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遥很快便回过神来,她干笑了两声:“开什么玩笑……”    “是不是玩笑很快你就知道了。”意轩邈的语气充满敷衍的同情:“你还是认真想想该怎么拒绝吧。”    阿遥眨了眨眼,随即一笑:“拒绝?我为什么要拒绝?”    “……喂,这可不是能拿来抬杠的事。”    “感谢你的关心,我只是有点惊讶罢了。”阿遥微微侧过头以袖掩面,好像还真有点娇羞的说道:“骞儿的才学外貌皆是出众,待我又热情有礼,其实我早已心悦于他,只是碍于彼此并不相配所以才装作将他当弟弟看待,竟没想到原来他亦对我有意,如此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次换意轩邈像被雷劈了一般,估计他是被雷得不轻。他忽而避开阿遥看向她的身后,惊讶道:“应掌教?”    阿遥浑身一抖,她急忙转身道:“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可她的后面哪里有人?    “哈哈哈哈……”意轩邈笑得几乎弯下了腰,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你啊你,还说你不是在抬杠?”    “意轩邈……”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别生气,其实吾也没有骗你。那老狐狸的气味我可是远远便闻到了,他确实已经来此,只是尚未走到这里。”    阿遥的脸都快气绿了,不过她并没有发作,反而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只听一声无奈的幽叹——    “唉……”    见她这副反应,意轩邈反而有些不明就里,一时拿捏不好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所以只能静候她说下去。    阿遥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是三分难过、三分失落、三分无言、还有的那一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你才思敏捷,却当真不知晓我在试探什么吗?”她强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侧过头不再看他,深深的闭眼之后已经恢复平静的语气里依旧难掩伤感:“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情意吗?”    Wtf!?    “我……”意轩邈真的有点被唬住了,他哪里见过这架势,再怎么样论心性来说他也只是个未经□□的少年,纵有心机与城府也从不在于感情一事上。    阿遥幽幽吟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见她几乎泫然欲泣的模样,意轩邈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是应也不对、不应也不对,踌躇许久他才将手搭在了她有些颤抖的肩膀上:“阿遥……”    “噗——哈哈哈哈……”    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颤抖确实是颤抖,但却是忍笑忍得——    “轩邈,你实在是……哈哈哈哈……”    意轩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由红变绿,他当即炸毛了——    “你给我站住!”    这俩人你追我赶的很快便打闹在了一起,其实意轩邈并未认真动手,否则以他们俩的武力值差距哪里轮得到阿遥有机会还手呢。    不远处刚刚经过的忘潇然见到此幕,不禁欣慰的感慨道:“轩邈与阿遥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所以你对感情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解?    ……    自上次的那番打闹后又过去了数日,此间他们两人没有再见过面,意轩邈虽然看上去很闲但他也有很多事要做,不能总陪着她划水。不过他很是放心,很明显她对应无骞并没有男女之情,他不必再担心自己的基友被狼叼走。    直到今天——    “去儒门了?”蓦然回首,意轩邈只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几十集的剧情:“这么大的事为何吾毫不知情!?”    “大事?”忘潇然起先不理解为什么他反应这么大,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不禁哑然一笑:“阿遥乃是去儒门学习,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意轩邈顿时不服:“她想学什么是吾易教不能给的!”    忘潇然露出了一个过来人的笑容,悠悠道:“轩邈,你还不懂。”    不懂你……好吧我妹!意轩邈冷哼一声,转而道:“不说她了。大嫂有孕在身,大哥你应当多陪陪她才是。”    至于阿遥……她是死是活与他何干!    ……    天知道阿遥真的很冤枉,她来儒门根本不是来谈恋爱的——    她天生就是一个对感情比较淡漠的人,对于这种事不是很重视也不是很在意,所以她可以与看上去还可以的前男友不咸不淡的谈两个月恋爱,如果不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穿越,估计她早就找一个差不多的人凑合过了,现代社会里哪来那么多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后来她终于明白这个东西叫做“观念”,曾经在她眼里宛如大熊猫一般稀有的海枯石烂在这里几乎遍地都是,所以注定会离开的她不敢再随意接受他人的感情。