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

走在青石红砖的弄堂里，辛子君还是在前，露晓紧跟在她背后一个身位，“你们下班都不带电脑吗？”辛子君眼看着前往的路问到。　　“。。。”露晓没做声，她偷偷看了看辛子君右手拎着的黑色皮包，大小正好能装进一台笔记本。　　“最近忙吗？”见露晓没回答，辛子君也没质问，而是转移了话题。　　“不忙。”　　“我是说店里。”辛子君身为总监，每天都在公司，所以工作忙不忙她当然知道。　　“哦！”露晓立马抬起头瞪大着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连连点头道“忙忙，挺，挺忙的。”不知是对于这个突如其来，让自己很意外的问题给吓到了，还是本身和辛子君在一起就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露晓的舌头不自觉地打起卷来。　　辛子君突然停下脚步，把头向后下方扭去，但眼神的焦点却没有落在露晓身上，而是散着的，“他们都。。。你想吃什么？”她欲言又止，马上换了个话题，问完也没等露晓回应，又径直朝前迈开大步。突然被辛子君来了这么一问，露晓脑子里刚要开始搜索要吃什么，辛子君已走出自己的视野。辛子君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跟屁虫消失了气息，她停下脚步，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喂！”　　回过神来的露晓后倾了下身体，然后赶紧撒腿小跑。跑到辛子君跟前，她差点没刹住车，“我，我们还是吃火锅吧。”露晓边喘着粗气。　　辛子君没有搭理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前带节奏。露晓又无奈又习惯性地只好就那么跟着，此后她们就再也没交流了。在不知不觉中，天就偷偷地黑了，路灯也不知道在何时为我们点亮了脚下的路，露晓一路上都是低着头，迈着十分不情愿的内八字，路人看来还以为她姨妈来了或者忍着尿急。　　跟着辛子君也不知道跟到了哪儿，眼前忽然出现了阶梯，抬起右脚站上去的同时，露晓也抬起了头，环视一下周遭，是个广场，叫“moon。。。”没看清，电梯就把她带上了2楼。她们走到一家餐厅门口，这次露晓学精了，提前好好看了看招牌“hosuto pasuta”。露晓自知自己连中文都不灵光，更不用说英文了，敬而远之。露晓悻悻地压了压口水。她们走到门前还差大约一个身位的时候，门自动开了，但可不是那种向两边滑开，然后马上就“叮呤呤”的那种门，眼前的门是个白底木门，表面凹凸不平，纹路裂缝炸眼，四角有被常年磨损的残痕。　　“欢迎光临”为她们开门的是一位高鼻梁，深眼窝的男侍，长相是那种能让露晓瞪大眼睛的那种，“请问几位？”　　辛子君没有理他，而是环顾了一下店内，似乎在挑选称心的座位，露晓瞪着羞羞的大眼睛向那人做了一个礼貌的回应，表示“2”的手势。　　那人很会察言观色，“空着的座位，请随意。”微微弯了个腰，点了个头后他就转身走进了吧台。辛子君带着充满好奇心，左打右量，到处瞎看的露晓来到一张靠窗边的桌子边后就坐了下来。　　“这里不像是吃火锅的地方啊。”露晓放下包包，又打量了一圈后说到。　　辛子君没有马上搭理她，而是把目光都放在自己手上拿的菜单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翻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第几页，就停顿了下来，收回左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思索地说，“我又没说吃火锅。”　　“那我们吃什么？”对于辛子君冷淡的态度，露晓并没有上心在意，她现在对于吃什么的期盼更加好奇。　　就在她们开始对话的同时，刚才那位给她们开门的男侍不知何时，悄悄地像个影子般走到她们的桌前，他左手的托盘上放着两杯白水，透明的玻璃，底部很厚实，他伸出右手，捏住距离瓶口大概还有两个手指的地方，拿起，轻轻地放在了辛子君的右手边。　　“谢谢”辛子君对着空气说的样子。“意大利面。”