掸邦山寨角落里一座发旧的竹楼处,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血腥味。    若是再靠近,还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奇怪声音。    那是一种混合着利刃钝器打击、削割在人体肌肉和骨骼上的恐怖声音。    这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惨呼声,能让听到的人以为自己正处在炼狱里。    血腥炼狱的楼上,茶峻恺站在竹窗前,双手撑在窗檐边,面容冷凝的看着窗外绿林    。    对于楼下凄厉的惨叫声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楼下惨嚎声渐渐转弱,变成几不可闻的呻-吟声,不一会,外面传来有人走上楼梯的踢    踏声。    “嘎吱——”一声,管家推开木门,出现在门口。    他边走边用湿毛巾擦拭着手上滑腻的血迹,身上的纱笼(缅甸传统服饰)已被血水染    成黑红色。    “脚踝骨已经打断了,就算再接上也得瘸了”管家把手中的毛巾扔到布满灰尘的小    桌上,找了个矮矮的大椅示意让主人躺靠一下。    “为什么不杀他。你看来是老了,办不懂事了”茶峻恺转过头,眼神幽深。    “主人,解家人已经找了政府军的长官来说和,这些年政府利用民族情绪号召缅族    革命,我们是掸族,很容易将火引到自己身上。解家人愿意将瓦城区的土地,矿产和水    库湖泊都尽数朝贡给我们以换回他们的儿子。”管家举起自己的双手,检查着还有哪里    没擦干净。    果然,指缝间还挂着一小块不明肉屑,他皱眉弹飞。    作为土司家老管家,他看着茶峻恺长大,知道他发怒的时候几乎要毁天灭地,他绝    不能看着茶峻恺这么毁了自己。    “主人,既然汤小姐已然找回,其他事可以慢慢追究,不要急在一时,您不是还要    争取国际支持,将辖区禁毒,发展□□业,壮大独立军,最后发展为国中之国,您是总    司令不可在如此小事上粘连不清”。    “ 想想吧,小主人,由于掸族长老发动了清缴,家族出现分裂,近6000名掸邦军士    兵脱离您的父亲,当时政府联军集结1万余人部队,在泰缅边境摆开决战架势,同时政府    军3个作战师也做好进攻准备,您的父亲不得已自杀,都是为了保护您啊!您还这么年轻    ,不要因小失大。”管家不住声的低泣。    茶峻恺撑在窗檐边的双手倏地收紧——    “咔!”两边竹木窗檐在他手中变成碎渣。    “因小失大......”他低头看着掌中碎木,眯起幽深双眸,眼神说不出是怒是喜。    “我们可以再找更多的女孩给您化煞,缅甸没有,我可以去老挝,泰国,甚至是中    国云南.....”管家欠身开口说出建议,但看见茶峻恺的眼神后,他低头躬身,立马闭上    了嘴。汤芫不是给主人化煞的,简直就是主人的劫难。老管家心里想着,但没有出声。    静谧下来的茶峻恺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僵凝寒气,谁也不敢惹他。    茶峻恺慢慢松手,将手中碎竹扔落,脑海里却不住小女孩的这些年的一言一行。    那样纤弱的水晶人儿,没有他人教唆,她怎么可能跑得了?    解时被人抬着,回到了家,伤愈之后成了跛子,解家为了救他几乎一贫如洗。    有时候茶峻恺像是温柔的情人,陪汤芫吃饭,去管辖之下的娱乐场所看游客赌博,    去群山漫步;有时候却变成截然不同的暴君,叫汤芫咽下自己恶心的白浊,甚至在卫兵    面前,肆无忌惮的拍她屁股,但是在床事上,他一如既往的,坚决又温柔的对待。    汤芫明白,他在恩威并用,想打垮她的意志,从此彻头彻尾的诚服于他。    她也的确诚服了,面对那样强悍到无所不能的茶峻恺。    她像是乖巧听话的猫儿,收起利爪,主动靠近他,善解人意又笑靥如花;静静守着    他,温情脉脉又言听计从。    直到,他再次放松警惕——他给了她外出购物的机会。    她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摆脱那些卫兵了,那段记忆像是开着快播键的黑白默片,凌乱    又混杂,只剩下眼前影影错错的葱郁树林,耳边自己粗重急喘的呼吸,仓皇逃窜的脚步    ,卫兵们因不敢开枪打伤她,在身后不断的大声呵斥……    在夜幕将近时她找到解时,小河河畔的贫民屋。汤芫请求解时和她一起逃走,这次    他们坐船,到中国。解时撇下父母,收拾细软。汤芫身无分文,解时只有一点缅甸元,    但是少年相信自己会给心上人幸福的。    解时拉着汤芫坐上了去中国的渔船。人不会对命运妥协,但一定会向现实妥协。心潮    澎湃的一对璧人还不知道,这趟中国之旅将改变所有人的人生轨迹。    林语是学生。