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谦本以为他今日必死无疑,没想到那个嫩黄色的人影又朝他走来了,他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他看见一双清澈的双眼正担忧地看着他,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声音,他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那个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他知道自己终于有救了,那强撑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散去,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就是那双清澈的双眼和眼角那颗鲜明的泪痣。 木微澜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这个昏倒的男子,她从没见过这么凄惨的人,他身上有好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又长又深,还互相交错纵横,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血迹斑斑,木微澜想要把他扶起来,却又不敢下手,无他,这个看起来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她怕她稍微一用劲儿就会把他给掰折了。 怎么办呢,这个人伤这么重,得马上就医才行,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没办法抗着一个昏迷的男人走出这片树林! 这个时候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她也可以打电话叫人来,可惜她今天出门也没有带护卫,这可如何是好…… 她知道眼前这人已经生命垂危,她不能再拖了,于是她对那个人说了一句:“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她也不管那人听没听见,眼下她只能卯足了劲疾步奔跑,去找人来就他。 幸好此处就在城郊不远,她跑出这片树林后也没有歇息,而是一鼓作气地往城里继续跑,时间就是生命,哪怕她此刻身体已经强烈抗议,但她还是坚持小跑着,就这样过了许久,终于她跑到了城门口。 此时的她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喉咙里每呼吸一口气,都让嗓子像是被尖刀割开一样疼,她的腿因为奔跑过度已经颤颤发抖,但是她此刻已经顾不上这许多,她强撑着身体,一路小跑到城内的医馆,期间她的举动迎来不少人注目,她也并不在意。 好不容易终于抵达医馆,柜前的大夫正在取药,见她这般粗喘着气很是着急地模样,便问道:“这位夫人莫急,平心静气,有何事慢慢说来。” 木微澜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说:“大夫,快,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城郊外救人,我抬不动,跑过来的。” 虽然她话语不连贯,但是大夫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也明白了情况的紧迫性,他赶紧派馆中弟子跟木微澜一起,坐着医馆的马车向成外快速驶去。 一行人到的时候,穆君谦还趴在原地,已经奄奄一息,医馆弟子赶紧为他把了把脉,眉头紧蹙。 木微澜担忧地问道:“大夫,他怎么样啊我看他伤的好严重啊,还有救吗?” 那弟子将他小心扶起,招呼另外的帮手将他台上马车,这才回答道:“夫人放心,此人伤势虽重,但若得细心调理,尚可医治,不知此人是夫人何人?” “我与此人并不相识,只是我经过此处时无意发现了他,我当时人手不足,所以便先独自前往医馆找你们前来救治。” 那弟子了然道:“原来如此,夫人真是菩萨心肠,相信日后定有好报。” 木微澜很不习惯这样当面被人夸奖,她尴尬地笑了笑,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一提,咱们快回去吧,我怕他的血都要滴干净了。” 那弟子自然是答应,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医馆,回来后,弟子们小心翼翼地将伤者放到了诊室的床上,大夫为他把了脉,又将他的伤口仔细清洗上药,花了不少时间,这期间木微澜一直守在外面,等大夫出来。 今日已经在外待了许久,她差不多该回去了,近日她总是在安王那里触霉头,还要注意一点。 过了许久,大夫终于出来了,木微澜连忙上前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啊?” 大夫叹了一口气,木微澜心中一紧,却听他继续说道:“此人伤势颇重,身上有好几处刀伤,伤口未能及时处理,故而有些棘手,此外他失血过多身体很是虚弱,又加上他感染了风寒,故而情况颇为凶险。” 木微澜听完眉头直皱,她问道:“那大夫,他还能治好吗?” “唉,老夫只能尽力医治,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他的造化了,不过他的情况夫人也知道,只能慢慢调理,急不得。” 木微澜点头:“这个我知道,劳烦大夫尽力医治,他也是我顺手救下的,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了,只是我并不方便收留他,所以只能将他留在医馆,劳烦大夫代为照顾,一应费用我先缴清,这样可好?” 大夫自然是不会拒绝,木微澜爽快地留下一把银票,走之前她进去看了一下她救的那个人。 那人的伤口已经全部包扎起来,大夫应该也给他做了简单的清洗,他的五官也终于清晰地展现在木微澜的眼前,这让她不由地睁大了眼睛,诧异不已。 