还是冷冷的，爱答不理的语气回答露晓。　　然后男侍又将另一杯放在了露晓的右手边，露晓几乎也是同样的方式说了句“谢谢”，“啊—！我不喜欢吃面。”露晓高涨的期盼立马被扎了个洞而泄了气，情绪很是低落，但和辛子君的态度完全没关系，纯粹因为食物。　　男侍将托盘夹在手臂与左腰间，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就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喜欢啊。” 说着辛子君终于放下菜单，看来她已经确定好目标了，“waiter！”说话的同时，她轻举了一下左手，并将目光对着露晓，“你想吃点什么？”　　露晓慌忙起来，因为辛子君正盯着自己看，因为自己还没看过菜单而不知道该点什么，因为她在余光中看到那位刚离开不远的男侍正转身向他们走来，她赶紧抓起菜单走马观花起来。　　“gli spaghetti di pescatore ”　　“Bene.” 男侍继而转向露晓，看她还在犹豫不决时，“向您推荐鱼子酱天使面”　　“哦~”露晓点点头，但还未确定，“里面有肉吗？”她瞪大眼睛仰望着。　　“没有”男侍保持着镇静与微笑。　　“那就这个吧。”露晓有些意难为，情不愿地把菜单交给了男侍。 　　“UN attimo, per f□□ore” 男侍面向辛子君说完后又面向露晓，“请您稍等。”　　“这个老外中文还挺不错的嘛”看那位男侍走远后，露晓自言自语到。　　“不要见长的帅的就都喜欢。”辛子君一副妈妈教女儿的视角批评到。　　露晓脸上闪过一瞬间茫然后马上辩解到，“我才不喜欢这种类型。我喜欢秀立哥那种逗。。。”说着她好像注意到什么，感到不妥，咳了两声，“开朗型的。”　　“秀立？就是我们公司新来的那个？”辛子君对于这个只见过一面却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的人饶有兴趣，“你们以前就认识了？”　　“对啊！”露晓立马回答，极力想把“我喜欢秀立哥”这句话给敷衍过去，“在我进公司前我们就认识了。”　　“半年前就认识了？”辛子君若有所思，“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半年多前，他和皖之姐经常来我们店里吃饭，久而久之就认识了。”露晓轻描淡写地回答，但害怕敷衍的力度还不够大，担心辛子君会注意到“喜欢秀立”这个字眼上来，就接着叙，“一开始是我妈比较喜欢他们，我那时候刚毕业找工作找的焦头烂额，所以皖之姐知道后马上就帮我介绍到公司来了，然后我们就成好朋友了。”　　“嗯~”辛子君点点头，似乎表明什么事情想通了，但疑惑的表情立马又攻占上她的眉头，“那他和那个王皖之是什么关系”　　看到辛子君也开始八卦起来，露晓偷偷一乐，咧着嘴回答，“我一开始也以为她们是男女朋友，因为她们基本每次都是一起来的，然后表面上看去他们关系不太好，秀立哥老是欺负皖之姐。。。”她正说的眉飞色舞，但与辛子君眼神交会时突然发现对方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他们是姐弟。”露晓有些垂头丧气地结束道。　　“啊？”辛子君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是非常意外。　　“啊！？”露晓被吓得张大了嘴巴。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奇怪。”辛子君重新坐回去，蹑着喉咙自言自语。　　露晓侧着耳朵，脸上一副“怎么了”的表情。自己也不敢开口问，只好这么等着。没等到辛子君的回应，倒是等来了食物。　　也因此短暂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看到眼前的食物，一副出乎意料的表情出现在露晓脸上，显然意大利面要比她想象的美味。她咽了咽口水，立马从桌子内侧靠窗户边的一个竹编的四方篓盒里，翻开上面盖着的红布后拿出一把银色叉子，捲了一大口面就往嘴里塞。由于塞的太多了，也没能听到露晓对面的评价，但从她脸上的表情可以断定，味道非常可口。这不，第一口还没嚼完，她又送进第二口。　　看着露晓那么享受的神情，辛子君有些不解，亦有些厌恶。