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反驳,倒是想着现在这个状态我确实不适合伴着慈禧,倒不如去休息休息。    “原来如此,那哀家也不强求。”慈禧转头说“李莲英,将珍嫔领到原先为她备好的房间。”    “是,皇太后。”李莲英应声,便带着我离开了这个浩浩荡荡的大队伍。    “珍主儿一路上都如此心不在焉,是否是刚出紫禁城就想皇上了?”跟在我身后的芸洛对我说,容芷连忙制止了她。    “胡说!”仿佛是触碰到了雷区,我有些反应过大,生平第一次用这样稍重的语气对她们说话,直吓得她们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这就掌嘴。”初次见我发火的芸洛一脸惊慌失措。    “起来吧,我说过不要动不动就朝我下跪。”我将她们扶了起来,语气也变软。这下她们都不敢再说半句,却让我有些愧疚起来。    原本就是我心情不佳,正烦恼着,她却又撞枪口上,才对她发了火,不能够责怪她们。    于是,这一日我都借口身体不适并未见慈禧,而是在傍晚去了颐和园里的昆明湖。    我让容芷她们远远跟在后面,她们知我心情不好,便也没有说什么,老老实实的让我一个人散心,只是远远跟着。    此时,方才四月份,昆明湖的荷花还未绽放,湖面微微起着平静的涟漪。我想起以前和父母还有同学逛颐和园,一边奔跑着一边兴致勃勃的拿着手机拍照,听导游说着慈禧和光绪的故事,却并没有认真听,那时的我怎样都想不到有一日会置身于此。然而那一切就像上个世纪般。如果这是一个冗长的梦,为何却还不醒。    但是,我的脑海里却又浮现出那双有时孤单冷寂,有时却又明媚阳光的双眼。    想起他与我谈论红楼梦时带着忧愁的样子,想起他不得自由时的渴盼,也想起他屈尊和我一同种花的模样,清冷如他,有时却又透着温润如玉和孩子气。    我们旁若无人的弹唱着枉凝眉,他一袭褪下皇袍后的清雅便装,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才情俱佳的翩翩少年,又怎能让我还一直坚守立场,丝毫不为其所动。    我看着湖面被夜一点点的吞噬,感觉心里也渐渐被吞没,莫非,这一切都是命,就算姐姐没有下那个赌注,我那时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逃跑。    我注定要入宫成为他的妃,却又宿命般的让他注意到我。    “况且…你当初怎样都不愿嫁给皇上,如今呢?你许是早已对皇上动情了吧。”    “珍主儿一路上都如此心不在焉,是否是刚出紫禁城想皇上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莫非,我真的不知不觉便对他动了情?所以,在她们说中我的心事时,才会反应过激。    “珍妃是清朝光绪帝的嫔妃,也是最为受宠的妃子,后因获罪于慈禧太后而被投井杀害……”那日历史课,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历史老师提到珍妃,只是寥寥几句带过,还是在说戊戌变法之时。    然而那几句话现在却对我判了刑,我有些无力的蹲下了身,我并不想追随历史的齿轮,也更不能再沦陷下去。    所以,如今我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寻到合适的机会出宫,如今我已是珍嫔,出宫应当会比当初容易。    我只有在此时悬崖勒马,让自己的心不要再全然沦陷下去之时出宫才能够改变后面既定的命运,日后我也不得不和皇上保持距离。算起日子来,再过几个月最近的便是端午节,到那时宫中自然又会有节目,因此我便可趁人多混杂之时混出宫去。    “珍主儿,您没事吧?”芸洛怯生生的走了过来问。    “没事,走吧。”我起身,神色轻松的说,倒是让她愣了半晌。    然而,我在打定主意后,被搅乱的心却又重新恢复平静,就像没事人一样这几日都在颐和园伴着慈禧,让她开心。姐姐问及,我也只是说让她放心,我已然想通。    “珍主儿,这些个赏赐可都是老佛爷赏赐给您的?”当慈禧派来的太监将那些个金银珠宝堆来放在我的桌子上,芸洛双眼放光的看着珠宝问。    “这一半你们拿去。”我伸手分出一半给她们,她们却一愣。    换在平时,我都是全部给她们,然而现在我需要为到时出宫做准备,多攒些银子,好出宫之后不至于流落街头。    “…谢谢珍主儿。”她们沉默了一会谢恩。    慈禧也在颐和园还不忘派那名才女过来教我刺绣,我也乐得多学一门手艺,想着指不定出宫后花完银子,还能卖女红。    “珍主儿真真聪慧,什么一学便会。”我的师傅缪嘉慧看着我刚刚绣出的蓝色桔梗花说。“不过,旁人都大多绣牡丹,您为何会绣桔梗花?”    我轻轻一笑,也不知为何,我从小便一直偏爱桔梗花,或许是从母亲口中知道它的花语那一刻吧。    “它的花语是幸福再度降临,可是有人能抓住幸福,有的人却注定与它无缘,抓不住它,也留不住花。