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另一边洞口连接的森林位于绯山西南方向,离神社本社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佐助小心避开密密麻麻的吸血树,用上全速回到他们居住的地方已经中午,“缺乏糖分”的向尹墨在半路上睡过去了,他尝试叫了她好几声,都是徒劳。 四个拥有治愈能力的女性拐上鸣人水月下山购置吃食,现在神社剩下的三个“清醒”男性似乎都对医疗知识一窍不通,坐在床边,佐助沉默地看着向尹墨,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叫醒她。 对有些人而言只要能完成目标无所不用其极,哪怕需要付出最大的代价。可见,向尹墨也是这样的人,为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不惜伤害自身身体,频繁地使用理应被禁止的术式,正因如此她的身体才会变得不正常,在饮食方面尤其体现。 鬼使神差地抬手轻轻戳她脸颊,脑海里思量的东西暂时屏蔽。她就那么没有防备地酣睡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出对方给予的动作,紧闭双眼,于是不由又捏了捏。他想,昨天一晚上她都没怎么休息,不仅仅是等待日出,同样的她也在勘察夜晚浓雾的游动轨迹,因此,除了清晨必要的糖分补充,现在的她或许更需要充足的睡眠。 顷刻间,佐助愣怔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缓缓收回手。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能把她弄醒,看来是相当疲倦了,于是他决定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只是方才的体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定定看着她恬静的脸庞,心中忽然划过陌生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令他产生从未有过的无措,还有几分不可预知的迷茫。 打开身旁木盒,佐助强迫自己沉静下来,然而加快的心跳却事与愿违地提醒着,于是他只能取出盒子里放置的卷轴,让繁琐的密文占领自己脑海。 向尹墨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下午三点,阳光不温不火,房间却依旧通亮。彼时她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的佐助。他正靠在身后的床头柜上,阖眼假寐,他的脑袋微微一侧,研究一半的卷轴就那么保持原来的样子摊在腿上,她定睛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从他的侧脸转移到床沿的手掌。 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里,不知是睡着的缘故还是刻意为之,他并没有用上很多力气,所以轻而易举就能抽出。 还是维持侧躺的姿势,她缓慢地移动右手,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他。 然而她还是失败了。 佐助作为忍者有着十分敏锐的知觉,甫一察觉到动静,他下意识抓紧,同时醒来,果不其然是向尹墨醒了。 将手若无其事地放开,也将身前的卷轴放到一边,佐助起身,先从桌子上抓了一颗硬糖递过去。 “饿了吗?” 含着糖果,向尹墨轻轻点头。晕眩的感觉减轻一大半,只是胃部依旧空空如也,不用她开口,肚子“咕噜”的一声实际上已经很说明问题。 跟在佐助身后走去餐厅,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于是她放慢本来就缓慢的步伐,多留意了半晌。佐助先去厨房热饭了,后来她靠在门边看他料理,手法并不生疏,之前没见过他披露,想来应该是儿时独居的日子练就的手艺。 “暗号解得怎么样了?”将装了热水的杯子捧在手里,向尹墨问。 佐助将准备好的饭菜端出去:“一半以上都解开了。” “可有心得?”向尹墨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 佐助点头,她淡笑,并没有继续往下问。 在向尹墨对面坐下,佐助看她吃得津津有味。