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轰鸣的雷声,诡异的夜空下,查克多看到男人扔掉了手里的断肢,接着扭动了下脖子。 冷汗湿透了查克多的后背,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怪物醒过来了?他明明!明明下了足量的花粉! 愣了好一会,查克多才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去摸腰间的枪,可是只摸到了空荡荡的枪托。 突然间,他感到一把枪抵住了他的背脊。 "要记得,下次出神不要这么久。"查克多听到女人的冰冷声音响在身后,"嘭!嘭!嘭!"玛蒂尔徳紧贴着他的背连开三枪,鲜血溅在她面无表情的脸庞上。 查克多瞪着仅剩的一只眼倒下了。 仿佛用尽了力气般,玛蒂尔徳的全身脱力发软,她松开手中的枪,也倒在了地上,开始大口喘气,胸前的绸布近乎被撕碎,苍白的肌肤裸露在晚风下,这一刻,她感觉自己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都在发凉。 天际古怪的雷声蓦然消失了,雪白的月光下,除了自己的喘气声,玛蒂尔徳还听到了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缓缓靠近。 这时,她感到胸前一暖,一件外套盖在了她的胸前,衣服上的香水味袭进玛蒂尔徳的鼻腔,冲淡了四周的血腥味,那是湿漉漉的树木混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温暖和异样的安全感让她的心脏慢慢平静下来。 下一秒,一张带着微笑的面孔出现在她的眼前。 "……克劳德?"玛蒂尔徳怔忡了几秒,喃喃道。 "啧啧啧,小玛蒂,"男人的声音低哑动听,"看来我们今天注定要相遇。" "……你怎么……会在这里?"玛蒂尔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努力压下心底沸腾而起的奇怪感觉,撑着手臂,抓着他的外套,慢慢坐起了身子。 克劳德此时正单膝跪地在她面前,他穿着一件上好的黑色丝绸衬衣,随风微动的暗红色头发衬得男人的面色更为苍白,只是这次,夜空里的月光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 "我以为你会惊讶我为什么还活着,"克劳德叹了口气,无奈地抚额,"要知道,玛蒂,你插进我心脏的那一刀,真的非常,非常的痛。" "……" "所以,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再遇到你,这样,我就可以把你的匕首还给你了,"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忽然咧开嘴诡谲地笑了,"顺便,把你捅我心脏的一刀,也还给你。" 玛蒂尔徳的背脊发凉,奇怪的是,她的心底却没有太多的害怕,玛蒂尔徳回望着他深邃的黑色眼睛,努力思考着这只吸血鬼没有半点令她感到畏惧的原因。 自己的玩笑好像被她一眼看穿,眼前的女孩依旧没有显露出一丝恐惧,克劳德对上她探究的绿色眼睛,心底微微起了波澜。 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宫殿里的房间,在此刻午夜的月光下,他们沉默地对视着彼此,氛围古怪而微妙。 不远处出现的微小响声打破了这份宁静,枪声突然响起,克劳德没有回头,只是在一瞬间向左移动了半尺,将身体完全挡在玛蒂尔徳的面前,子弹"倏"地一声打进了他的右肩。 玛蒂尔徳瞪大眼睛,视线透过他的肩膀,看到了远处趴在地上喘粗气的奥古斯塔,他仅剩的一只手上正握着一把枪。 "银子弹?真有一套," 克劳德慢慢站了起来,声音冰冷,"我都差点忘了,还有一只讨厌的蝗虫。" "等我一下哦,小玛蒂。"他低头看回她,轻声地说,玛蒂尔徳发现男人的眼睛里此时正闪着野兽般的红光。 奥古斯塔看到自己没有打中那个舞女,便又开始朝着向自己走过来的男人举枪射击,下一秒,红发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黑色的影子在他的眼前跳跃移动,"怪物!怪物!"奥古斯塔绝望地大吼,刹那间,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再也发不出声音来,含着眼泪的瞳孔里,最后只倒映出了近在咫尺的怪物利爪,和闪着光的红色巨眼。 浓重的血腥味冲进了夜风里,拂过玛蒂尔徳的面颊,她看到克劳德抬起手,将奥古斯塔的脑袋扔到一边,接着他转过身来,舔了舔唇边剩下的血渍,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你还好吧?"玛蒂尔徳的眼神冷漠地扫过地上残缺的尸体,又回到了男人身上。 克劳德看着她冷静无比的表情,有些吃惊,"你真的不害怕吗,小玛蒂?"他顿了一下,低声道,"害怕我?" "这两个人死有余辜,"她眯起眼睛,淡淡道,"可是,你中的却是银质子弹,只要它留在你的身体里,你的伤口就无法愈合。" "……"克劳德望着她,沉默了几秒,兀自笑了,他一边走近她,一边用沾血的手整理凌乱的头发,"原来你早知道我不是人……也对……小玛蒂……你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克劳德停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说呢,第一次,一个人类知道我的身份,我却反倒不觉得吃惊。" "说实话,克劳德,你也是我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吸血鬼。"玛蒂尔徳说道。 "荣幸之至,"他调笑道,"嗯,这么说你之前见过很多?在什瓦拉?" "我杀过很多。"