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的呢喃，循环播放着，低徊婉转。西边雨的心绪，随着徐徐的风儿，飞向遥远的南方。　　今天是南方雪的生日，她还好吗？　　西边雨有些怀旧，不，准确地说，他有些落伍。当别人微信玩腻时，他才开始玩ＱＱ。　　当初，之所以加南方雪为好友，是因为南方雪的名字。南方雪，西边雨，挺对仗的。后来才知道，南方雪也是她的真名。　　南方雪是南方人，教师，已婚，有一子，一岁半。　　西边雨是北方人，县医院大夫，老婆是护士，有一女，两岁。　　不知不觉，两人聊了５年多，几乎无话不谈。从只和陌生人说话，演变成知心交谈。不过，两人只基于文字聊天，从不语音，更不视频。　　半年前，南方雪删掉了他，于是乎，ＱＱ上，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似乎明白，南方雪为什么删掉他。　　打开ＱＱ空间，南方雪是唯一的访客，头像是一本摊开的书。望着这熟悉的头像，轻声祝福：“生日快乐。”　　鼠标不自觉地点一下，跳出一个对话框“主人设置了权限，无法加为好友！＂　　西边雨很失落……或许，这样更好。　　听到老婆开门的声音，西边雨才发觉还没做午饭。　　“对不起，我忘了时间。”西边雨边说边往身上系围裙。　　韩冰皱一下眉：“又在写小说吗？”　　“不是，没有。”　　韩冰看看电脑：“不是才怪。不是我说你，你写小说的时间用在写论文上，早就是副主任医师了。”　　韩冰为他好，才这么说他，西边雨当然明情。可是，韩冰说话的语气让人不舒服。　　西边雨不是不想写论文，只是，他不想造假。为写论文，粗制滥造，编假数据，这比滥竽充数更可恶。医生这一行业的论文，应该更加准确，更加严谨，可是，身边的同事……算了，不说也罢。　　至于写小说，他也不想再说什么。曾经，他梦想成为一个大作家。现在，梦早已醒，他不过给自己找一个乐园而已。这也不行吗？　　默不作声地洗菜，切菜，手指头猛然巨痛，切手了。西边雨仍不作声，捏着伤口暗暗着恼。　　看着西边雨的身子猛地一滞，韩冰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走过去，看一眼西边雨流血不止的手，抱怨道：“他也小心一点，去包扎一下。我来吧。”　　吃饭时，韩冰问：“官局长晚上请客，们俩是同学，他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我不想去。”　　“为什么？人家是卫生局局长，这是给你面子。”　　“就是因为他是局长，我才不想去。”　　韩冰抬眼看看他：“你这可不对啊，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　　又来了。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他当然知道，可是，他就是不想看官涛的嘴脸。　　见丈夫不说话，韩冰好声好语地说：“我说老公，你的为人我知道，可是……”　　“好了，好了，我去。”　　韩冰对他一笑：“这才对嘛，我也去。”　　西边雨点点头，看来，也通知了韩冰。韩冰是总护士长，和卫生局的关系不错。　　这是一家小饭店，离县城１０多里路，可能因为偏僻，官涛才选在这里请客，据说，这饭店的口味不错。　　刚进饭店，官涛就从一个包间出来，和两人握手。包间里已有几人，基中两人是西边雨的同学，另两人不认识。官涛分别介绍，县政府的李主任、杜主任。　　西边雨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末位坐下。　　官涛却让他坐主宾位：“老同学，来，来，这是你的位置。今天，主要是请你，你是咱县医院心血管专家，李主任的母亲在你科住院，请你多关照。”　　西边雨坚持原位置，官涛只好作罢。　　一人站起来和西边雨握手：“是啊，我母亲请你多关照。”　　“李主任太客气，这是我份内的事，我会尽力。”　　“谢谢，谢谢。”　　客套酒之后，气氛渐入佳境。官涛说：“今天，咱尽情喝，不醉不散。我已经找了代驾，不用担心。”　　看着满面红光的官涛，西边雨暗暗纳罕，他老婆才离世两个多月啊。　　官涛举杯向韩冰示意：“韩美女，来，我敬您。”　　“不敢，不敢，我敬你。”　　“互敬吧。”　　之后，韩冰分别敬酒，连干了多杯。