然而经验较少的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一个熟络的朋友又不伤害彼此之间的情谊,所以她最后憋出来一句话: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儒门定不会传出一些不确定的消息去损害女子的名节,但意轩邈总有办法得知一些小道消息,阿遥都能想象得到如果被他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他又讽刺挖苦她一番,所以她干脆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开了易教,而这个理由便是——学习。    正巧这时佛门在举□□修会,邀人参加,但她怕自己听不懂不讲人话的佛经所以便放弃了,转而在儒门报了个为期半年的补习班。本来她想着自己以前好歹也是个文科生,学习四书五经能有什么难的?可当她上了第一堂课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错了,她还不如去佛门听经……    先不说书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是不知道这是什么鬼话,比起课程本身更让她头疼的是教学老师,这是一个雍容文雅的女人,乍一看十分和蔼,但实际上这位就是个强迫症抖S,手拿一根教鞭,日常嫌弃她写字难看、坐姿不标准、笑容不温柔,隔三差五还能用一百种不带脏字的方式把她骂个狗血淋头,并用几乎可以称得上威胁的方式表示:如果她过不了毕业考试,那就是掌教也救不了她……    总之,这半年下来,阿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灵魂都升华了——    说是不经意但实则是特意来接她的意轩邈总感觉哪里不太对,这个优雅恬静、淡然从容的阿遥给他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他可不相信区区半年就能把一个人的人设换掉——    “天色尚早,为了庆祝你脱离苦海,吾便大发善心带你去一个地方,走吧。”    谁知阿遥竟是轻摇头,不赞同道:“吾还未向大哥请安,怎可擅自出行?”    意轩邈沉默了三秒钟,随即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清醒一点,这里距离儒门已经很远了!”    阿遥恍若从梦中刚刚醒来,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突然就扑到了意轩邈的怀里开始哭诉:“你不知道,这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意轩邈挑眉:“还想嫁吗?”    “嫁你妹啊!”    得,这是恢复了。    “没事了。”意轩邈轻轻推开她,男女有别,虽然他是不介意让她靠一下,但被有心之人看见总是不好:“大哥那边吾已经说过了,我们只要在天黑之前回来即可。”    阿遥抬头看向他:“我们要出去?”    “嗯,随我来。”    ……    阿遥极少离开万堺朝城,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作为一个战五渣就该有战五渣的自觉,在没有大腿可抱的情况下她绝不出来作死。    跟着意轩邈愈走愈远,环境也变得荒无人烟起来,在穿过一片密林时她还差点将脚崴了,幸得他及时扶住。尽管身处陌生之地但她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她信任眼前之人。    来到一处明亮如镜的湖泊前,意轩邈说道:“你在此稍候,吾去取点东西。”    “嗯。”    意轩邈很快便离开了,只剩阿遥一人在树荫下等候,此时天地间一片寂静,偶尔有飞鸟掠过,在湖面上荡起点点波澜。她深深吐息了一番,顿感心旷神怡,其实她还是更习惯独自一人生活,而非被困在那坚壁的城墙内——    “啊——”    一声突兀的声响,是有人在喊叫。阿遥微微蹙眉,在这种地方会是什么人?略有犹豫之下她还是避开灌丛走进了丛林。    “姑娘,能帮我一把吗?”    说话的是一个坐倒在地上的老人,他看上去毫无攻击性,而且左脚血流不止,看来是不小心踩到了猎人放置的捕兽夹,他的身边还倒着一个竹筐,框里是一些草药,看起来倒是十分符合上山采药的村民这一形象。    阿遥没有回答亦没有接近,她只是冷漠的站在远处,因为她感觉到了——危险。    那老人家仍在痛苦的呻/吟,阿遥垂着眼退后了几步,用这种手段真是——    后颈倏然剧痛,思绪戛然而止,尚不及思考,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    “阿遥?阿遥!”    回来不见人影,意轩邈当即便感不妙,四下搜寻间就见到了一个受伤的老人家——    “你说那个姑娘?她被一阵黑影抓走了。”    提起这件事,老人还是心有余悸。意轩邈渐渐握紧了拳头,眉头紧锁间他还是先帮老人处理了伤势,随即才离开去找阿遥。    然而能去哪里找呢?    “阿遥——阿遥——”    明知是无用,意轩邈仍是呼喊不止,怎能想到,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便出了意外,都是他的错……    “发生何事?”    剑非刀闻声而来,见意轩邈这副神情,他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是阿遥出事了?”    意轩邈一声叹息:“唉,详情听说……”    即使许久不见,但剑非刀仍是很重视她:“若有消息,吾会告知你。请。”    然而匆匆离去的剑非刀并未见到意轩邈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也未曾听见他喃喃道——    “抱歉,阿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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