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张宁茹开始如火如荼地为颜煕瑶准备嫁妆。　　　　女主人欢天喜地的情绪带动全府上下，大家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气氛，全身心地投入到府上即将出嫁千金的忙碌中。　　　　盛世州百姓对近日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却有许多不同版本的故事。　　　　街上说书的想象力丰富，根据所发生的事，编了一部评书，讲得是绘声绘色，很快成为盛世州最火热的段子。　　　　这一天，在街边，百姓们围着说书人正听得热火朝天，说书人见越来越人多，讲得更是起劲，站起来又是拍桌子，又比划着手势。　　　　不知何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异国打扮的少女。　　　　她梳着一头小辫子，一身干净利落的紧身长袍，腰间别着把小弯刀，脚穿白色马靴，英姿飒爽。　　　　她听得极其认真，当听到说书人讲到男女主角爱情故事时，越听越不耐烦，最后干脆甩甩衣袖愤然离去。　　　　少女后面跟着个同样是异国之风打扮的小女孩，她问：“公主，现在就去吗？”　　　　“去。我到要见见那女的是个什么样。”　　　　两个异域少女直奔刺史府而来。　　　　刺史府小厮头一次看到如此打扮的人，为首的少女水灵灵的白里透红的脸，仿佛能掐出水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俏皮可爱，高挑的身材，好生出众。　　　　“你，你们找谁？”在刺史府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小厮，竟被眼前的少女震慑得说话有些磕巴。　　　　“在下是安京国公主止凌烟，这是我的侍卫阿雅。我们前来拜访颜煕瑶小姐。”　　　　“原来是公主殿下，公主快请进。”这小厮听后甚为惊奇，他赶紧向另一个小厮使眼色，告诉他赶紧去通报主子，他在这边应付。　　　　这小厮脑子极灵活，带着止凌烟和阿雅绕着刺史府走了大半圈，才把她们送到颜煕瑶的松香院。　　　　此时，颜煕瑶已在松香院门口等候。　　　　当她听小厮来报安京国公主前来拜访，心中实在是不愿与她相见。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出嫁，然而新郎却至今未见，情敌到是先来了。　　　　婉儿说：“这女人公然来挑衅，姑娘必须得拿出气势吓住她。”　　　　颜煕瑶摇摇头，说：“又有何恫吓的？只不过，人家必定是客，我理应以礼相待。”　　　　于是，颜煕瑶用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让厨房准备食材，让灵儿泡上最好的茶，她出来迎接止凌烟。　　　　因时间仓促，颜煕瑶并未做细致的装扮。在灵儿的陪同下，她站在松香院内等待。　　　　止凌烟被小厮引来，一眼便瞧见院内的女子，素雅的衣裙，简单的发式，站在一树开得鲜艳的花丛旁，愈加突显女子身上散发的那种娴静淡然的气质，仿佛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止凌烟停下脚步，半眯着眼，远远望着前面的女子，她突然就释然了。本就该是这样的女子站在李漠身边的。　　　　在小厮的引见下，颜煕瑶走上前，行了礼，说：“小女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声音竟也如泉水般缓缓道来。止凌烟愣了神。　　　　身边的阿雅推推她，她这才伸出手说：“平身。是本宫冒失前来。希望未打扰到你。”　　　　止凌烟觉得只有拿出公主的身份，才能化解此次前来“问罪”的尴尬。　　　　颜煕瑶让灵儿带公主前往屋内，止凌烟稳稳气势，深呼口气，用手正正腰间的弯刀。　　　　阿雅心中有些纳罕：为何殿下突然紧张起来？之前的气势怎么都不见了？　　　　她不知道止凌烟紧张的缘由，觉得可能会有危险存在，故亦谨慎起来，手按在刀柄上，做好随时格斗的准备。　　　　当颜煕瑶让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坐下喝茶时，阿雅却是站在止凌烟身后，面冷如冰。　　　　颜煕瑶笑了说：“这位姑娘莫紧张。公主殿下远道而来，小女未提前准备，只备了些随意的茶水，请放心食用。”　　　　止凌烟回头看看阿雅虎视眈眈地样子，甚觉丢人。　　　　人家以礼相待，随和亲切。自己这边却像未见过世面似的，只会凶巴巴的。　　　　“阿雅，安了。”止凌烟小声说。　　　　阿雅点点头，仍旧是未动。　　　　止凌烟无耐，阿雅这人就是一根筋。　　　　颜煕瑶仍旧是微笑，道：“不知公主殿突然来此，找小女有何要紧之事？”　　　　“呵呵！”止凌烟干笑两声，手不自觉地纂紧，说：“无事，无事。听闻盛世州人杰地灵，刺史的女儿更是聪慧贤淑，是世间女子的楷模。