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花茑萝慢慢睁开眼，看到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听到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她慢慢转过头，依稀看到了那魂牵梦萦的身影，虽然不太真切，但确实是看到了，花茑萝抬手碰触了一下他的侧脸，他便迅速坐起身来。　　黑暗中，萧易寒看到了花茑萝发亮的眼眸，他又慢慢躺倒在她身侧，抬头望着帐顶“你看得见了？”　　“嗯。”　　“那就好，夜已深，还是好好休息吧。”萧易寒轻轻抱住她，让她躺倒在他怀里。　　花茑萝轻轻抓住他的手，“我中毒了，你知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随时都可能被失去神智的我杀死.”低声喃喃，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不会。”萧易寒，眼眸里似乎掺进了月光，熠熠闪烁着。　　“我已经不是我了。”　　“我倒希望是那样，先休息吧。”　　花鸟萝睁开眼的时候对上一对含笑的明眸，刹那间的迷失又突然心烦气躁起来。萧易寒看到花鸟萝突然间迷乱的眼神连忙挥退了所有的人。　　“该走的人应该是你！”花鸟萝神情冷然的盯着萧易寒。　　萧易寒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递给她一杯茶。　　花鸟萝极为痛苦的推开茶杯，茶杯碎裂的声音更是让她心烦气躁，她努力想平静却被嗜血的欲望击溃。　　“走，你快走吧，我求你，我真的很难受，我坚持不住。”花鸟萝近乎哀求的哭嚷道。　　突然，她表情冷冷的捡起茶杯的碎片刺向萧易寒，在即将碰触他的一刹那，又慌忙扔掉手中的碎片。　　“萝儿，只要你控制住自己，我一定会尽快找到解药的。”萧易寒紧紧抱住花鸟萝。　　花鸟萝痛苦的咬向萧易寒的肩膀，萧易寒闷哼一声。　　“我，坚持不住，我真的坚持不住，我好难受。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你走，快走好不好。”花鸟萝痛苦的推开萧易寒。　　“你可以的，萝儿。只要坚持……”　　“你凭什么以为我可以，因为我爱你，哼，萧易寒，你以为在你将我的真心弃之如敝屣之后我还能如当初那样对你深爱不悔？”花鸟萝又突然漠然的看向萧易寒。　　“萝儿，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解脱，能让你恢复你原本的人生，我倒是真的希望可以死在你手里。”萧易寒苦笑道。　　花鸟萝神情百变，“你知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侵入我的心脉，杀你的欲望会越来越强烈。我在庵堂的藏书库里看到过，不知道风漓渊是如何得到这失传已久的致命□□的，那本书里记载，从来没有人抵得过自己的欲望，只要是下毒的人吩咐的事，没有人可以抗拒的了。”　　萧易寒看着慢慢恢复平静的花鸟萝，慢慢走过去，“可是你仍然是宁愿自己痛苦也不愿伤我分毫。”　　花鸟萝微微扯了扯嘴角，“你不要太相信我，我或许只是希望你受够煎熬，然后才会了结你。”　　“如果当年，我没有将你交给了然师太，而是带着你避隐山林，或许，一切又会不同。”萧易寒将跪坐在地的花鸟萝抱回床榻上，轻轻梳理她有些纷乱的乌发。　　花鸟萝蓦地睁大眼睛，又觉鼻子发酸般的涨红了眼，“原来我一直想找的人就在我的眼前。你怎么知道的？”　　“在你……我看到了慕柏身上带着的玉佩。”萧易寒不自觉的抱紧花鸟萝。　　“上天总是爱开玩笑，总是在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告诉你真相，呵呵，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花鸟萝猛地打断要开口的萧易寒，“让我静一静。”　　看着满头大汗的花鸟萝，萧易寒微微皱了眉，刚才一番折腾，她必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所以他什么也不再说，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花鸟萝看着萧易寒消失的背影，眼泪不自觉的滑落，也终是疲惫不堪的昏昏入睡。　　洁白的雪上萧易寒狼狈的躺倒在地，脚踝处鲜血不停的涌出染红了她有些惊乱的双眼，她愕然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僵在那里。　　