其实这些饭菜并没有多么丰盛,甚至可以说简陋,但是无论是只加糖浆的米饭还是其他更寒酸的餐点,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就觉得食欲大开。 饱餐一顿,她双手合十,十分礼貌地表示感谢。 佐助依旧凝视她:“你睡着期间小鸱带着情报回来了。宇智波斑闯进五影大会宣战,现在五大国结成联军对抗。” “小鸱啊……它真是变得跟你很亲近。”向尹墨感慨了一声,又问,“跟晓之前抓尾兽的行为有关么?” “嗯。叫月之眼计划,收集所有尾兽只是第一步,目的是利用十尾施展无限月读,控制世上所有人,创造幻境中的和平。” “认真的?这是什么无聊的计划?”向尹墨单边眉毛一挑,似笑非笑。 佐助表示他只是转述小鸱带来的情报内容而已。 “他真有把握以一人之力对抗五大国么?” “难说。”佐助对此不表意见,虽说晓的成员已经寥寥无几,然而背后隐藏着什么力量,谁又知道? 向尹墨想了想:“倘若有把握,又何必创造虚假的和平?这种不尊重别人人格的做法,虽然可以避免利益冲突,却也失去了和平的意义。说到底他真有这种想法么?看上去就像单纯想要毁灭一样,否则,他一个人活在只有自己清醒的世界里又有什么意思?” 佐助对此不置可否,然而无论是哪一种想法,现实依旧摆在面前。“那么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向尹墨麻利收拾桌上碗筷,神色平淡,话语调侃:“还能怎么办?我连你都打不过,还能对战你们家的老祖宗么?” 佐助:“……” 她这话说得在理,他不能反驳。 帮她一起洗碗,佐助想起什么,又问:“在你看来,有什么方法能创造和平?” “很遗憾,这种千古难题我还真想不出来。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个人武力问题,就算拥有绝对的实力也不可能实现真正的和平。”向尹墨低着头,洗碗刷就着洗洁精打出的泡沫在陶瓷的白碗上来来回回,“因为人性,人心难测……不过,战争本身倒是可以避免。” 抬眸看他,她说道:“毕竟,纵观前三次忍者大战,甚至追溯到战国时代,都是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采取的暴力手段,是敌对方为了达到政治、经济、领土完整等等的目的而进行的武装斗争。” 佐助领会:“既然如此,只要解决自然资源、国土等无法分配均匀的问题,国家之间利益的冲突就会结束。” “话说是这么说……可是只要这世上还有流血与牺牲,受害者仍然得不到公道,纷乱就会一直循环下去。” “关于后面这个问题,只要制约,建立真正的规则就能解决。”接过瓷碗,佐助冲水。 蓦地停顿须臾,向尹墨轻笑。 “失礼说一声,如果忍者是那种定义……那么你真的不太适合。”重新埋头手中事情,她率直地感叹,“怀着这样的想法,只是做忍者的话未免太可惜。” 佐助顿了顿,继而完全停下动作,转头看她:“即使如此,还是打算袖手旁观么?” “不,我选择守望。”将最后一个盘子递过去,向尹墨直起身,“因为我很好奇你会怎么做,也有期待。” 明白对方意思,佐助接过盘子,目光渐深:“不打算近距离看么?” “多近?” “在我的身边。” 那一刻向尹墨忽然有点难以直视他的眼睛,在佐助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实际上隐藏了很多感情。而现在,她隐约看见其中深意,心跳仿佛在瞬间漏了一拍。她依旧抿嘴笑笑,低头洗去手上泡沫,避重就轻地开玩笑:“待遇真好。” 佐助依旧认真凝视她,并不回避。 关上水龙头,最终她还是没办法无视身旁的目光。沉默了半晌,向尹墨转身,虔诚以对:“其实这句话应该我说。请让我再同行一段时间。” 只是一段时间么?佐助忽然对自身想法有了真正的理解,然而看着这样坚定眼神的她,他没有再言语,只是尤其郑重地颔首。 屋外的浓雾散开,只留下稀薄一层,朦朦胧胧,景物却能看得更加清晰了。佐助将洗干净的餐具放回柜子里,和她一起离开厨房。 不远处,鸣人提着大袋小袋的吃食快步走来。向尹墨在门口停下,听见少年大大咧咧吆喝着,仔细一看,购物回来的几个女性就跟在他后头,有说有笑。 “不是说去了六个人么?”向尹墨数了一下人头。 “水月在后面。”佐助指了指雾霭与路径之间那一滩水,“那就是他。” 她不由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佐助,向小墨,你们早上去哪里了啊?”看见他们,鸣人小跑几步过来,将手中袋子堆在门边,元气满满地询问。 “到绝壁上面走了一趟。”向尹墨言简意赅概括。 刚奔波一天的家伙听到这句话瞬间来劲:“是那个没有尽头的石壁吗?” “对。” “鸣人!”见同伴跃跃欲试,春野樱赶紧上前阻止,她的身后还跟着早前就不见了的巴哥犬,据说名字叫帕克,是卡卡西的通灵兽,当时回去木叶朝卡卡西禀告去了。