本宫便来看看。”　　　　颜煕瑶轻笑，微露白而亮的牙齿，笑眼若桃花绽放。止凌烟平生第一次看过如此美的笑容。令人倍感亲切。　　　　颜煕瑶知晓这是止凌烟随口说的话，她亦不便揭穿，说：“公主说笑了。想必公主舟车劳顿，方才，小女叫厨房备了饭食，稍后，请公主享用。”　　　　止凌烟瞟一眼阿雅，说：“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哈哈……”　　　　阿雅看看公主，心道：公主不是来找人问罪的吗？为何与人如此客气。　　　　她想公主是害怕吗？　　　　她上前一步，一手握着刀，摆出欲要决斗的姿势。　　　　颜煕瑶一愣，奇怪地问：“这位姑娘有何吩咐。”　　　　止凌烟明白阿雅的意思，干咳两声，拉回阿雅的衣袖说：“她这是开心呢。”　　　　颜煕瑶随即点头，说：“贵国的开心很有仪式感啊！”　　　　止凌烟瞪一眼阿雅，阿雅觉得甚是委屈，她不明白公主的用意。　　　　而就在这时，小厮快步跑进来，拱手报：“姑娘，盛王和三皇子来了。”　　　　颜煕瑶听到那两个字，眼波微动，心突地怦怦跳动。　　　　他回来了。　　　　而止凌烟却是腾地跳起来，紧张得手足无措。　　　　转瞬间，盛王和三皇子意气风发地迈步而来。　　　　全屋人同时给那二位行大礼。　　　　三皇子上前一步，拎起止凌烟，质问：“你果然来此，做了什么？”　　　　阿雅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一个虎步跳上前，举刀护住公主，像只小狼盯着三皇子。　　　　止凌烟躲在阿雅身后，向三皇子吐了吐舌头，说：“要你管。”　　　　李漠看都未看止凌烟一眼，他的眼里只有颜煕瑶。　　　　又是几十天未见，她人瘦了，憔悴了。　　　　“瑶瑶，没有委屈你吧。”李漠关心地问。　　　　颜煕瑶摇摇头，她有千言万语要跟他说，可是她不知为何眼泪先流下来。　　　　李漠见状，愈加心疼，只想把她搂在怀里。　　　　然而，那边还有个碍眼的止凌烟。　　　　“公主既然来此，三弟，带她去盛王府，好生款待。”李漠说。　　　　“哎，你不能赶本宫走。颜姑娘已为本宫备了饭食。本宫要在此用膳。”　　　　三皇子拉着止凌烟的衣袖，说：“走吧。别在这碍我大哥和大嫂的眼了。”　　　　止凌烟甩开他的手，大声喊：“三皇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若再对本宫动手动脚，本宫腰间的刀可不认人。”　　　　“哎！你这不识好歹的姑娘。本皇子还怕你不成？来啊。去院中比试比试。”　　　　这两个在屋内一时剑拔弩张，势要大干一场。　　　　颜煕瑶扯扯李漠的衣袖，摇摇头。　　　　李漠会意，摆摆手说：“罢了。既然颜姑娘已做了准备，那就请公主去大厅就餐吧。三弟，你陪着。”　　　　三皇子瞪圆眼，要反驳。李漠已搂着颜煕瑶说起悄悄话。　　　　止凌烟可怜巴巴地一直盯着李漠，然而李漠却未看向她一眼，她甚感颓败。　　　　亦没了与三皇子斗嘴的兴致，神色恹恹，委屈地要哭出来。　　　　三皇子回眼便看到了止凌烟的神色，小脸皱巴着，眼泪汪汪的，微翘着嘴，这个时候的她有点可爱呢！　　　　想想她，一个高傲的公主，随父亲来到南国，被安排与南国大皇子相亲。却不想，大皇子高冷无情，当场便拒绝了亲事，一点也不考虑小公主的情面，竟还当着一众人的面说一生只爱颜煕瑶一个人，并在当晚悄然离开。　　　　公主失了颜面，愤然离去。　　　　皇上甚为尴尬，极力安慰安京国君王。　　　　然而不出几天，大皇子又返回帝都，安京国君王和公主还在时，竟向皇上提出要和颜煕瑶即刻完婚。　　　　皇上开始不同意，据说大皇子竟拿出撒泼耍赖来，皇上无奈之下，答应了他的婚事。　　　　本来大皇子成亲乃举国之大事，然而皇上似乎并不认可这门亲事，只当大皇子在盛世州玩玩罢了。皇上皇后皆不参加，只派了三皇子、五皇子前来主持大局。　　　　安京国公主性子倔强，她连父王都未通知，便带着阿雅连夜赶路来到盛世州。　　　　当时，所有人知晓安京国公主失踪，皆是惊慌失措，探子来报说公主离开的方向，有人猜测她是来到盛世州。　　　　这李漠和李轩才快马加鞭赶回来。　　　　五皇子等为李漠筹备婚礼的大批队伍，此刻还在京都准备亦未动身。　　　　事情便是如此这般，止凌烟被李漠伤得体无完肤，又被颜煕瑶的沉着冷静击败。她被晾在此处，没有台阶往下走。　　　　三皇子摇摇头，一把搂住止凌烟，又用另一只手挡住欲冲上来的阿雅，悄声说：“走吧，别看了。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心意。何必在这自找苦吃。公主，您的骄傲呢？”　　　　止凌烟在心里叹口气，当她看到颜煕瑶那一刻便已认输。然而，她却用极快的速度，抽出弯刀，抵在三皇子脖子上，说：“服侍本宫用膳。”　　　　三皇子举手投降，说：“好说。好说。”　　　　看她心情不爽，让她开心就好。　　　　而这边一切都未打扰到颜煕瑶和李漠的你侬我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