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杨戬本以为那日之后，他与花木兰接下来就该是互表心意，双宿双飞的戏码了，但是万没想到这之后几日，花木兰竟是似躲瘟神一般地避他而不见。　　“她这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花颜婚典之后，梨梨和啸天犬就回来了。不知道狐族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二人逗留了这些许的日子，不过看来应该没造成什么影响，看着两个人偶尔亲昵的动作，杨戬也只是笑笑不去在意。　　梨梨和啸天犬其实在花颜婚典那天就回来了，那般热闹的光景她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只是没想到，一到居然看到了更稀罕的光景。　　梨梨这几日为了打发无聊，便幻作小厮跟在杨戬身边，杨戬没看到的，她全都注意到了。花木兰在杨戬忙碌之时看向他的眼神中的纠结与懊恼，尽数落在了梨梨的眼里。　　“你要想，木兰自二八年华之后便进了军营，女孩子家的那些事情与情愫，早在军营里的风餐露宿，金戈铁马中消磨殆尽了。她不明白，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所以她有些迷茫。”梨梨敲了敲杨戬面前的矮几，“该有人告诉她的。”梨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杨戬看着梨梨良久没有言语，最后轻笑一声起身离开。　　啸天犬端着茶水进了房间，梨梨走上前接过杯子灌了一杯水轻呷了一口，笑着用自己的狐狸尾扫了扫他的鼻子，说到：“若是他运气好，今夜之后，你便会多个女主人了。”　　啸天犬：“汪？”　　杨戬出了房间脚下借力生风，直奔花府而去。 　　杨戬轻车熟路地飞到了花木兰房间的房顶，他翩翩落到了她的庭院正中，悄声走上前轻叩门扉。　　“何人？”　　“是我。”杨戬没再用谦称。　　屋内的烛火跳了几下，接着就是一阵物品掉落的嘈杂之声，屋内之人似乎极为慌乱。而后烛火一灭，声音再度响起：“我，我休息了！”　　杨戬叹了口气，又轻扣了几下。“木兰，你知道的，今日见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那，我便在这庭院之中，以天为被地为席。只是，不知道明日若是被旁人看见......”杨戬故意提高嗓门引她出来，果然话说到一半，花木兰便推门而出。　　花木兰一把捂住他的嘴，似是因为将要休寝，也看出来是匆忙出来的，她没穿束胸铠甲，只着了件单衣，披了件斗篷，发髻也只是随意攒起，几缕碎发散于额前脑后。　　“你能不能小声点！夜闯花府，就算是你皇帝身边的人，也不能这般放肆吧！”花木兰压低嗓音，紧紧捂着他的嘴。　　花木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引得别人的注意，想要松开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挣脱不开。花木兰抬头看去，只一眼，便跌入了他那双眼眸之中。　　花木兰读得多是史书兵法，委婉诗句都没机会多看几篇。她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此刻眼中的光景，她只知道，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他的眼中只留有一个自己。　　那像是军营后山的那谭池水，在月光之下，波光粼粼，诱人欲沉溺其中，不愿再起。　　因为这个动作，他们两个人此刻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花木兰看他看得出神了，发愣了。　　杨戬此刻也是乱了心神了，他看着眼前之人双眼迷蒙，却是清澈异常，即使经历了这些年的战火灰尘竟也未曾污浊分毫。军营之中的风吹日晒，她的皮肤不似其他官家小姐那般细腻白皙，但看起来也是健康光滑的。　　杨戬将花木兰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哎呀哎呀！今晚上吃坏了！妈呀！茅房茅房！”侍女的声音从侧房里传出来惊了站在庭院里的一对人儿。　　花木兰也惊得回过了神，她想要抽回手却不料被握得更紧，杨戬紧握住花木兰的手，另一只手从脸颊上滑至腰间，一把揽过，脚下借力，带着她上了屋顶。　　“你做什么！”花木兰又惊又急，挣扎着想要从他的桎梏中逃出。　　杨戬不管不顾，反而又收紧了几分。　　“瑶玉琼仙坠。”杨戬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几个字，让花木兰一愣。　　杨戬接着说道：“我送你的那坠子，是我娘亲留给儿媳妇的。”　　“你......”花木兰惊得说不出话。她知道那坠子是他的贴身之物，却没料到竟是这般贵重。　　杨戬看着她，神情真挚。　　花木兰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她知道，有些事情逃避是没有用的。　　“这些日子一直避着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感情。自那日替父从军之时，木兰便已经有了终生不嫁的觉悟，也不敢奢望再历男女之情。军营之中，唯有洁身自好，才能不为花家蒙羞。遇见你之前，一切都是相安无事，军营之中生活再苦，也不过是皮肉之痛。可遇到你之后，一切都脱离了我理智的控制。我自十六岁便入了军营，乞巧元宵我从未经历过，我也不懂。因为不懂，所以害怕这之后的结果。我身上背负着的不止是花家的荣耀，还是花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世间男儿皆好温婉佳人，琴棋书画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舞刀弄枪，金戈铁马才是我这之后的生活。若你对我只是一时的兴趣，我实在是不敢......”花木兰把自己这段时间的忧虑尽数倾诉了出来。　　杨戬止住了她想要接着说下去的话头。　　“世间人偏爱桃花牡丹温婉之姿，而我独爱枝头玉兰。木兰，我喜欢你，并非一时起意，也并非纨绔之举，六界之中万千生灵，唯有你存我眼中，留我心中。”　　“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决定，也不会为难你，所以接下来的话我此生只会问你一次。木兰，你心中有我吗？”　　花木兰知道此刻她混乱了，她动心了，她彻底沉沦其中了。她没有办法再去克制自己的内心了，也没有办法继续阻挡自己的那份心了。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