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杨花

“你……”我话还未及出口，正欲挣脱他手。　　“二嫂，节哀。”宋之清蓦然颔首致意道。　　我转过头，聪儿不知什么时候在了身后。　　“之清有心了。齐林之事乃大恩，丧葬后定登门重谢。”聪儿应道。　　“二嫂言重了，理应怪我无能。”宋之清答道。　　“不必苛责自己，事在人为。”聪儿说道。　　然后聪儿扭头对我说道：“晏晏，你刚不慎把发簪落在后堂，我是来送还的。”说着递来簪子。　　“劳烦了。”我说道。　　“客气，那我便回去了。”聪儿说着，于我们相互致礼，转身回堂。　　目送聪儿走远，我留意宋之清的手还覆在我手上，淡漠道：“还不放手。”　　宋之清朗润的笑笑，放开我的手，作势要把我胸前披风的带子系好。　　“我自己来。”我说道。　　宋之清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去。　　“我问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说道。　　背对着我驻足，宋之清说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乐于乘人之危之人，你成见已深，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轻易改变想法。你既有自己的决断，又何必在我这里寻求慰藉。只一句：清者自清，我不必为自己多说什么。”语毕，他抬脚离开。　　清者自清，看他刚对我故意为之给聪儿瞧的作态，或许真是我多心。现在在他那里，倒是显得我心思阴毒了罢。不过管他如何想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心隔肚皮，做好自己足矣。　　不甚放心聪儿，又踏进忠义堂陪守了一天。　　晚些刘之协的亲信唤我去刘之协屋里，这才离开。进屋之后，添禄亦在，刘之协也没什么大事要交代，主要是对我和添禄昨夜的任务进行了奖赏，言谈中刘之协对我愈发器重。这倒也不是坏事。　　出了屋，天早已没了亮色。和添禄一并走，我开口说道：“胖子，我平日里消息闭塞，知之甚少，本也觉得没什么大碍。可是下山跑了两趟差事后，愈发觉得倘若任凭自己孤陋寡闻下去，日后定难成大事，实乃桎梏。所以我欲意先从最基础的开始着手了解，你现给我讲讲江湖三大帮派可好？”　　“三嫂想知道些什么？江湖三大帮派各个所涉之事甚广，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从何说起。”添禄说道。　　“先从管事的说起，我只知道咱们白莲教的舵主是刘之协，七杀庄和慈姑会的统领你可晓得？”我说道。　　“七杀庄庄主雷彬，杀人如麻，血债累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至于慈姑会，它的主人脾性古怪，做事必以绣慈姑花的黑巾蒙面，不仅相貌性别无从省得，亦不知他姓甚名谁，行踪更是捉摸不定，诡秘莫测。”添禄说道。　　“七杀庄的庄主年岁多大？你见过吗？可英俊？”我佯装花痴状问道。　　“我与他素未蒙面。坊间传他不及弱冠，长相邪祟。三嫂，你怎么露出此等神情，我料他那歹毒之人也没三哥英俊。”添禄说道。　　七杀庄庄主雷彬，是我昨夜所见之人吗，添禄说的年龄长相都是相符的。但若他真是雷彬，有着添禄形容的那般性情，他为何如此待我，我和他在昨夜之前确实称得上是素未蒙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我不觉陷入自己的沉思。　　“三嫂，只几步便至你住所。今夜我回去还有公事需处理，就不逗留了，改日专门找你喝茶细说，一次把这江湖事向你道个清楚。”添禄说道。　　“慢走。”我回过神来，点头说道。　　添禄快步离开，我慢悠悠地向住处方向晃去，及至屋前，忽觉眼前寒光一闪，我警觉地向后躲退。　　抬眸，最近是买彩票能中奖的节奏吗：竟又是一黑衣人手握凶器意图伤我。这次的黑衣人身姿婀娜，看起来倒是个女子，她手中握着的器物是我的匕首，该是昨夜忘在暗杀我的那个蠢货的脖颈上。　　她二话不说上前，避实击虚，招招狠厉。两招下来，我察觉出难以招架，正准备喊人帮忙。又一黑衣人冒出来，旋踵擒住黑衣女子，说道：“只是让你来还匕首，这是做什么。”这声音是昨夜雷彬。　　“给她点教训。”黑衣女子挣扎嚷道。　　她声音甚为熟悉……“樽月！”我惊道。　　黑衣女子怒视我，冷冷说道：“认错人了。”　　“雷彬！你放开我！”黑衣女子继续挣脱着雷彬的束缚，腻烦道。　　“你敢伤她？！不要性命了吗！”雷彬正色道。　　“大人默默为她付出多少，她有为大人着想过吗！今儿白天又瞅见她和白莲教堂主暧昧拉扯，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说什么我现在都要好好教训她！命是我的，你管不着。放开我！”黑衣女子说着，飞舞匕首刺上雷彬肩膀，趁雷彬的反应空当，向我逼近。　　雷彬机敏，利落地一记手刀打晕黑衣女子，顺势把她揽在怀里，随即他在女子耳边轻叹一声，细语呢喃道：“你不愿顾着自己性命，那么我来顾着。”雷彬说话间眸中漾起一汪春水，温情脉脉，竟没了丝毫轻佻的邪意。　　语毕，他回过神来，从黑衣女子手中取过匕首，装入鞘中，递给我。继而向我点头致意后，抱着怀中女子飞身离去。　　雷彬两人刚遁入夜色中没了踪影，“嗖！”一股劲风从耳侧凛冽而过。我惊惧，只见一支箭狠插入屋前梁木、箭下附有帛书。　　两步上前，帛书云：后山崖前，只身独来；林清之命，方可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