之前他样子太惨,再加上心里害怕,木微澜并没有看清他的长相,没想到他竟然和她在现代相亲时见的那个帅哥穆君谦长得一模一样! 木微澜再三确认,这人的确是长得跟穆君谦一样,这让她心中涌起了一阵喜悦和激动,难道,穆君谦也穿越过来了? 不怪她会这么想,不然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巧合,怎么会有两人人长得一模一样!此刻,她迫切地希望穆君谦能够赶紧醒来,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她心理迫切地希望此人就是穆君谦,这样的话,她就有同伴了,她在这异世,就不是孤单一人了! 可惜,不管木微澜如何激动,穆君谦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她待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便只能作罢,天色已晚,她必须回去了。 尽管还没有得到确认,但是木微澜心里已经下意识地觉得他就是穆君谦,这种时候,他乡遇故知是多么的难得啊,穆君谦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亲人啊!有他在,木微澜心中郁气一扫而空,她心情明媚,迈着轻盈的步伐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王府。 走到王府门口时,木微澜刚好遇到了同行的宋洗戈和方雪雅二人,她跟宋洗戈行了一个礼,对方雪雅笑了笑,便打算离去,只不过却被方雪雅叫住了。 无他,木微澜的好心情十分外露,两人对此都感到很诧异。自打木微澜入王府以来一直都是有些冷淡的,他们还从未见过木微澜这样发自内心地开心…… 宋洗戈心中尽管有些好奇,但是他却不想当着雪雅的面再对木微澜有何交流,方雪雅倒是大方地问道:“姐姐今日不知遇到了何事?妹妹并无打探之意,只是难得见到姐姐如此开心,故而有些好奇而已。” 宋洗戈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也是直直地看着木微澜,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木微澜一心沉浸在见到“亲人”的喜悦中,此刻她再看王府众人,只觉他们不过是一群与她无关的路人,想到她之前竟然因为一群路人而搞得那么不开心,突然觉得自己不过是庸人自扰,她释然一笑,对两人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只要不在王府就很开心罢了。” 此话一出,让宋洗戈当下就黑了脸,方雪雅也是大吃一惊,木微澜却没有管他们的反应,径直走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木微澜会这样回答,她竟然敢这么回答,方雪雅看了看宋洗戈的脸色,果然是很可怕,这个木微澜,今日到底是遇上了何事,尽然做出如此惊人之举,莫非她是有了什么计划? 不怪方雪雅多想,毕竟木微澜说这句话,怎么看都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她若是还想继续待在王府,又怎会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 宋洗戈此刻心里只觉得愤怒,木微澜的那句话,简直就是直接在打他的脸,他的王府在她眼里,原来竟是如此惹人厌恶的地方,还真是难为她了,可惜,就算她不喜欢,她也只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 木微澜说那句话其实也是有些冲动的,但是她心里却并不后悔。她是真的受够了在这里每天如履薄冰地生活,她之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毫无方向,也毫无动力,但是现在既然穆君谦也来了,她就可以想办法跟他一起找到回现代的办法,即使找不到,他们也可以一起去找一个舒服的地方,随心所以地生活,反正她有的是钱,既然如此,她干嘛还有忍气吞声呢,就算她知道安王一定会生气,但是who care! 这天因为心情好,木微澜甚至还多吃了一碗饭,她吃完饭早早地睡下了,今日运动过量,再加上情绪起伏太大,她很快就睡着了,她无比期待明日能穆君谦的见面,甚至在梦里,都梦见他们一起找到了回现代的方法,然后带了些土特产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一夜好眠,再加上美梦加持,木微澜只觉得周身通畅,神清气爽。 她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连早点都没吃便出了王府。 一觉过后,木微澜终于意识到自己昨天的态度太过草率,毕竟她现在还不能跟穆君谦逃跑,怎么都得等穆君谦身体修养好了再说吧,她果然还是太冲动了,不过安王应该也不会太把她放在心上吧,反正她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嘛。 直到现在为止,木微澜其实都没有体会到封建王权的绝对权威性,宋洗戈平日里虽然不太关系她,反而还给她创造了一个相对自由和轻松的环境,所以她并没有直接的见识到,惹怒了权贵,会是什么后果,也是如此,她才对宋洗戈态度越来越随便,行为也越来越像是在现代那样随意,归根到底,不过是宋洗戈翩翩公子的外表还是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她根本不知道独自一人打下赫赫军功的安王,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就像她昨日之举,换做是别人,敢这么对宋洗戈说话,现在早不知道死在那个无人的角落里了,也幸亏她是个女人,也多亏之前宋洗戈心里对她的那点亏欠,让她侥幸逃过一劫,而且安王还得准备生辰宴的事,便放过她了,但若是木微澜继续如此放肆的话,她肯定是要倒大霉的。 