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个多小时,飞机下降时颠簸的那一下才把荆宜修震醒。她摘下眼罩第一件事就是看旁边的容峥,幸好,他似乎睡着了并且还没醒,看来飞机上这一觉他睡得很不错。    她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以后让他常常坐飞机,兴许睡眠质量会好起来。    飞机停靠在机场,她才把他推醒。摘下眼罩后,眼睛突然触及灯光,容峥不舒服地又闭了闭眼。    很久没怎么睡好觉,突然睡了3个小时,比不睡还难受。下飞机前,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红血丝很是明显,难受地捏了捏鼻梁,深吸一口气,他才走出去。    酒店是出发前就订好的,远离市区,紧邻海边,出门走几步就是大海。容峥包了辆车,跟司机交谈接下来4天他需要随叫随到。    荆宜修很佩服容峥,现在他流利的一口日语就是他当初拍电影演一个日籍华人学出来的,电影中他是一个重要的配角,需要用到日语的地方很多。等那部电影拍出来得奖的时候,他的日语已经说得很好了。    司机将他俩送到酒店便离开了。容峥果然豪气,直接定了一个总统套房。容峥把最大的一间卧室留给荆宜修,自己进了一间可以看海的卧室,然后关上门不出来了。    从下飞机,除了和司机、酒店前台必要的交谈,他都不怎么说话。荆宜修问他问题,能说一个字的他绝不说两个字。荆宜修倒是习惯了,以前他们也出来玩过,只要他没有睡舒服,他脸就臭得很,就差写上“别来惹我”四个字。    荆宜修曾听闻,以前他在剧组拍戏的时候,有一天没有睡好,新来的小助理是个有点胆小的小姑娘,手生加上紧张,把咖啡泼到他身上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紧紧盯着小姑娘的眼神已经把小姑娘吓哭了。    后来荆宜修有问过他,有那么小气吗,一件衣服而已。他听后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有个小姑娘在他面前哭过,后来,她就没出现在他面前了。    “我没睡好,整个人都是木的,说什么紧紧盯着她像要吃人?那是我在放空吧…”他无奈说着,“我哪有这么恐怖的。”    “我也是说,你这长相,再恐怖能恐怖到哪里去,更别说笑起来了。”她用手指去戳那还没出现的酒窝,暗示他快点笑一个。    皮笑肉不笑地满足某人一下后,容峥歪头避开了还在蠢蠢欲动的不安分手指。    所以说,这么好看的人生气起来有什么好怕的呢?并不惧怕的荆宜修丝毫没有被晾在原地的窘迫感,她把行李箱拖进卧室里,护肤品摆出来,拿了睡衣就在卧室的卫生间里去好好洗了个澡。    快12点了,国内大概11点…啊手机忘了开机了…不知道聂深看到消息没…回去给唐龄带点什么呢…明天吃什么…希望老天爷今晚能让容峥睡得好一点吧…要不要提醒他吃点东西再睡…算了等会他又黑脸了…反正他也不听我的…    边洗澡边乱七八糟东想西想的荆宜修洗到手指皮肤都皱了才洗出来,洗澡时忘了开通风,出来的时候还有些胸闷,坐在床边缓了缓,不太灵光的脑袋再一次想起来还有开机这回事。    擦着头发将手机开了机,几十条消息冒出来。大致浏览一下,把不重要的先回了,留下聂深的那两条。    清酒?握着手机,荆宜修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都不知道为什么聂深会要自己带清酒。分手前他的酒量一直不好,他也不爱喝酒,怎么现在倒是爱上了这一口?    现在没有女朋友其实让她不太意外,谁有女朋友还来打游戏呢?只是想法被证实还是让她很开心的。    “没问题,保证给你一瓶最好喝的清酒。”    “你很喜欢喝酒吗,红酒白酒啤酒喜不喜欢?”    “我们可以当酒友啊~我很厉害的(骄傲脸)。”    虽然国内才11点过,但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复。