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织儿正准备硬着头皮在古筝前面坐下,却在正前方人群后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哎,那不是——”窦织儿指过去,惊讶出声。 只见在乐器和人群后面有一个很大的青玉案,整个桌子都是由清明剔透的玉制成,而在上面摆着一个琉璃制成的光彩夺目的匣子,匣子中在几层雪白的羽毛上摆放着一个乐器。那乐器由哨片、杆和碗构成,像极了窦织儿熟悉了没多久的唢呐。只是刚刚离的太远,窦织儿没看清这匣中的东西,便没注意。 “那不是唢呐?”窦织儿终于见到一个自己摸过的乐器,刚刚凝固的血液好像又流动了起来。 “你说的是那个天罡引?”老板娘看见窦织儿的反应,有些疑惑将信将疑的把它小心翼翼的和琉璃匣一起拿了过来,两只手一起捧着小心翼翼,好像生怕它受到什么损坏。 “这是天罡引,想必你这种粗人也从来没见过,就当让你开开眼界了,”中年女人挑了挑眉继续说道,“这可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乐器,不,不应该说是乐器,而应该说是宝器。天罡引在这世上只有不超过10个,我们这个可是镇店之宝,当时是一个西域王子来到这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才将这个天罡引给了我们。”老板娘说的时候抬着头,眉目间都能看出她的炫耀之意。 织儿看到老板娘那嘚瑟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同情的看着她,“还镇店之宝呢,不就是唢呐嘛,你没见识,不代表我一个现代人没见识。”窦织儿想着,内心暗爽,未免遭人怀疑,还是装作不甚了解的样子。 老板娘接着说道:“你们这些下人虽然没见过它,肯定听说过它。这天罡引是镇店之宝,更是镇国之宝。传言宫中有一个,其他的散落在国内各处。它除了因为数量少才这么有名,还有一点,就是它的重要意义。天罡引和国运相关,有那一句传言,‘得吹响天罡引者即得天下。’” “什么,得到吹响天罡引的人能得到天下?”窦织儿问道。 “哼,你这粗人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本来这天罡引就少,能吹响的人从古至今更是一个都没有。”她似乎不想再跟这听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窦织儿说下去,便不说了。 旁边站着的一个歌舞伎便说道:“从古至今,能吹响这天罡引的没有一个人。三年前当今皇帝初即位,便昭告天下寻找能吹动那个天罡引之人,结果一个月下来,竟是一人都没有找到,后来才草草作罢。” “这唢——天罡引竟然如此难吹?”窦织儿问道。 “你以为这天罡引是谁都能吹的吗?”老板娘冷笑一声,道:“现在这倚芳楼里只有我一个吹过,我没吹动,你还妄想你这下人能吹动吗?” “那倘若我吹动了呢?”窦织儿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倘若,在我这里就没有倘若。行了,你们也听够了闹够了。别忘了我现在手里有你们的卖身契,你给老娘去后院干活,其他人跟我上楼学接客!”眼看中年女人拿着那个匣子就要放回去,窦织儿心想这可是救所有人的最后一次机会,走上前想拦住她,谁知道自己竟被那几个大汉拦住了退路。 “怎么,你还想造反?把这小子给我拉到后院,打!”老板娘恨恨的看着窦织儿,几个大汉听此言就拉着窦织儿准备往外拽。 “松手,给我松手!”窦织儿挣扎着想从大汉手里跑出来。 “等等!”只听得上面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大汉才松开了窦织儿一点,窦织儿急忙摆脱出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她往说话的方向看去,却呆住了。 在三楼的一个房间打开的窗子里有个男人正在窗边坐着,稍微紧身的流云黑衫掩藏不住绝好的身形,嵌着星光蓝宝石的束发金冠将乌黑长发束在一起。他没有正脸面对大家,所以所有人只能看见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庞,如翼般轻轻扇动的睫毛,有点魅惑之气的长条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勾起来又有点俏皮的嘴角,构成了一个魅惑和少年气一体的形象。 “这真的是人吗?倒像是天上的人物。”丫鬟里有人不禁惊叹出声。 窦织儿看那男子长相,也有些吃惊,“原来古代的美男长的是这样啊,不过,皮相也说明不了什么,还不一定是不是好人呢。” 那老板娘见男子打开窗子,急忙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没了刚刚的剽悍,说道:“没想到打扰了王爷,老奴罪该万死!”她说罢恭敬的低了头,其他歌舞伎们也都低头作认错状。 “小珠儿,几天没见就和爷我生分了吗?这样和爷我说话。”男子此时转过脸来,挑逗的眼神看着那老板娘,完全没了刚刚静态美男的样子。 一众丫鬟好像都被这谜一样的反差惊讶到了,张着嘴看着上面长得好看行为如同登徒子的男人。歌舞伎们好像更习惯一些,没有做出太大反应。 “果然人不可貌相,长的这么好看的男的竟然是个色鬼,太可怕了这个世界!还小珠儿!”窦织儿当时一听到男子那声转了好几个弯的“小珠儿”三个字差点吐了出来,“竟然还有人喜欢老板娘这种范儿,果然人各有志,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她想着,蹙了蹙眉毛,好像看智障一样看着那“王爷”,又摇了摇头。 “爷,我马上处理完就去陪您!”老板娘见那男子浪荡的笑容,放松了些,吩咐道,“现在快点把他给我抬到后院去,没听见乱到王爷了吗?” 几个大汉正准备进一步挟持窦织儿,只听得那男子当时说道:“等等,放开她,让她试试!” “让她试试?”老板娘重复了一遍,十分惊讶的看着王爷道,“您说的是,让这糙人去试试吹天罡引?” 那男子好像没听见这老板娘的质疑般,伸了手指在掏耳朵,好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窦织儿虽然看出这男子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却还是受不了他那纨绔子弟、□□并行的样子。 “那就让你这个小崽子试试吧。”老板娘见那“王爷”有些不耐烦,只好不情不愿的把手上的匣子递到了窦织儿面前。 “这可是看着王爷的面子才让你吹的,量你也吹不出来,小心着点,敢给我摔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窦织儿当然没在怕的,她心想:“我虽然只学了两个星期,好歹也是能吹出音阶的人,在这世上既然没有一个人能吹响,这第一个的历史就让我来书写吧!”她仿佛觉得自己的穿越金手指在慢慢形成,好像属于自己的那个美好未来就要来临了。 “得吹响者得天下?哼!这天下是不是我的了?”窦织儿想到这,忍不住露出八颗牙笑着看着老板娘,她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这女人被打脸的样子。 在老板娘怀疑的表情中,在丫鬟们期待的眼神中,她拿起了匣中的天罡引,却呆住了。“哎,这唢呐怎么没哨片?” 唢呐是吹奏的乐器,由五部分构成,分别是哨片,气盘,铜芯,杆和唢呐碗。每一个部分都是独立分开,所以吹奏唢呐开始都是先要将他们合起来,再调音。哨片在整个唢呐的最上方,是直接接触嘴的地方,也是发声源。它就像是哨子一样,在吹气一刹那发出声音,后由杆传导控制,由碗传出,将声音放大。虽然哨片是最重要的唢呐组件,但是它却和小拇指盖一样大小,所以也很容易丢和损坏。在现代买唢呐时,老师就让窦织儿买了一盒子十个哨片,就是为了防止丢。 窦织儿看着手上熟悉的唢呐构造,却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组成,好像被人瞬间泼了凉水。 “怎么,你不是要试吗?你试啊?”老板娘看着窦织儿好像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冷嘲热讽道。 “怨不得这边的人都吹不了唢呐,原来是这个原因。”窦织儿看着唢呐,原本毫无道理的情节也瞬间变的合理了,“所以不是这些人傻,而是这里的唢呐都少了哨片。”窦织儿想通了,但是想通了并不代表什么,毕竟这些人都眼睁睁的等自己吹它。 窦织儿看着旁边那老板娘仗势欺人的样子,实在放不下一口气,道:“我不是吹不了,是这个唢——天罡引少了一部分,我只有找到那部分才能吹响它。” “以为我们看的都是傻子吗?你不会吹就说不会吹,怂了就是怂了,编这么多理由!呵!”