周围带剑的侍卫一拥而上，他却嘶吼道，“谁敢碰她，朕必定将他挫骨扬灰。”猩红的眼眸看向一脸惊恐的她，“萝儿，只要你想，我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包括我的命。”　　花茑萝的头顿时痛了起来，她艰难的爬到他的身边，抱住他，“为什么，为什么，御医，叫御医啊。”她吼向一旁的侍卫，双眼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无声的呜咽起来。“既然你费尽了心机赢得了这天下又为何不倾心守护，我真的会杀了你的，真的会的。”看着他苍白的脸她的心濒临崩溃的边缘，他痛，她更痛，曾经她觉得这一世她可以为了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而染尽铅华，可是怎奈红丝却是错系了千重万重。人生这棋局，不知是他负了她还是她负了他。　　他的眼眸里似蕴藏了万古不化的冰，而嘴角却是笑意不减，待看向她时眼里的冰瞬时碎裂成耀眼的星辰晃痛了花茑萝的眼。 “萝儿，你可以忘却的仇恨却那么深深的烙印在我心里，我只能顺着这条复仇的路走下去，可是走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副模糊的面目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而在这条路上，你是我唯一可以看见的火光和希望，我终于还是不想迷失自己。也或者，在知道你就是我的萝儿的那一刻，我已经看不清方向。”　　出奇不意的花茑萝用手中的匕首用力的刺入自己的胸口，萧易寒大惊的想阻止却是晚了一步。　　“萝儿，不，萝儿。”萧易寒匆忙为她点了穴道止血，紧紧地按住她的伤口，鲜血还是不停的涌出，萧易寒觉得被人紧紧扼住了喉咙，痛得失了声。　　“寒哥哥，我说过我愿意守候你一辈子，纵然知道，你无数次想置我于死地，纵然知道你无数次的欺骗和利用，我仍然心甘情愿的让自己的目光追逐着你。我知道你娶我是为了让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更加信任你，可是能成为你的妻，我依然觉得幸运。可是你不该摧毁原本属于我的家，我那么渴望拥有的家。他们视我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给了我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温暖，我不知道什么仇恨，我只知道他们是我永远的家人。这辈子我欠他们的，始终都欠他们的。我恨你的残忍无情，可是我更恨自己仍然不忍心伤你，可是我中了这蚀骨迷魂散，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我时而清醒时而发狂，风漓渊还有君尘羽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一定会利用我杀了你。我，嗯……我不，不能……”花茑萝急喘着气，她想紧紧抓住萧易寒越发冰凉的手，却是慢慢失去了力气。　　雪花不停的飘落，萧易寒不言不语的抱着已经渐渐冰凉的花茑萝，慢慢的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一个紫衣男子慢慢从一株梅树后踱出，周围的侍卫已经呆立不动，仿佛被点穴了一般不能言语。　　紫衣男子想将红衣女子从萧易寒的手里接过来，萧易寒的手却是紧紧的抓着红衣女子的手。紫衣男子叹了一口气，将一粒药丸塞进他的嘴里，又将一粒药丸塞进红衣女子的嘴里，慢慢的将他的手指拨开，抱起红衣女子一跃而起。　　“傻丫头，既然爱他如此，如何还舍得离开他。”紫衣男子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瞥一眼怀里的女子，将外裳挡在她的上方遮开这不停绕的风雪。平淡的眸子慢慢透出紫色的光又转瞬被一片漆黑掩盖。　　花鸟萝猛地坐起，拂去额头上的汗水。她看向四周，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她的眼。刚才只是一个梦？可她觉得那梦真实无比。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梦里凤天涯救了她，对了，凤天涯！他一定有办法。　　匆匆跳下床榻，急急奔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