荆宜修举着手机在床上搜索日本最好的清酒,她来日本都是跟着容峥走的,自己从没做过攻略,也许明天该去问问他。    下床把头发吹到半干,荆宜修又回到床上。她把电脑拿上床,进游戏,大晚上的,游戏里正热闹。聂深不在,千水袅袅貌似在带娃,帮里的人在过帮派副本,她来晚了便没有再加进去。    【私聊】鱿鱼粥:好久不见大神!甚是想念!    貌似这是曾经聂深不让自己收的…他的好朋友吧,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私聊】:好久不见~    【私聊】鱿鱼粥:大神我们真的是太遗憾了,都怪小人从中作梗,现在我满级了也不能拜你为师了。    竟然说聂深是小人???    【私聊】:为什么这么想拜我为师呀?    【私聊】鱿鱼粥:因为人家也想要师傅的关爱~    【私聊】:原来如此……    【私聊】:其实有个办法,只是…你需要受点苦。    【私聊】鱿鱼粥:嗯???    【私聊】:你让我开红杀几十次,大概就会等级降到59级了吧,然后就可以再拜师了。    【私聊】鱿鱼粥:这么残忍的吗?!那大神你会不会杀我杀很久?    【私聊】:不会吧,刺客就是个小脆皮,只要你不躲,我一刀一个你这种的。    【私聊】鱿鱼粥:萌新瑟瑟发抖。    舟鱼思索,一匹马换30级值不值得,值得。    【私聊】鱿鱼粥:那你砍吧,我不动。    【私聊】鱿鱼粥:一定要收我当徒弟哟!    【私聊】鱿鱼粥:太心酸了,我还要等深九睡着了才能来偷偷拜师,未来师傅你一定要多多关爱我一下。    聂深睡着了?准备一刀一个教训教训这个说聂深是小人的小刺客的荆宜修停下了鼠标。    【私聊】:你们是室友?    【私聊】鱿鱼粥:对呀,我们一个事务所的。    朝夕相处,同一个屋檐下生活,惹不起惹不起。荆宜修歇了要刀下教做人的心,打算好好拉拢这只话痨鱿鱼。    【私聊】:唔,最近你们辛不辛苦呀?    【私聊】鱿鱼粥:超级的好吗,说到这个就是一把辛酸泪,你知道你徒弟有多么变态吗,他竟然想出了那样的造型,还非说结构一定做得出来。更可恶的是我们的老大林老头还准许他这么滥用权力,草菅人命,残害忠良。    【私聊】鱿鱼粥:身为他的同事,我实在生活得很水深火热呀呜呜呜呜~    荆宜修手痒痒,特别想冲到这只鱿鱼面前堵住他的嘴。  【私聊】:那你怎么还在这里玩游戏?    【私聊】鱿鱼粥:嗷,变态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决定好好把握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不困到晕厥绝不睡觉。    【私聊】:深九负责你们的工作的话,一定压力更大把。    【私聊】鱿鱼粥:大一点点吧,他刚才在沙发上坐着看手机都快睡着了。    想象着聂深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睡觉,荆宜修就很想奔到他家中去提醒他上床睡觉,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私聊】:那你让他进卧室去睡呀!    【私聊】鱿鱼粥:我叫啦!善良的我岂是他那种小人能比的。    【私聊】:……    想教做人,也想和鱿鱼打好关系的荆宜修头上冒圈圈,最终屈服在了鱿鱼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上。    舟鱼大晚上的脑袋也是一团浆糊,他没有聂深那么困,聂深去睡了之后他还想着上游戏去pk两把过过一刀致命的刺激体验。    恰好看到一休也在他之后上线,便想着去皮两下,抹黑一下聂深在富婆面前的正经形象。    他真的只是想皮一下。    结果人在家中皮,马从天上来。游戏界面上闪闪发光的“汗血宝马”打着响鼻,在那里踢踏着马蹄。    1688?!!    难道、难道他也傍上了富婆?!    