老板娘看着窦织儿被大脸,乐开了花,只是碍于楼上那个人还没说话,也就没进行进一步的动作。 窦织儿回头看看不远处的丫鬟们,他们脸上除了一丁点失望更多的是感激,她们都知道窦织儿无论如何是吹不动这个宝物的,毕竟窦织儿在他们心里只是那个今天阴差阳错被逮过来的挑粪的“刘大牛”,一个萍水路人愿意为她们出头她们已经是非常感动。虽然丫鬟们都没说话,但是他们都把安慰之情表达在脸上,小丫鬟为了逗窦织儿开心点还做了个鬼脸,窦织儿觉得心头一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为了她们,即使不行,还是不能放弃!而救她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窦织儿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三楼处那个本来自己很不屑的登徒子。 “我真的会吹的,只是这天罡引少了东西,只要把那个东西找到或者做出来就好。希望王爷能给我个机会,希望王爷能救救他们!”窦织儿朝那王爷喊道。 “你明明自己知道吹不响它,却想扮个好人去救她们。肯定是你看上了哪个丫鬟,想跟她上床吧!”那男人好像觉得事情发现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表情有点不耐烦,遂关上了窗子。 窦织儿本来很急切的希望那王爷能听进去一点半点,最后那人竟然直接关了窗户,自己倒被他一句话气的仿佛头顶上开始冒烟,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我是愿意和人家上床怎么了?就你这长相,我还怕上了你得鸡眼呢!”窦织儿一言已出,大家表情都僵滞住了,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丝声响,整个倚芳楼寂静无声。 “完了,是不是惹了这什么“王爷”,投胎的日子也就提前了?”窦织儿看到周围人的反应,认命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希望下次轮回运气不那么背吧!” 在所有人安静如鸡的一分钟里,窦织儿已经开始总结这一世犯下的错误,希望下一世能将错误消化从而提高。 突然,有个声音打破了宁静,三楼的窗户“吱呀”一声打开,那男人还是坐在窗边,表情却不是不耐烦,而是眯着眼看她,让窦织儿觉得如芒在背。 “有趣,我活到现在,所有人都说我长的让月亮害羞,让花枯萎,只有你一个人说我长的难看。其实这样被人瞻仰的日了过多了,有个傻子敢跟我斗嘴也挺有趣的!”说罢他轻哼一声,轻微的咧了咧嘴角。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窦织儿忍不住想说出口,但是为了防止其他人觉得自己太过异常,只是在心里骂了两句。 “这样吧,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给我一个理由去放了这些丫鬟。” “如果我给钱放了他们,你又能给我什么呢?”他虽然在三楼,但窦织儿能明显的感受到他的眼光锁定了自己,其中好像还带有一点放荡的□□。 窦织儿眯了眯眼看他,发现他朝自己抬了抬眉毛,好像想传达什么信息。 “不会是那个吧...”窦织儿突然想到各种玛丽苏古代言情电视剧的经常发生的桥段,脸有点轻微的抽搐。 “我...以身...身...身...”窦织儿为了短时间赎那些丫鬟,还是勉强自己说了一半,但是她想到刚刚男子飞扬的眉毛,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男子看到窦织儿窘迫的样子,好像起了兴致,撩了撩头发,道:“怎么,以身,难道是准备以身相许吗?” “我...”窦织儿此刻就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蚱一样,整张脸都红了,喊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看上你?以身相许?我许给你个人参还差不多!” “我有什么东西能为他所用呢?”她想的脑壳都痛了,突然有个想法冒了进来。 “你给钱赎了他们,我...我会说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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