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钰带着他们两人走到她的家时,天色已是黄昏,便简单的做了些吃的给他们俩,随后便安排他们去睡了。  陈永笙很是不习惯,他第一次这么早睡,睡不着的他便拿出了手机看了看,快到八点了。他想玩玩手机,可是,没有网,什么都玩不了,而且手机的电量只有百分之二十了,他便赶紧把手机关了,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便不情愿的躺下,说着不想睡,其实累了一天,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  许之安倒是无所谓,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梦里不知身是客,所以有些人不该让自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去,因为怕梦醒来会满感伤怀。就那样,独坐一隅,一人低吟,静静地将梦境导进思念的方向,恳求窗外的流云将那写意带去,愿梦随心动,心随梦求。  昏黄的烛火轻轻地摇晃着,透过窗纱,斑驳的月光撒落于一位女子的脸颊上,从暗淡的月光中可以看的出她形容消瘦、脸色苍白而又面无表情。她目光呆滞,发着楞,似乎神游了一般。  “梨儿,若你想我了,就看看夜空,星辰会收纳你的念想,传送给我。”  “唔~为什么偏偏是夜里,那我白天想你了怎么办?”  “因为深夜是我最清醒的时候,我可以将思念说给星辰听,当你想我的时候,望着夜空,那么多的星星,就知道我有多么的想你了。”  “好,那我白天就不想你了,晚上再想你喽!嘿嘿嘿嘿!”  “傻丫头……”  多么幸福温馨的画面,多么令人向往的时光,却可惜,只是一段回忆罢了。  咫尺天涯,却遥不可及。  回忆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一旦失足落下,面对的只是慌乱惊恐的黑洞,挣扎却无能为力,任凭黑暗吞噬着自己,坠入无极的痛苦。  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许之安一心念想的苏梨儿,以前活泼可爱的她,现在却变的沉默寡言,整日一副冰冷的模样,憔悴不堪。  两年前,许之安突然失踪,直至今日,依然渺无音讯,把这好好的姑娘家折磨成这样。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给她介绍过条件优越、品行端正的富家子,可她一心只念着许之安,除他不嫁。无奈,亲人和友人只能看着她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  “呵,呵呵呵……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苏梨儿苦笑着、低吟着,木讷的看着池塘里一对游戏的鸳鸯,她慢慢地抬起头,定睛望着如玉的明月,没有一丝表情,就那样痴痴的任凭泪水流下,滴在冰冷的木塌上。  命运真是如此多变,玩弄人于鼓掌之中。此时此刻,苏梨儿突然眼前发黑,头脑一片空白,便重重的后仰于地,那一刻,她眼前翻涌的全部都是与许之安在一起的画面,幸福而又温馨。她嘴角勾勒出久违的笑意,慢慢地她闭上了眼睛,身体松弛,心跳越来越慢,直至呼吸停止。  可怜的她,再也没能坚持下去,不知远方的许之安已经回来了,却因思念,抑郁成疾,最终亡故而去。  风托着她的思念,向远处更远处飞去,掠过荒野,拂过村庄,在明月下久久的弥漫着,是否能带到他的身旁呢?  另一处,许之安猛的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他梦见再也找不着梨儿了,就像梨儿找不着他一样。他擦去额上的虚汗,吐了一口气,庆幸是一场梦,可,真的是梦吗?  梦里梦外,孰能看清真伪!  “啊嗯…怎么,做噩梦了?”陈永笙被许之安惊扰而醒,眯着疲惫的眼睛,哈气连天。  “没事,明天还得给黄姑娘他爹下葬呢!快睡吧!”许之安随即躺下来,心有不安的闭上了眼睛,却迟迟不眠。  这真是讽刺,心爱的姑娘为你而死,你却想着给别人下葬,如此荒唐滑稽,命运可真会捉弄人!  这夜里,突发性的下起了大雨,白天还晴空万里,天气多变的真的毫无征兆。  自从被那个梦惊醒,许之安就一直无法入眠,虽然眼睛闭着,但总是翻来覆去。加上突然来临的大雨,更是扫了入睡的兴致。失眠对他来说,似乎是情有可原,纵然他不知晓,可毕竟梨儿,是在这个夜里,死去的。  次日,天刚刚破晓,雨便停了。陈永笙与许之安便收拾东西,准备去挖土建墓,可黄钰却说,这里的习俗有个规矩,上午是不可以拉尸体出门的,必须要到一天快要日落的时候,才能拉尸体出去,然后埋葬死者。  可,许之安对那个梦耿耿于怀,心里便更加急迫的想要去见梨儿。  “黄姑娘,人故去应该早日入土为安,何必再拘泥于传统思想,让他搁置在外呢,就让逝者早些安息吧。”许之安目不转睛地看着黄钰,眼神里十分恳切。