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在青霜剑下被教做人的舟鱼沉浸在不可思议的喜悦中,屏幕左下角有了新消息。    【私聊】一休:徒我还是不收了,你好不容易满级,再练一次好辛苦。    【私聊】一休:你平时顺着点深九,多照顾他一下。    【私聊】一休:关爱会有的,马只是第一份。    【私聊】一休:这些事情我们都悄悄的,别让深九知道。    【私聊】一休:小心他知道了找你麻烦。    被汗血宝贝冲昏头脑的舟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屏幕前点头如捣蒜,也不管一休看不看得见。    【私聊】鱿鱼粥:知道知道,秘密秘密,我会照顾他的。    【私聊】:嗯嗯,那很晚了,我下了,88。    鱿鱼热情地说了再见,荆宜修退出游戏,关了电脑。只是聊了会天,就已经一点多钟了。但她却丝毫不困,躺在床上关了手机数着星星。    半睡半醒之间,她闻到一缕有些呛鼻的气味,本就睡得不沉的脑袋清醒过来。撑起身来自己一闻,原是从没关好的阳台处传来的。正巧一股冷风吹来,冷得她一抖,她披上睡袍下床去关门。    正要关,却听到寂静的夜中隔壁传来很清脆的“嗒”的一声。    她探出头去,只见隔壁阳台上火光一闪。    容峥在抽烟。    他双臂交叉倚靠在栏杆上,宛如一尊千年不动的顽石,周身没有一点烟火气,只除了指尖的一点猩红。他好似在望着远处的大海,又似乎在发呆。    荆宜修进屋看了看时间,3点23了,而他看着像是在阳台站了很久的样子。    临近海边,风吹来海水湿润的气息,就在阳台站了那么一会儿,穿着睡袍的荆宜修都冻得受不住,更何况穿着单衣的容峥呢。    荆宜修没好气地喂了一声,“你是不是打算在外面冻坏了再让我来照顾你?”    容峥被深夜里的一声吼吓得一哆嗦,他也没想到荆宜修还没睡着,手指冷得有些僵了,被吓得没夹住刚点上的烟。    眼看着猩红色的点往下掉去,一缕灰色的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痕迹,荆宜修嘲弄地笑笑。有些装睡的人你无法叫醒,也有些不想睡觉的人你无法管着他睡觉呢。    她一转身进了屋,容峥木木的脑袋有些怔忪,他迟疑地想到自己是不是惹荆宜生气了。    “哐哐哐”的砸门声响起,容峥进屋去开了门。荆宜修在睡袍外再披了一件牛仔外套,门开之后她把怀中抱着的一件呢子大衣扔到容峥身上,直接走进屋里。    容峥被衣服砸到脸上,也不怎么生气。将衣服拿下来抱在怀中,他讨好地跟上荆宜修,从背后扯住牛仔外套的一角,轻轻晃晃,小声讨饶,“我错了,我不该穿那么少站在外面吹风的。”    大概抽烟抽得有点多,说出来的话听着有点哑哑的,他在荆宜修身后悄悄咳了几下。    荆宜修走到床那里,转了身,冷着脸指着床对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上床,睡觉。”    容峥抱着大衣,呆呆地站在两步外。屋里没有开灯,荆宜修背对阳台,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在屋外昏蓝色光晕中,他看着床边黑色的那个身影,突然有点委屈,“可我睡不着啊。”    他低头小声地说出那句话,像个大孩子一样,沮丧失落。    光影落在容峥额前刘海上,刘海在他脸上留下阴影,荆宜修只看得分明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薄薄的,没有什么血色。    火气就那样没有了,她轻吐一口闷气。    “睡不着?那我陪你聊天呀,你躺着,说不定聊着聊着就想睡了呢。”她在床边的沙发椅坐下,腿跟着摆上去,调整好了一个适合聊天的姿势。    容峥有一种自己被当成了需要睡前童话的小孩子的感觉,他把大衣盖在荆宜修腿上,很听话地去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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