她冷冷道。 "……你胆子很大,小玛蒂,"克劳德慢慢屈膝蹲下来,看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莫测难辨。 "你们会毁了北国,"她低声道,"神并不允许你们的存在……" "不允许?"克劳德打断她的话,声音倏然冷下来,他沾满血的苍白脸庞上显出一种残忍可怕的笑来,"你伟大的神,它怜悯人类和牲畜,甚至一花一草,却独独遗忘抛弃了我们。" "它没有……" "你的神可不会犯错,玛蒂尔徳,它创造万物,"克劳德嘲讽道,"可是别忘了,我们这些吸血鬼,也是被它创造出来的。" "……"这回玛蒂尔徳沉默了。 克劳德看着她垂下了深绿色的双眸,表情变得和他一样晦涩难明。他伸出手,缓缓触上她的裙子,宽大的手掌向下移动,抚摸上她裸露的小腿。 "你要做什么?"玛蒂尔徳急忙想要收回左脚,却已经被克劳德牢牢抓住,柔软的触感让她后颈微微发痒。 克劳德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脚轻轻地放到了自己的膝上,修长的手指继续向下,拂过她的脚踝,接着,他突然一把脱掉了她的靴子。 "你!"她看着他伸手捡起了掉落在一旁的红色宝石,猛然意识到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看来你也不是满嘴谎话,小玛蒂,"克劳德松开她的脚,站起来,对着夜空举起了宝石,冲她挑了挑眉,"让我猜猜,你的另一只靴子里难不成藏着我的徽章?" "把东西还给我。"她努力支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东西," "这是拜丘.图费瑞的宝石,不是你的。" "整个莫卡维都是我的,当然也包括那幅画,和这颗宝石。"克劳德笑看着努力站起来的她,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可是你说过你不在乎那幅破画和这颗宝石!"她喘着气,语气徒然变得焦急起来。 "当然,我一点也不在乎这颗宝石,"克劳德笑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在乎它,你捅我的那一刀那么痛,我总得拿走一点你在乎的东西,让你烦恼一下吧。" "听着,克劳德,我为那时候伤了你而道歉,"玛蒂尔徳赤着脚一瘸一瘸地想要靠近他,"但是请把宝石还给我!你可以捅我一刀,两刀,或者三刀!我不在乎!我只要那颗宝石!" "要知道,勾起了一只吸血鬼的好奇心,后果可是非常可怕的,小玛蒂,"克劳德又仔细看了一眼手上的宝石,"或许你可以选择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又要这颗宝石做什么。" 玛蒂尔徳只是死死地看着他,她咬住下唇,下巴紧绷着,却不发一言。 克劳德冲她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收起宝石,转身就走。 短暂的几秒之间,玛蒂尔徳迅速拾起查克多尸体旁的枪,双手上膛,接着举枪就朝克劳德冲了过去。 又是一声枪响,鲜血从克劳德握住枪口的缝隙中滴了下来,他牢牢扣住□□,眯眼看着眼前愤怒的少女。 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已经掉落,破碎的裙衫下,她雪白的胸脯若隐若现,泠冽的夜风里,克劳德看到玛蒂尔徳单薄的身子在微微颤抖,可是她无视一切,只用那双上挑的绿色眼睛怒视着他,那里还藏着隐约几分矛盾的挣扎。 克劳德的唇角上扬,他握紧枪口,下一秒突然发力,将□□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拽,玛蒂尔徳没有反应过来,还来不及松开持枪的手,就整个人失去平衡,撞进了他的怀里。 那是一个无比冰冷沉寂的胸膛,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跳声和常人的体温,扑鼻而来的只有鲜血的甜腥,隐约夹杂着几分冷冽的香水味。 玛蒂尔徳的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笑声,她的手枪被他打掉,接着他用布满鲜血的手,轻抚上了她棕色的发辫。 "瞧,小玛蒂,现在你又欠我一枪了。"克劳德靠近她的耳朵冲她低喃,她近乎裸落的胸脯时不时蹭着他的衬衣面料,他感受到了少女有力而平缓的心跳。 然而在这时玛蒂尔徳却伸出手臂,一把推开了他。她转身弯腰,一声不响地捡起了地上的靴子和外套,接着十分用力地拍打了几下布满灰尘的外套。 克劳德将双手背后,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她冲那件衣服发泄怒气。 "这里离此奥拓不远了,现在骑马的话,黎明前就可以到达,"等玛蒂尔徳再次披上他的外套时,她的语气也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 "哦?" "我猜你的目的地也是次奥拓,"玛蒂尔徳大步走过他,踢了一脚地上残缺的尸体,继续朝着马车走去,"马车正好有两匹马,我们互不影响。" 听了她的话,克劳德也转过身,微笑着跟在她身后,"那么你要去次奥拓做什么呢,小玛蒂?"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拿回我的宝石,"玛蒂尔徳松开了拴住马匹的缰绳,她侧过脸,语气平淡,"我会一直跟着你,缠着你,直到再次偷走它。" "拭目以待。"克劳德充满调笑的声音响在她的身后,"做好准备,小玛蒂,说不定你要一辈子呆在我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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