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德设宴款待了连城璧,酒足饭饱后以“需和连公子密谈一番”驱散了众人。    龙淇玉悻悻然地走到湖边亭子里,坐在围栏边呆呆然地瞧着夜幕下染了几分寂寥的池中荷花。储千鹤不动声色地跟随她来到此处,心想,这丫头兴许是在吃龙庄主的醋呢!他坐到她旁边,扮了个鬼脸儿,龙淇玉噘着嘴把他的头扭到一旁。    “不要打扰本小姐。”    “怎么?自己爹爹的醋有啥好吃的?你失踪这么长时间还不是有空就给家里报平安,所以老庄主见了你才没有那么激动的。”    龙淇玉眼珠儿骨碌碌地转。如此讲来倒也是啊!她哪来这么多时间伤春悲秋,她可是没心没肺惯了的小玉儿!人生目标除了医术更上一层楼外,还有——思至此,一张小脸微微红透。    储千鹤砸吧着嘴:“哟哟哟,又想到连城璧了?我家小玉儿思春了!”    “储千鹤,要是我会武功早就废了你!”二人在亭内追逐打闹着。    龙淇玉笑着笑着转而看向湖对面龙天德的寝室,里面透着点儿光亮,估计和她的连哥哥在秉烛夜谈一番。    “千鹤,你说爹爹在与他谈些什么呢?”    储千鹤揉揉被龙淇玉抓疼的腮帮子,漫不经心道:“还能是什么?商量把你嫁给他呗!”    “你再说!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龙淇玉凶巴巴地作势又要殴打他,然红唇带笑,心里却泛起丝丝涟漪。    *********************************************************    龙天德让下人额外准备了一些开胃小菜置于房内圆桌上,亦不停给连城璧斟酒。    连城璧婉言相拒:“陪庄主吃些小菜可以,连某身体未恢复如初。”    龙天德一下领会过来,哈哈笑道:“你瞧我,老糊涂了!方才你在酒席上就不曾喝酒,我光顾着和白绿二位前辈他们欢腾了!没关系,只吃菜也能聊得尽兴!”    龙天德轻品一口酒,借着劲儿觉得自己容易开口。他问:“城璧,连正庵对你可好?”    连城璧不曾想他能这样单刀直入地询问,顿了一会,他淡淡道:“其实我并不想再提过去的事。身为连家堡少堡主,自然得承受诸多,爷爷在我这儿花费了不少心血。”    聪明如龙天德,自然可从其话语中了解一二。他觉得早晚会知,也是时候把真相说出来了。    龙天德慈爱地给连城璧夹菜,说:“城璧,你是否靠近过山庄最偏处那儿的厢房?”    想必龙庄主也瞧见了天地变色之象。城璧也直言出心底困惑:“我寻龙姑娘她们而去,确实走至此地的时候,屋内发出奇怪的光。”    “这是一把认主剑,驭龙剑。”龙天德道。    认主剑?和割鹿刀一样的属性?连城璧猜出了几分意思却又不能完全理解。从前他看过古书典籍,知晓有驭龙剑的存在,虽说和割鹿刀齐名,但比后者更神秘莫测,一直当它不过是江湖传闻武器——料想不到会现身于龙宅。    “庄主的意思是,我与它——”    “不只是这样,城璧,你还是……”    “少主还是驭龙山庄的嫡亲后代!!”    绿柳的嗓门提高了八度,白杨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这两老儿半夜睡不着,在自个房内窃窃私语,当绿柳听了一番白杨的猜测后更是抑制不住地惊叹!    白杨难得表现得冷静和矜持,问绿柳:“你还记得老堡主手札上写的吗?”    “当然知道了。说的是你在除夕夜抱回少主,老堡主思绪万千,瞧着少主眉清目秀万般俊俏,喜欢得不行。自此也将少主当嫡亲孩子养育。”绿柳打开了话匣子,忽然有所醒悟,“你不会就是从驭龙山庄抱回的吧?”    白杨甩了甩袖子:“当然不是从龙庄主手中抱走的。我也是听从老堡主的吩咐,去往了指定的地点,就在那里发现了一个襁褓小儿,他衣着完整得体地躺在那儿,四周还播撒了一些毒粉以防野兽攻击……要不是我对毒有所了解哪能那么快——”  “得得得,别炫耀你的能力了。”绿柳心想,看来当初对方早已和老堡主沟通好,一切布置妥当直待白杨去抱回了。他蓦然又想到什么,问:“那你怎么就确定少主就是龙氏嫡亲呢?”    白杨回答:“你我这把岁数了好歹也听过驭龙剑的传说,传言只要它相中了人,必有异象出现。”    “所以我们那天看到的奇景就是源于少主在山庄内!”绿柳也听连城瑾说了些大概,亦大胆假设,不,他觉得应该就是事实!驭龙剑别说是非祖传人士驾驭不了,就连是守护其的祖辈也非人人皆能操控…..    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天意不亡连城璧,令其完璧归亲——    连城瑾坐在窗边遥望明月,灵鹫走到她身后为其轻披上外套:“小心着凉,睡不着么?”    她手搭上灵鹫置于其肩上的手,温柔地摇摇头。“灵鹫,我在想白日里出现的怪象。虽然那光极美,我却总感觉不安。”    她经历了许多,总是缺乏安全感。