不管怎么说,木微澜到底还是逃过一劫,她倒是谨慎,没有直接去医馆,而是先去了染香斋,沈之文见她一早来此,还以为她有什么事,木微澜却是拉着他直接去了楼上,期间她还特意支开了许清淮,许清淮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去打扰。 之后木微澜便一直没有再下楼,沈之文期间倒是下来过一次,很快就又上去了,之后便再也没下来,许清淮老老实实地在楼下招呼客人,并无窥探之意,当然,有几个一看就是来监视木微澜的人他也没有管就是了。 此时的木微澜早已换上了沈之文给她准备的男装,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 她一路上仔细确认了没人跟踪,这才来到了医馆,她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夫,昨日那个伤者醒了吗?” 大夫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再多看了几眼便也认出了木微澜,他倒是没有多问她为何今日如此打扮,只是回到:“他早些时候醒了过来,我喂他吃了点粥后有睡下了,夫人可要去看看?” 木微澜点了点头:“也好,我便去看看他,他今日如何了?” 大夫回答到:“今日气色稍有起色,但倒是伤势太重,还需呀好生将养。” 谈话间,二人已经来到里间,穆君谦还在睡,木微澜便悄悄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地等他醒来,大夫见状也识趣地离开了。 也许是木微澜目光太过灼热,穆君谦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仍然保有警惕,他悠悠醒来,正对上了木微澜那双灼灼的眼。 这双眼他认得,是昨日救他的那个女子,虽然她此时身扮男装,但那颗泪痣却彰显了她的身份,他想开口于他道谢,却发现自己仍是无法出声,他想要尝试出声却只能不断地咳嗽。 木微澜连忙给他递了杯水,穆君谦仍然无法起身,木微澜便端到他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你要是不能说话就别说了,等你好了咱们再慢慢聊。”这句话木微澜自然是用的现代普通话说的,她已经认定了这人就是穆君谦,她还继续说:“你也真是倒霉,你穿越到什么恐怖组织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被人砍成这样,幸好你遇到了我,这就是缘分,你别担心,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找回家的办法,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 她虽然得不到回答,但是能有个人听她说这番话,已经让她很满足了,回家不再是她一个人的目标,这让她觉得不再孤独,心里很踏实。 穆君谦静静地听她说着,虽然他一句也听不懂,但是他看得出来她很开心,想来一定是在说什么好事吧,穆君谦目光柔和,任由木微澜跟他长篇大论地说了许许多多奇怪的话,她的神情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又很气愤,想必说的内容定是十分丰富,可惜了,他一句也听不懂啊…… 木微澜将自己来到这儿以后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期间穆君谦目光柔和,双眼含笑地看着她,木微澜更是相信他都听懂了,此刻她便是百分百确认了他就是穆君谦,她心里这个高兴啊,恨不得立刻拉着他转上个几圈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可惜穆君谦现在的样子太惨了,她也只能想想了。 穆君谦强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有些昏昏欲睡,木微澜见了也没有再打扰他,她对他说道:“你好好养伤啊,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穆君谦虽然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但是眼下还是先养好伤再说吧,这救命之恩,他定会报答! 离开了医馆,木微澜径直去了火锅楼,钱如海这天并不在此,木微澜便就没有久留,而在她走后,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去了后厨应聘,掌柜的一看这几人便不是那种出卖苦力的庄稼汉子,他本想拒绝,但又想起了老板的吩咐,便犹豫了,几番思考后,他还是让几人先留下来,之后的话,还是由钱老板定夺的好。 今日事了,木微澜便从染香斋后门进入,在包厢里换好了衣服,从楼下悠悠地走下来。 今日染香斋生意依旧不错,木微澜看了看店里的商品,发现里面依旧是原来的那几样,毫无新意,她琢磨着再去鼓捣些新鲜玩意儿出来,趁穆君谦在养伤的时候,多挣点钱,毕竟他们回家的路程可不是一般的远,钱多点才好办事! 有了新想法的木微澜这几日便开始深居简出,琢磨她的新产品,她想鼓捣点彩状出来,比如口红,虽然古代已经有了胭脂,就是所谓的口红纸,但是那玩意儿毕竟不好携带,而且上色也不理想,所以,她打算做一些现代的口红出来,这个也不是很难,之前她也从一些社交视频上看到过一些达人上传的制作过程,只是这个时代的材料不是那么齐全,所以,她得琢磨一些替代之物,这些东西花了她不少时间。 自从木微澜上次口出狂言之后,宋洗戈便没有再见过她,虽然那天她的放肆让他很生气,但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没有再去管她,但是她每次出门,宋洗戈却是派了人偷偷跟着她的,好在木微澜突然的机灵,没有把穆君谦的所在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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