怎么样想都很蹊跷。按她所知的,邱妈妈家里有个儿子,不该没人照看才对呀。    越想越不对劲,李卿速度的吃完了饭,然后把春桃也传了进来。    “春桃,你明日去找杨妈妈,让她喊我奶兄去邱妈妈家里瞧瞧,要注意着悄悄的。”说完,又对秋杏道,“我妆台上有对玛瑙鎏金的耳环,你拿了去。再珍珠钗子,是前年外祖母送的。你拿去给了你姐姐,烦她再去打听打听,有消息了传来。”    二人皆回了句‘是’后,春桃上前一步斟酌着道,“姑娘,这事儿我们怕是不好搭进太多。”    “你说的我知晓,我自有分寸……放心吧。”李卿说完,不再给春桃开口的机会,“你们二人先下去吧。一个时辰内不许进来。”    二人都退下后,李卿走到了书桌跟前,沉吟了片刻,拿起来笔在书桌上写了两个字:救、舍。然后又用笔在舍字上打了一个叉,叹了一口气。    邱妈妈跟了祖母那么多年,从未出阁到现在了。她不信邱妈妈是被祖母处理了的。    不是有句话说的,往往复杂的事情背后都有一个特别简单的理由。所以她希望这事只是她阴谋化了。    李卿坐了下来,拿起了放在桌子角落的《华法经》抄了起来。年过完了,之后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祖母的大寿。抄一打经书送上去即显得有孝心,又省事,挺好的。    “姑娘,二姑娘来了。”    门外春桃的话传进来的时候,李卿正好落下了这一页纸的最后一笔。她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怎么李瑛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李卿放下了笔,把珠帘拉起走了出去,“让二妹妹进来吧。”    “大姐姐方才在写什么?这么认真,手上都沾了墨。”    “不过是随便写几个字。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过来。”李卿上前握了握李瑛的手,拉着她坐到了贵妃椅上,“这么凉,春桃快去吩咐小厨房煮碗姜茶端来。”    “大姐姐,我没事。”    “这么凉,不管怎样,喝碗姜茶总是稳妥些。”李卿拍了拍李瑛的手背,又转头对李瑛身边的芙蓉道,“你家姑娘过来,这天寒地冷的,怎么不知道劝着。”    “芙蓉是个贴心的,我说要来她劝了好久。是我执意要过来的。”    李卿闻言,有些疑惑,“可是有什么事?怎么非要这会过来?”    李瑛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屋里的几个丫鬟。李卿会意挥了挥手,把还呆在房里的春桃跟一个端茶水上来的小丫鬟。    “芙蓉,你也出去侯着。”    看着丫鬟尽数退下了,李卿好笑的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瑛点了点头,然后低声的道,“大姐姐,你可知道宫里的姑妈想让……”    “嘘!慎言,这事谁与你说的,你怎么知道?”    “母亲今日从祖母房里回来后,不小心说漏了一嘴。叫我听见了。”李瑛低下头,“大姐姐,我……不想去。姑妈本就属意的不是我,我……不想去。”    李卿心里有数了,她这个二妹妹今天来感情是为了让她知道自己不愿意进去,顺便拐弯抹角的表达一下祖母的偏心跟不公平。    “……我也只是知道一二,左不过还没定呢。姑妈属意这事别再提了,被人听见了就遭了。你安心,祖母多聪明呢,咱们家不能再出一个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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