所以桔梗有着双层含义——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母亲曾经对我这样说过,然而,我或许喜欢的便是它的未知吧。    “珍嫔绣得如何?”忽然听到慈禧的声音,将我从愣神间立马拉了回来。    “太后,珍主儿心灵手巧,倒显奴婢笨拙了。”缪嘉慧福身对慈禧说。    “哦?让哀家看看。”慈禧接过我手中的刺绣。    “倒是手巧,学东西快。”她笑着说,“明日便要回宫了,哀家倒是喜欢在这颐和园里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有些讶异,慈禧也会向往这样的生活么?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她的权利欲望却那样强烈,从来都不肯完全放手将皇权交还给皇上。    但凡她真心想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我相信她便不会在日后掀起那样的风浪,让自己遭受百年骂名。或许,人都太贪心,想要享受这种生活,却又贪念权势。    但是,自从和慈禧相处,她也不再是历史书上冷冰冰的那几个字,有时候慈祥的时候会让我见到外祖母的影子,有时候却又威严得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她现在待我的好却是真切的,找师傅教我这些似乎是专门为我开的特例,就连隆裕皇后都不曾有。    第二日,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紫禁城。    然而,当我们的马车入了紫禁城,我却感觉似乎四处都在动工,我奇怪的掀开帘子看,开工的地方都是后宫的庭院。    待我下了马车,便忍不住问这几日留在景仁宫的太监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珍主儿,您可不知道,这几日皇上命人将后宫庭院种上些树木。”他说。    我却生生愣住。    “皇上,其实,紫禁城虽然以皇家威严为主,但是我觉得除了三大殿,在后宫那些个庭院里都可以种点树木点缀呀,那岂不是会显得更加有生机吗!”我当时憧憬着这些树木长大后的样子,甜甜的笑着冲他说,当时他并未言语,却原来一直记挂于心间。    我迈步出了景仁宫,去了周边的延禧宫和承乾宫,却见到那些请来的外来人员正在□□种树,太监站在一旁监督。    不知为何,我的心一热,很想要此刻便见到他,却又默默低下头,转过身回了景仁宫。    还是,不要再见了吧,以免离开那日再多作留恋。    坐在书桌前,我提笔临摹着字帖,然而,心却乱糟糟的。不知为何,回了紫禁城反而打定了主意的心又开始无法平静起来。    虚掩的窗子被吹开来,吹得纸哗哗作响,从外面飘飞进来几滴小雨落在我的纸上,刚刚未干的墨迹缓缓晕染开。一股凉意伴随着雨滴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明明马上便要立夏了,我搁置下了笔。    若是走了,那在这边的家人还有奴仆又该怎么办?他们还是会受我牵连难以幸免于罪。    “珍主儿,这天眼看快要下大雨了。”芸洛说着走过来将窗子关了起来。    她刚说完,雨水便哗哗的落了下来,直打湿了那窗子,溅到了她的身上,她连忙加快速度将窗子合上。    “将伞拿来。”我说。    芸洛奇怪的问“珍主儿,您要出去?”    “我要去找皇上。”我站起身说。    她愣了一会儿,却浮现出一个笑容点头连忙去拿伞,我决定这次便使用那个机会,他曾答应过我还欠我一次赏赐,如今便是最好的时机。    我撑开伞出了门,也没坐轿子,便朝着养心殿走过去,此刻,他应该下朝了吧。我见到确实有好几名太监守在养心殿门口。    “参见珍主儿。”他们见到我连忙行礼。    “不必多礼,皇上呢?”我问。    “皇上并不在此。”他们说。我朝四周看了看,他不在此吗?    雨打落在伞上的声音渐渐变小,下过一场雨的紫禁城碧空蓝天如洗,这样清新的空气百年后再难感受到。我在紫禁城里环绕一圈却都未见着皇帝,却忽而想起之前遇见他都是在御花园,指不定此刻也是。    “珍主儿,那不就是皇上么。”走到御花园,芸洛忽而欣喜的说。我顺着她的视线见到御花园东北角的一个亭子里站着一个身影。    我收住了伞,此刻只有点点小雨吹落在我挽起的发丝上,我朝着那个身影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皇上。”我朝他行礼,他见到我神色间带着些许诧异,便让那群太监退后了几步,为我们留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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