在二十一世纪待久了,他也知道不能随着旧思想来处理事物,但这样说,也是他心里不想再多耽搁时间,因为急着想见梨儿,所以他必须有时间的紧迫感。  “是呀,黄姑娘,你老爸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体,还冷冰冰的躺在那儿。”陈永笙会意到许之安的意思,上前一步,轻拍了许之安的肩膀,也眼神恳切的直视黄钰。  “二位公子说的也是有道理,是小女子固执了,望二位公子见谅。”黄钰惭愧的红了脸,随后,她拿了些铁锹和大方白布,递给了他们,然后,带着他们去了后屋。  她爹的尸体,就放在后屋里,陈永笙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小年轻,从来都没有亲眼看到过尸体,这下好了,亲自目睹了一具只有一块布盖着的尸体,实在是把他吓的直冒冷汗,一直咽口水,手都直哆嗦。  “怎么,没有棺材啊?”陈永笙问着黄钰,他离尸体有一段距离,他害怕所以不敢接近。  “公子见笑了,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像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哪里有钱买棺材呢。”  “黄姑娘,不好意思,阿笙他多嘴了。”许之安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毕竟,他是大宋的百姓,当然也知晓平常百姓的困苦生活了,自然也懂得黄钰所说的这些话。  “额…嗯…黄姑娘,抱歉,抱歉!”陈永笙深表歉意的鞠了个礼。  “无碍,无碍,事实就是如此,公子切不可这样,折煞我了。”黄钰也向陈永笙行了个礼,但从她的声音里,能听的出来,有一丝哽咽与悲伤。而一早看到她时,她眼眶是红肿的,想必是夜里哭了很久吧!因为她挚爱的爹爹永远的离开她了,子欲养而亲不在,是多么的令人痛惜。  “阿笙,我们开始弄吧,我用布将他裹起来,你把席子拿给我。”说着许之安便走到黄钰她爹的身旁,拿着手里的大白布,开始弄起来。  “哦…好…”陈永笙从后面拿着席子畏畏缩缩的走向尸体,对于从来都没亲眼见过死人的他,看到许之安摆弄着尸体,着实吓人。  “干什么呢?动作麻利点,把席子铺在地上,过来抬一下。”许之安回过头,催着陈永笙,督促他铺好席子。  “啊!抬…啊…”陈永笙一听到要抬着尸体,手抖得更厉害,说话都结巴了。  “磨磨唧唧的,像个男人嘛!”许之安知道陈永笙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他是男人呀,总不能让一旁正抽泣的黄钰来帮忙吧。  “哦…来…了…”陈永笙使劲的咽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抓着边上的布,没有直接性的碰到尸体,对于陈永笙来说算是万幸了。  许之安将尸体卷在席子里,用绳子扎好,和陈永笙一起抬到了一处小山坡下,然后挖了一个深坑,把黄钰的爹葬在了那里。  完事了后,他们给黄钰的爹鞠了躬,便在一旁等着,等着正在嚎啕大哭地黄钰、毫无遮掩的黄钰。  片刻后……  “黄姑娘,令尊已经安葬了,希望你不要伤怀,生者应当更好的活下去,死者才会宽心安息。”许之安擦了擦额上的余汗,对着黄钰说道。  “二位公子,辛苦了。黄钰这般,让你们见笑了。”黄钰见状便收住了抽泣,爬起身来,深深地给他们俩鞠了个礼,陈永笙见不得女生哭泣,什么话也没说,便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纸巾,上前递给了黄钰,予以她擦拭眼泪。黄钰拿出怀里的一条手帕,示意了陈永笙,表示自己有。  不必客气,黄姑娘,那,我们就此别过了。”许之安心急的格外暴露,恐怕是那梦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老许,别这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梨儿在那儿,又不会跑。”陈永笙退回到许之安的身边,小声道。  “好,麻烦二位公子了!”黄钰擦拭着泪痕,走到他们俩面前,又鞠了个礼。  “好香的手帕啊!黄姑娘可不可以割爱,送给我?”陈永笙闻到了黄钰手帕上茉莉花的香气,清香扑鼻,他似乎又开始了撩妹,不过这次的眼神十分真挚。  黄钰面对陈永笙的话有些无措:“公子,这条手帕我已经用过了,我再去拿一条新的给你吧!”  “不用新的,就这条,这条好看又好闻。”陈永笙不是真的如此,想要黄钰的这条手帕,他只是想活跃下这感伤的气氛。  “这……公子若不嫌弃,那便收下吧。”黄钰对于陈永笙的一番话,嘴角不由的上扬了一下,自从与她相遇致此,陈永笙他们俩还是头一次见她有笑意,可能是因为陈永笙有趣,很逗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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