因为她从来没觉得哪道菜非常好吃过，她也从来没从食物中品尝到幸福感过，所以她一面不解为什么有些人会有那么享受的表情，一面又觉得委屈与艳羡，自己怎么就无法体会到呢？那种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自己也好渴望能有如此简单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哼！”辛子君故意提醒，见露晓意识到而收敛起她满脸的陶醉后，她接着找话题，“他们还是老样子？”　　不知怎地，这个问题瞬间激怒了露晓，“不知道！”说完露晓又狼吞了一口，但这次的面突然就变了味道，她的脸上没能出现津津有味的表情。嚼了几口，露晓鼓着半边腮帮子接着以埋怨的口吻继续到，“你真的关心干嘛不自己回去看看？”辛子君依然沉默，露晓也没敢抬头看看她的表情，“算了，你还是别回去了，免得又闹得大家不开心。”说完，露晓抓起餐巾，在自己的嘴上随便抹了抹，“我吃饱了。”就这样嘴里还塞着意大利面提起包包就愤然离去了。　　辛子君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不，反而一种很自在的神情，开始享受起食物来。　　　　“回来啦？”温雪看到女儿回来了，马上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去，顺手接下露晓的包，“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事。烦着呢，别问！”露晓嘟嘴小嘴。　　“又怎么了？好好好，我不问。”温雪把包挂在架子上后，就向浴室走去，她来到浴缸前，摸了摸水温，然后打来排水塞，整缸水放去三分之一后，又塞紧排水口，把放水把手扭向了左边，对着一张贴纸的地方，那张贴纸里面有张自己的照片，是露晓特意为了好玩在网上订购的，然后就打开了龙头。等她走出浴室时，露晓已经把衣服脱了下来，地上一件裤子，床脚一件内衣地到处乱扔。温雪蹲下身去，替她收拾的当儿，露晓已换好睡衣走了过来。　　“妈妈！”露晓抱着温雪开始撒娇。　　“哎，我家可爱的小公主”温雪一手抓着衣服，腾出另一只轻轻抚摸着露晓的后背。　　“叫公主大人！”露晓猛地把自己的下巴从温雪的肩膀上抽了回来，一副可爱的怒颜责令到。　　“是！公主大人”温雪十分配合地也绷直了身体，严肃了表情。　　“啊~嗯”露晓又在温雪怀里扭捏来回，“妈妈饿了。”　　“啊？你还没吃饭呢？”温雪慌忙挣开露晓锁着自己脖子的双手，“那我赶快去给你做点吃的。”　　就在温雪即将转身奔赴厨房时，露晓又一把抱了上去，“吃过了，就是没吃饱，你不用做了。”　　“那怎么行？”温雪拍拍露晓的后脑勺，“乖！宝宝你先去泡个澡，你洗好妈妈也就做好了，啊！”　　“那好吧！”露晓瞬间就妥协了，“那我想吃肉酱面。”　　“怎么突然学起你爸来了？你平时不是不爱吃面的嘛。”　　“就是想吃嘛。”露晓嘟着嘴撒娇，“快！去给本公主做。”接着像变脸似得一改口吻，指着厨房命令到。　　“诺！老妪这就去。”　　“啊~嗯！”露晓又撒起娇来，“妈你才不老呢。”接着就捧起了温雪的脸蛋挑着半边眉宇，“漂亮！”一副欣赏蒙娜丽莎的表情。　　“德行。”温雪笑着去了厨房。　　听到从浴室传来的露晓的哼歌声，温雪的心也稍许安了些。于是她开始埋头认真做起面了。　　过来一会儿。“恩！好香啊。”面刚出锅，温雪还没端出厨房门口，浴室里就传来露晓扑腾水的声音。温雪刚把面平稳地放到桌上，就听见背后的浴室门打了开，她回头一看，露晓湿漉着身子□□地跑了过来，带着一路水花。　　温雪并没有说什么，看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与露晓擦肩而过，走进浴室，拿了条毛巾出来。这时露晓已经坐下上开始吃起面来，桌子上，椅子上都滴着水，在地上画了一个池子。　　露晓边吃，温雪边帮她擦拭身上的水，“慢点慢点。”　　“对了，我爸怎么样了”露晓停下筷子问。　　“还好啊。”　　“哦。那。。。”　　没等露晓问出问题，温雪打断了她，“没事的！你快吃面吧。”听她这么一说，露晓也没敢追问，她也害怕问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