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区门口到民政局的路上,两人都保持着安静。江瑾宁数次想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吐不出来。 庄尧去泊车,江瑾宁先排队取号。四号......江瑾宁捂额。 庄尧回来就看到江瑾宁表情微妙的站在排号机附近,踟蹰不前的看着排队取号的人。 “怎么了?” 江瑾宁将排号递过去,庄尧接过一看,挑了一下眉,问:“忌讳?” “......”江瑾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她倒不怎么忌讳,只是到底觉得不大好听罢了。 “结果最重要。” 江瑾宁无语,她很想说,庄先生,好歹含蓄点吧?这种越快越好的意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她想装作听不懂都不行。 江瑾宁正想着要不重新再排一个号...... “四号请到第四服务台办理结婚证。”扩音喇叭传来叫号声。 江瑾宁将出口的话一噎,四号,第四服务台!如果被老妈知道准被念叨到头痛。 庄尧拉着江瑾宁,单手插兜,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走到第四服务台。将手中的表格递给公证人员,江瑾宁坐在庄尧身边,心跳开始有点控制不住。 周围打印机声音滋滋啦啦的响个不停,江瑾宁双手交握,掌心有点冒汗。 旁边窗口一对小情侣嘻嘻哈哈的在笑闹,听他们聊天内容,半年前就计划好了今天来领证,因为今天是他们相识的第520天,寓意很好...... 江瑾宁侧头看向庄尧。 庄尧扭头看她。 两人的心思在这一刻达到空前的默契,他们今天是第三次见面,也很有纪念意义。 第一次见面是偶遇的陌生人,第二次见面是昨晚,第三次见面是今天早上,然后扯证,唔,没毛病。江瑾宁摸摸鼻子。 公证人员取出表格让两人朗诵誓词并签字按指印。 江瑾宁拿起誓词,顿了顿,正要开口...... “我愿意江瑾宁成为我的合法妻子。从今天开始,无论健康还是疾病,贫穷还是富有——都不能将我们彼此分开!我发誓将从此永远爱护你、保护你、尊重你、忠诚于你,不离不弃!......” 江瑾宁看着庄尧神情慎重,字正腔圆的诵读着手中的誓言。低沉悦耳的声音缓缓的,慢慢的流进她的耳朵里,脑海里。 身边所有杂音在此时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把好听的嗓音,慢慢的诵读着...... 江瑾宁突然想到,曾在网络上看到的民国时期八闽地区一对夫妇的婚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我选择你作为那个与我共度今生的人,让天地日月共同见证我用一生履行这永不言悔的承诺,直至我生命与灵魂的终结!” 庄尧放下誓词,转头,轻握住江瑾宁的手,乌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念出诗经里那段传诵千年的文字。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一刻,江瑾宁感觉身边所有事物和声音都被按了暂停键一般,世界静悄悄的。她看到庄尧渐渐放大的脸,越来越近,直到......柔软微凉的唇轻印上她的...... 轰的一声,漫天烟火炸开,徇烂多彩,迷人心神。 直到走出民政局大门,江瑾宁脸上的火热还没退下去。只能怪敌方火力太猛,居然上美男计! 庄尧拿着两个红本本,干脆利落的咔嚓了一张照片,传上家人建的微信群里。然后给助理发了条信息:已婚,蜜月,勿扰!也不管后续结果,直接将手机关机放好。 一伸手和江瑾宁十指相握,“想去哪?” 江瑾宁有点小恍惚,闪婚啊,这种感觉略微微妙。她想了一下,转头问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庄尧蹙了一下眉,大手盖上江瑾宁头顶,轻轻拍了拍,声音淡淡的,“夫妻一体,坦诚相待。” 他这是看出她那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了。 江瑾宁有点不好意思,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唇,道:“那,那总需要过程适应一下。” 庄尧盯着江瑾宁略带水光的唇,半晌,转移视线,发出一个单音,“恩。” 江瑾宁强压下心底突升的痒意,道:“只要不是极冷极热的地方都可以。” “英格兰湖区,巴厘岛,爱尔兰,马尔代夫,东京,荷兰。。”略微思索,庄尧报出六个适合3月份旅游的国外圣地,顿了顿,补充道:“大理,婺源,扬州,乌镇,林芝,元阳......” “停停停。”