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天醒过来，摸到手机看一眼，已经十点多了，明明定了八点的闹钟也没给闹醒。　　八点多快九点的时候小闲发了消息来：“租的车我们开走了，醒了打车过来这里，不用急，一点之前到就行，好好休息，有的忙了。”　　然后给了个定位。是之前说过的小闲朋友投资开的网吧，这位朋友很懂电脑和游戏，又不缺钱，设备环境都是顶顶好的，训练再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这次他朋友也过来看比赛，听小闲说想租，二话不说划了两个一等包间给他，一分钱不肯收。　　佳描洗漱完下楼，拦了辆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扶下“空车”标志，按下计价表：“小姑娘去哪？”　　佳描没报网吧名字，报了之前查的附近一个餐馆。　　车开起来，给小闲打了个电话：“闲哥，吃饭了没？”　　小闲声音听起来挺疲惫的：“没呢，正好你带点，餐费和车费一块给你报销了。”　　佳描：“几点起的？”　　小闲笑了一下：“不到八点吧。待会教练、分析师和媒介组都来了我就回去补觉了，一下午你都有得忙了。”　　佳描：“行，我先过来，在车上了。”　　又给朱朱打了个电话：“待会给你打电话你到附近那个湘菜馆等我，去买饭，我们两个人提省两块快递费了。”　　司机开了二十多分钟，佳描越看越不对劲：“师傅，导航上不这么走的啊？”　　司机笑了：“小姑娘你外地人吧？导航上的路都可堵，放宽心啊，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司机还真骗她了。　　至多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四十来分钟，一看计价表都五十出头了，那司机还在笑：“五十三，就收你五十吧，成吧？”　　佳描不想吃哑巴亏，偏偏自己还说不出个理，人生地不熟的，小声争辩了两句。　　朱朱看到出租车过来想给佳描开门，一拉，发现锁了，佳描表情也不太好，听了两句立马懂了，手撑前面车门上：“师傅？欺负外地人不识路呢？”　　朱朱长得挺壮的，染了个黄色的头发，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那司机吃软不吃硬，也不想闹大事情，就收了三十块。　　下了车佳描还心有余悸：“我头次被骗呢，你要不来我还不知道怎么搞。”　　朱朱：“你长得就太好欺负了，我在这等了好一会，菜都点好了，就想你怎么还不来呢。”　　佳描拍拍胸口：“今天还是你这身肉起了点作用，没白养啊。”　　朱朱哭笑不得，撵她去问问饭菜还要多久能好，她还嘴贫：“这二十块还能再多点个小吃呢。”　　　　两个人提了四个大袋子进了网吧，大厅有很多在打游戏，他们走的VIP通道，所以也没闹出动静。　　佳描跟在朱朱后面，四处打量了一下，刚想夸这网吧真的很不错，从朱朱肩膀上瞟到前面不远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Runic。　　两个人在聊天，都笑得挺开心的。　　佳描突然心里翻了一下，刚刚那股子晕车劲上头了似的。这肯定不是粉丝，这里估计能进的人很少。　　到他面前了，朱朱踢了他一下：“接一下。”　　Runic笑着看向这边，过来接她手里的袋子，她躲开了，低着脑袋闷声说：“我送进去吧，你们继续聊。”　　他对那女生说了句“拜拜”也跟着进来了，佳描把袋子都放到旁边的空桌子上了，然后去隔壁叫那些工作人员。　　回来坐下了，捞了一盒饭过来，才打开呢，Gude拉了把椅子坐她旁边来了：“喵喵姐，问个事啊。”　　佳描看他一脸八卦的样子，掰开两只一次性筷子互相磨。　　Gude两个手抱着饭盒凑过来：“你说陈晟经是不是谈恋爱了？”　　佳描拿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磨得更快了：“怎么说？”　　Gude扒了一口饭：“别磨了，都磨成牙签了，哪有那么多竹屑……你过来没见着？那个女主播，可好看，听说告白过陈晟经来着。”　　原来是女主播，刚刚过去的时候瞄了一眼，确实胸大腿长，肤白貌美。　　佳描把两只筷子并好，去夹白米饭：“看到了，确实好看。”　　Gude还在喋喋不休：“我觉得陈晟经应该会喜欢这款的，偷偷说啊，老早以前了，我们不是聊嘛，他说他喜欢胸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　　佳描戳了两筷子米饭，实在是没胃口了，写了张便利贴贴饭盒上：“宋佳描的，别扔，饿了就来吃。”然后起身出去了。　　　　