准确说是一个刚刚进入初中的老三届中学生。这时候历史上的中国正在    历经一场浩劫,许多青年学生下放到云南的边境,去开荒种地,由于很多人受不了那里    的饥荒,就私自越境到缅甸,希望求得一丝温饱。不过那时候缅军也非常残忍,凡是抓    到越境过来的知青,要么枪杀,要么遣送回中国。尽管如此,很多年轻人不堪忍受这场    浩劫带来的痛苦,加之那时的缅甸被许多不知情的人们描述成自由、富有,如同天堂般    的地方,所以大批知青仍旧冒死越境。    林语就是其中一个,她在渔船上打工,每天想着家想的掉泪,又不敢回去,因为她的    逃跑行为,在当时称为“叛国”。    平常的一天晚上,林语照例收拾渔船上的客房,昏暗的灯光照影下,小姑娘瘦弱的身    影折射在船舱上,收拾妥帖后,正当林语想转身离去的时候。听见“啪”一声,关门的    声音。  是一位俊朗少年,半睁着眼,手揉着头,正一步一步地朝林语走来。林语闻到一阵浓    烈的酒精味。就在林语快步越过他,走到门前时,少年猛地一拉住林语的手臂。瘦弱不    堪的小姑娘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而少年,也顺势整个人压在林语的身上...    之后的整个过程,林语无助地不断挣扎和叫喊。随着时间的推移,挣扎逐渐停止了,    却一直不断地在叫喊,将所有的惊恐,悲伤,愤怒都宣泄在叫声中...  而林语能唯一能听到的回音,只有耳边响起的,夹杂着醉意的一个名字,“汤    芫,...汤芫。”    当房门再次被打开时,林语整个人卷缩在墙边。抬起头,看见一个精致的女子冲了    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林语满脸泪痕地伏在地上,看不清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张了    张嘴,却喉咙嘶哑,已经一个声音都发不出...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林语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整天躲在房间里    ,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饭。船主让做活就做活,空闲的时候就一个人发呆。    三个月后的一个下午,天阴沉沉的,下着绵绵的细雨。林语跟着前面的渔民拉着渔    网,突然失去知觉,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旁边站着一位渔民她们都用复    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要把林语看穿一样,林语感到很不自在。    “怎么啦?”林语坐起来问道。之后,渔民和林语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谈话,其实整    个谈话内容用寥寥几句就可以概括。  大概的意思是,林语已经有了的身孕,身体虚弱,加上林语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如果堕胎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生下来。    于是,林语又开始整天发呆,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饭。  在林语怀孕八个月后的一个深夜,腹部突然绞痛得厉害。  等船主和渔民把产婆请到船上时候,已经很多鲜红的血液从林语下身流了出来。林    语害怕极了,口里反复的叫喊着,“妈妈,妈妈...”。之后的事情林语就没有印象了。  等林语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个明媚的下午。林语不是很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其    实自从听到怀孕的那一刻,林语对时间的流逝已经没有什么概念了。    船主来看林语,又经历了一次漫长的谈话,其实整个谈话内容也是用寥寥几句就可以    概括。  孩子被那户人家抱走了,因为愧疚。给她一个缅甸人的身份,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    遣送回中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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