人们纷纷赞她，真女中豪杰也。西边雨想劝她少喝酒，却不敢劝，因为，韩冰会觉得没面子。　　韩冰的脸早已发红，更显漂亮。官涛的目光不时地在韩冰的脸上溜来溜去，这让西边雨很不舒服。　　上学时，官涛见一个爱一个，是有名的多情王子。工作之后，也多有不良传闻，西边雨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　　“韩美女，来，我们再喝两杯加深酒。”　　西边雨看得出来，韩冰已不胜酒力，随抢过她手中的杯子，对官涛说：“老同学，要说加深酒，应该我俩喝。”看看手中的杯子，“这点酒，不够量，够不上加深，不如，我们斟满。好不好？”　　听西边雨这么说，官涛笑了：“好哇，够意思，我们加满。”　　于是，两人加满杯子。韩冰斜眼看看西边雨，暗暗着恼。捣什么乱，千万不要丢人才好。其余的人暗乐，这下有好戏看了。一杯酒，足有３两，一起下肚，要有足够高的酒量才行。　　西边雨端起杯子：“借花献佛，我先干，你随意。”说完，一口喝干。　　“好，够哥们。”官涛也一口喝干。　　西边雨再次斟满杯子，说：“既然是加深酒，没有一条腿的道理。”说罢，又一口喝干。　　官涛暗暗吃惊，看来，小瞧了他，逼上梁山，是药也得再喝一杯。官涛斟满杯子，狠狠地灌下肚。他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出丑，特别是在韩美女面前。他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急的。　　官涛头重脚轻，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他强打精神坚持住。局长要有局长的样子，虽然是副局长。　　李主任轻轻拍一下官涛的肩，小声说：“官局长，你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　　没过一分钟，官涛身子一歪，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回到家，韩冰哇哇地吐了一阵子。西边雨递给她一杯水：“漱漱口。“　　韩冰抬手打翻杯子：“不用你管。”　　西边雨身子一僵，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里那个堵啊。不可理喻，好生疼护你，却不知好歹：“你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韩冰怒气冲冲，“你什么意思？有你那么喝酒的吗？你故意搅局，是吗？”　　噢，原来症结在这儿，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给你挡酒，这也有错？”　　“我不稀罕，”韩冰站直身子，“我再问一遍，为什么？”　　“好吧，我交代。”西边雨摇头苦笑，“我刚才说了，我想为你挡酒。第二，在我的面前，官涛那么看你，那么嚣张，我不容许。”　　“哦？”韩冰斜眼看他，“你吃醋？”　　“不是吃醋，是尊严。”　　“尊严？怎么会扯到尊严上来？我只知道，你让我很没面子。”　　“面子？”西边雨皱眉，“好吧，不说尊严，说面子。你以为，你喝下官涛的酒，你就有面子？恰恰相反，你反而丢了面子。”　　“你胡说。”　　西边雨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去客厅。刚走几步，胃里一阵难受，急忙返身回来，伏身在马桶上呕吐起来，后背一拱一拱的。　　韩冰想给他倒杯水，看看地上的碎片，却拉不下脸来。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后悔。　　“你没事吧？”　　“没事。”　　吐过之后，胃好受一些。西边雨扯下两片纸，擦擦眼，坐在马桶上喘息。突然想起女儿，要是女儿在，一定会给他倒杯水的。　　在水龙头上漱过口，给妈妈打电话，让妞妞接。手机里传来女儿的声音，妞妞告诉他，又结识了两位小伙伴。　　“妞妞，明天放学后，爸爸接你回家。”　　“说话算话，不然是小狗。”　　“行，不算话是小狗。”　　女儿是他的天，别说做小狗，就是做狗熊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