江瑾宁目瞪口呆,看着一个个名字从庄尧嘴里不停地冒出来,连忙喊停,缓了口气,对上庄尧的视线,有点羞赧:“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有选择困难症了。” 庄尧微微一愣,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无法看清,声音不漏一点情绪,依旧浅淡如水,“回去路上慢慢想,喜欢的都去。” 这冲天壕气用这种语调说出来就跟等会要喝杯水一样,江瑾宁表示有点牙酸。 有钱人的世界不太懂。 回小区的路上庄尧开车。江瑾宁拿着本子翻来翻去,眉头微蹙。 “想什么?”等红灯的时候,庄尧看着江瑾宁自从上车后一脸犹豫挣扎。 “这个。”江瑾宁扬了扬手中的小红本,语带忧愁,“不知道怎么和家里人说。”前几天还念叨着催她回去相亲呢...... “相亲?”庄尧一挑眉。 江瑾宁一噎,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连忙解释道:“是之前的事,现在肯定不会的。毕竟......”她压了压心里涌起的羞涩,抿唇轻笑,“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 庄尧眉头舒展,深深看了江瑾宁一眼,虽不见笑容,周身气息显见的温和下来。 绿灯到了。 庄尧过了绿灯,绕进附近街市,靠边,在路边停车位停下。江瑾宁疑惑,“这......” 话刚出口,下一刻后颈被扣住,唇,被堵住了。 这不像刚才在民政局里那个蜻蜓点水的轻吻。这个吻如疾风暴雨,霸道狂妄,肆意掠夺,重重倾泻在承受者身上。 唇舌严密的封住任何缝隙,不停地汲取甘甜的汁液,追逐着丁香小舌,吸允,纠缠。 江瑾宁不得不仰起头,安全带固定着她的身体,将她禁锢在小小的方寸之地,只能被动的接受庄尧的唇舌在她脖颈,耳垂,下颌处游走。 每到一处便像点起一朵火苗,燃烧至心底,引起让她难以忍受的酥麻,酸痒。 江瑾宁从没有过这种深吻,这种直触灵魂引起战栗的感觉。让人害怕,让人上瘾,让着迷的想要更多。 庄尧撑起身体,额际沁出的汗水,划过脸庞,滴落到身下人的脖颈上。那雪白玉颈上点点绽放的红梅,妖冶香艳。 暗色的双眸,越发深邃。像噬人的野兽即将挣脱牢笼,把人囫囵吞下,融入骨血。 庄尧看着身下的女子,鬓发汗湿贴在脸侧,满脸潮红,气息急喘,双目迷离尚未回神,衬衣领处的扣子崩掉了几个,露出一片白雪如玉的肌肤,其上点缀几朵深浅不一的红梅,浑身散发着挑人神经的信息。 薄唇紧抿,眉头紧蹙,庄尧艰难的克制住体内喧嚣如潮的欲望,低头,轻轻的在江瑾宁的额心印下一吻。 庄尧将江瑾宁的衣服整理好,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起身坐回驾驶位,扯掉半松的领结,扔到一边 。 江瑾宁喘着气回神的时候,车已经快要回到小区。 旁边驾驶座上仅着衬衫扣子却颗颗扣得严密紧实的男人,一贯的面无表情,气息冷淡。 呸!表里不一!江瑾宁暗啐。表面正经,内里......想到这里,她脸上一阵火热。转而一想,现在两人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别说正常接吻,就是......江瑾宁脸热的更厉害了。 她心下惴惴不安,太快了吧?忽的又想既然做好了闪婚的准备,再来纠结这个未免太矫情。不是今明两天,总会有那一天。这种事,拖久不好,坚持也没意义。 江瑾宁本质是个很保守的人。 就像她从坚持没有婚前性行为一样。前世离婚后,江瑾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就被迫归入妇女行列,之后直至重生前的三十三岁,还是老处女一个。 还是一个没谈过恋爱却理论知识几乎满分的老处女。 到江瑾宁三十岁三岁的时候,用江母痛心疾首的话来说,就是市场边水果摊上卖剩下的“箩底橙”。已经快到倒贴的时候了。 江瑾宁自认没江母说的那么惨,就凭她自己有能力买房买车有能力供养两老,无论有没有男人,她下半辈子还是能活得很舒心的。不是没有相亲过,只是合心意的看顺眼的实在少。 之所以与难得顺眼的相亲男士来往不久就告吹,江瑾宁也很无奈。她大毛病没有,小毛病总得有点吧。 人无完人啊!每个初见都以为她是个女神,看着完美得不得了,时间长了,小毛病出来了就接受不了了,这算什么! 想了想,江瑾宁觉得还是先跟庄尧交个底吧,还没开口,到小区门口了。 “拿行李。” “......”江瑾宁觉得,这么看来,不只她一个人小毛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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