灵鹫心疼地搂住连城瑾:“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庆幸龙庄主延续了你的生命……城瑾,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她总是不想令他为难,也晓得他要讲什么,于是浅笑点头:“等你帮龙庄主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我们就走。”    灵鹫感激地抱住她,或许是情绪起伏过大,他又觉着脸上细微的伤口开始发疼,不同于第一次,这次竟有浓浓的倦意袭上来。    连城瑾感受到身体有压迫感,一瞧灵鹫竟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许是在外头处理了一大堆事儿累坏了,连城瑾艰难地把他扶上床,然自个怎么也没有睡意,便打算去外面走走。    当龙天德口中说出这个真相时,连城璧整个人呆若木鸡,他的人生出现了重大逆转!    龙天德能料到他会有此等反应,心疼满满道:“孩子,我对不起你。”    所有顷刻间水落石出!原来当年的连正庵本就是称霸武林的枭雄,亦和驭龙山庄原老庄主来往密切,相交甚欢。然苦于连家堡虽为武林中心却后继无人,唯有两个孙女,可女流之辈何以担当重任?……恰逢龙天德妻子诞下一儿,而驭龙山庄不喜江湖血腥味,早有隐退于世的想法,遂狸猫换太子,麟儿换千金。  龙天德幻想着儿子成长于连家堡愈加能发挥男儿气概,闯出一番事业,岂料天意弄人,世事无常,结局远比他想得哀伤。    连城璧沉默半晌,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行话:“换言之,龙姑娘才是连家嫡出。”    “城璧,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满可以冲着爹爹来,我半截身躯已埋进黄土,不想带着真相离开啊!”    望着老泪纵横的龙天德,连城璧保持着僵立姿态,这消息甚至于比他得知自己非连家堡人还震撼。他需要时间适应——    “呜呜呜……”门口突然传来哭泣声,听音辨出是龙淇玉!她偷偷呆在门口,原是好奇爹爹和连哥哥在聊些什么,却听到了不敢置信的内容。当连城璧开门一刻,龙淇玉早已溜得不见踪影。    *********************************************************    龙淇玉边哭边跑,相处了十八年的和蔼可亲的爹爹竟然不是亲生的!那她是谁又从何而来?对,她是连家堡的人,为什么她得是那个利欲熏心家族的人?她多想一辈子是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龙家人啊……    全程没有注意脚下的她忽然被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原想是碰着了石头什么的,然借着皎洁月色望去,吓得魂飞魄散!!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具死尸,看模样打扮应是山庄内的仆人!更为惊悚的是那人胸口被掏了一个大窟窿,还有汩汩的血正往外流,貌似被袭没多久。    龙淇玉感觉一步也挪不动,就那么坐在地上良久,终于喉咙有了感觉,刚想大呼就被一只大手捂住嘴,把其拖到院内巨石后面。    龙淇玉惊魂未定,当反应过来拖走她的是连城璧时,一颗悬着的心稍有安定。    “连哥哥……”    “嘘!”    连城璧食指放嘴边,示意她安静,接着两人静静地躲在石头后方观察。    月光下一影子渐渐走来,步履缓慢异常,身形被光拖得极长。是灵鹫!连城璧难以置信!他瞧了瞧灵鹫呆滞的表情,再看看地上死尸的状态,心中唯现三个字:时辰到?!可白杨说过世上唯有一副此种药!    这时,远处又出现一个黑影,原来是担心龙淇玉紧随而来的储千鹤,他也看见了行动诡异的灵鹫!  “小心他!!”连城璧朝着储千鹤喊。    当灵鹫听到声响转身便向储千鹤袭去,储千鹤早有准备,以剑抵挡住他招招凌厉的攻击。此时的灵鹫面目可憎,显得十分阴毒,步步紧逼储千鹤,而储千鹤不忍伤害他也唯有以防御代替攻打。    灵鹫的气力出奇得大,储千鹤发觉他的手一直欲往自己的胸口袭击,便有了数,唯防御此处即可,虽说他力量强然这攻击极为呆板刻意。    白杨绿柳听见了打斗也闻声前来。连城璧看向他们:“你们赶紧去找只鸡来!”白杨脑子灵活了些,“哎哎”了好几句,便迅速去寻,而绿柳上前则助储千鹤一臂之力。    白杨很快拿来了一只公鸡,他摸摸鸡头:“好哥们,委屈你了,就疼一下啊!”语毕,狠命捏了下鸡脖子,公鸡吃疼而不停地“喔喔”叫。    这叫声灌入了灵鹫的耳朵,他仿佛被控制了一般,瞬间瘫软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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