吃完午饭来了很多人，因为大约有1/3是韩国人，佳描也开始忙起来了，讲了一下午，沟通和交流，以及一些战术上的指导都完成得很不错，六点总算按质按量结束了工作，朱朱带人去饭馆吃饭，给队员们点了外卖。　　小闲是中途过来的，给佳描递了瓶水，佳描摆下手：“我那边那瓶没喝完。”　　跑过去咕咚几大口喝完半瓶水，瓶子收到纸箱子里，又把纸箱子踢到角落里：“有点饿了。”　　小闲玩手里的水瓶：“外卖还得等一会了。”　　佳描拿过来他手里的水：“还是给我吧，我还能喝一瓶，嗓子要冒烟了。我中午饭没吃，不吃浪费了，饿起来也能吃完这么一大盒。”　　小闲看她戴个工作牌，穿个白T恤，刘海都汗湿了潦到一边，一个人闷头吃中午冷了的剩饭剩菜，手机音乐声音小得可怜，靠近了才勉强能听到，心疼得紧，偏偏她自己不觉得在吃苦，扒两口饭喝口水，身子还跟着音乐节奏小幅度晃动。就这么也吃完了平时吃不完的大分量盒饭。　　小闲感受到了她对JH的真心。　　他想起来当初选翻译的时候，面试官和他说的一句话：“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很喜欢和支持JH的。”　　　　晚上训练到九点，一天总算结束了。小闲发布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大家都挺累的，但是心里很兴奋，一点也不困。不知道是谁提议要去吃宵夜，大家纷纷同意了，只有小闲苦着脸：“朱朱你注意着点，别让他们乱吃东西吃坏了肚子，还有要注意形象，不要被媒体抓住了把柄……”　　朱朱推他上车：“我都知道的，回去吧。”　　这两天累，又发生了挺多事，而且第二天就是春决了，佳描心里紧张，不允许队员沾酒，自己倒是灌了不少，劝都劝不住。　　啤酒度数低，但抵不住她这么喝，本来酒量也没多大，结束的时候已经醉得晕头转向了。　　朱朱扶着她，Runic过来接着：“你去打车吧。”　　朱朱松了手往路边走。　　佳描脑袋靠近Runic的胸口，他的心跳快而有力，身上染了饭店里的烟火和人群的味道，越是凑近了，皂角和烟草混合的好闻的味道越是浮出来，佳描迷迷糊糊笑了。　　到了酒店，佳描已经快要睡着了，Runic抱她上楼，从她包里摸到房卡开了门，把她放下来勉强站定了，她又往他身上倒。　　Runic弯下腰，脸凑近她的，微弱的灯光下，她整张脸都通红，一点点酒的味道，刘海汗湿了，用小夹子夹到一边，额头和鼻子上有细细密密的小汗珠，眼睛闭着，嘴唇泛着光。　　嘴唇。　　Runic更近了，鼻尖碰到她的鼻尖，她轻轻蹭了两下，哼了一声。　　他心跳得飞快。　　他没继续，不敢动了。　　好一会，他叹了口气，头垂下来搁在她肩膀上，无奈笑了：“我这是乘人之危了。”（韩语）　　手从她背后绕过去，把房卡插好，房间亮起来，Runic把她抱到床上，给她调了空调温度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了。　　　　第二天起来脑袋痛的不行，佳描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这么重要的时候喝酒，脑子进水了。　　糊涂洗了个澡，去敲大家的门，都醒了，也不怎么睡得着，佳描戴上工作牌：“行，先出发去场馆。”　　去场馆的路上又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在休息室里做复盘和吃饭，休息了一会，比赛开始了。　　佳描看他们一个个排着队出休息室，Runic走最后一个，回头看了她一眼，对视了，她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他嘴角勾起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第一把，顺风赢了。　　第二把，绝地翻盘了。　　第三把，翻盘，被翻盘，再翻盘拿下了。　　点掉对面基地的时候，佳描笑着跳起来了，小闲和朱朱大笑，教练叫着扔掉数据板，和分析师抱作一团。　　3：0赢了。　　我们是，春季赛冠军。　　佳描还有点恍惚，太不容易了。　　直播画面里，队员们一个个排着队去和RUN队员握手，谦恭地弯下腰，在舞台中间站成一排，鞠躬。　　这躬鞠的，太不整齐了。佳描笑了，又差点流眼泪。　　起身，一个个都笑了，Runic很潇洒地站在光下，露出了出休息室之前给她的那个自信的微笑，yoyo、Gude、Kiidy笑着向台下招手，Number很温柔地抿嘴笑了。　　那些自以为的疲惫和委屈，通通消失了。　　他们站在一起，就是她的英雄。　　在这一刻，聚光灯在他们身上，全场观众为他们呐喊尖叫，他们举起了奖杯。这是他们努力的结果，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这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