如今又回到绯山,只是被阻挡在结界之外进不来,碰巧洛依一行外出,它才找上门,向鸣人小樱传递卡卡西的最新命令。 向尹墨低头看着通灵犬。宇智波斑的计划里九只尾兽缺一不可,就是说这场战争里鸣人是重点保护对象。“鸣人,木叶让你们回去么?” 旁边佐助忽然有点意外地看了向尹墨一眼。 “是啊。”鸣人敛去脸上嘻嘻哈哈的笑意,复杂地看向佐助,“佐助……你还是不打算回去?” “不回。”佐助回答得坚定而坚决。 后面液化的水月“游”过来,仰头看他:“呐呐,佐助,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之前他交给佐助那个卷轴后就没有再听到下文了。虽然他擅自说了征服世界之类的话,然而到底怎么行动,还是按照佐助的意思。 佐助沉吟片刻,做了决定:“总之先上战场。” 鸣人赶紧追问:“那,那你真的真的不会再对木叶出手了?” “嗯。” 鸣人转瞬再次笑起来,湛蓝的眸子里出现激动神色:“这么说,你要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 “我有自己的目的,就算目标一致,也不代表我是你们的同伴。”佐助又一次摆出冷淡的态度。 然而,无论如何鸣人还是感觉到了希望,一切顺理成章,或者说在“复仇”结束之后佐助态度的发生转变就已经是事情转圜的开头了。瞬息之间,他突然振奋,一天积攒的疲劳消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 身旁小樱也目光希冀地看过来,觉得之前不敢设想的憧憬有了苗头。她的后面,香燐撇撇嘴,把即将逃走的水月抓起来。他看上去并不想上战场,香燐一下子就察觉他那波动的查克拉反应,当下嘲弄。 洛依觉得这些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轻松地走上前,给向尹墨看自己多买的东西,面露得意:“怎么样,秋收祭!一起举办吧!” “我没有举办的经验。”向尹墨低头去看袋子里一堆火红的装饰品,好奇地翻了翻。 “我也没办过呀!但是难得现在在绯山,不办一次吗?可能人生中只有这么一次了。” 面对表姐渴望的眼神,向尹墨无语地与她对视俄顷,最终无奈点头:“嗯。” “鸣人,走啦走啦!”得到肯定的回复,洛依激动地拍拍鸣人肩膀,“你们不是明天才动身吗?”说着,她将手中袋子推给他,又拿过南宫手上的东西,“走吧!” 南宫看着被洛依拉走的少年少女,莞尔一笑:“比起国仇家恨,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状态啊。” 她不过年长了他们七岁,还处于花信年华的二十三岁,可是口吻已经有了经历沧桑的老练。 “佐助,难道你要回以前大蛇丸建立的那个忍村吗?”看向剩下的佐助水月等人,南宫开口,对于这个小队的事情她有所耳闻,比如由蛇到鹰,复仇之后的蜕变带给她空前绝后的震撼,即使眼前的少年依然站在鼬的对立面,然而,她想,与鼬自我牺牲的手段不同,一直以来追求力量的他,又会从空白的地方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暴? “你也想劝说我回木叶么?”佐助淡漠反问。在他的眼里南宫一直是个立场不明的女人,虽说她以前也“叛离”木叶,深谙那里的狭隘与胆怯,然而,她明明知道迂腐的忍者制度一度将鼬逼上绝路,却依然依附鼬的想法,而不是像她施术之前说的那样,带鼬离开,远离忍者世界。 即使……他明白鼬有着近乎冷血的决绝,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战,一旦决议,绝对不会因为旁人的劝说而轻易发生改变,然而她无条件支持鼬去战场这种做法还是令他感到吃惊和不解。 “不,我的口才还没有优秀到那种地步。倘若我有这种想法,绝对会直接派墨儿过去当说客。”南宫揶揄一笑,她的眉眼里天生带着几分妩媚,即使是由衷的话语,配上这样的神情还是很容易被人误认为讥诮。 然而佐助看出来了,脸上的不善敛去,变得平淡。“她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知道。”南宫耸肩,其实刚才她只是表达一下小义妹的说客资质而已,并没有扭转佐助决定的想法。 “那就不用说了。”佐助的态度不由分说,转身不再理会她,将鸣人放在门边的吃食拿进厨房。 意料之外遭到碰壁,南宫暗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果然难以跟他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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