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晖似乎没有料到流风会清醒过来,不禁一时愣在原地。

流风与他四目相交,随后避开直接对视,神情相当不悦,沉道:“既然来了,就别干站在那。”

像是被这句话给一震,沉晖猛然回神后,连忙快步迎来,在流风床边扑通跪下,揖手高声道:“流管事您平安醒过来了!这真是太好了!”

流风眉头微微蹙起,丝毫没理会沉晖的关心,随即自顾靠向内墙,脸色阴沉问道:“老爷呢?”

沉晖一愣,握紧的双手颤抖,谨慎道:“回流管事,老爷去送封王出关不,现在不能说是封王了”

“不能说是?”

流风眼睛一亮,眼神转而审视,眯眼道:“为何。”

想起被流风管训的那段记忆,加上现在这股压迫的气氛使然,沉晖全身皮肉绷紧,一字一句回道:“回流管事,在您昏睡的这段时日,皇上下了旨,废除封王殿下的位子,并流放边关后不得归返,说是因为封王殿下治西北不力,故以此惩治,以示皇威”

一口气将话说完,沉晖感觉呼吸困难,故倒吸一口气。

流风仔细的听完全部,终了,面色却不怎么震惊。

随后不以为然道:“迟早的事,皇上厌恶封王不是头两天,只是你说老爷去送封王了?看来云夫人也跟着一起了?”

最后一句云夫人,流风的声音特别压得低沉。

沉晖不是笨蛋,立马听出了端倪,赶忙低头揖手,不敢乱多言。此时虽然身在沈宅内,但这宅子的主人却早已不是沉晖自己,他战战兢兢的偷瞄流风,见到对方神色沉吟,似乎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在竹庭欺侮老爷后,沉晖就被流风狠狠地调驯过,甚至还被捞出了不少把柄,包括这栋私购的宅子也是。起初,本来只是想进来看看,没想到流风竟然醒了,还发展成这样。

正当沉晖思考着该如何脱身时,流风从思绪中拉回,接着开口。

“告诉我现在商会的状况,我要一字不漏,每件事巨细弥遗说来。”

流风神情肃穆。

沉晖应诺,快速俐落的解释了一番现况。

现在,除了西北情况缓解外,城内造成的破坏藉由王府与京城君的协助,已开始进行重建。老爷当时一人独自说服京城军和平入城,以及大开商会银窖,发放药材医治伤民,故使原本套在江大老爷头上的冤罪,暂且沉冤得雪,只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声音仍不愿相信江府。

流风撑着头,时不时的点头。

沉晖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紧接着大致描述了商会损失的部分,商邸被彻底劫掠一空,还因大火走水后,前院右府彻底成了一片破败焦土,基本上可谓损失惨重,需要经过好几年的修复才能恢复往日荣貌。

但尽管沉晖说得惊心动魄,多么难过生动,流风却都只是冷静聆听,一点表情也没浮上来,更没眨眼几次,丝毫没对此巨大的财产损失感到任何惋惜或诧异。

但是当沉晖提到张略的死时,流风才眉目一惊。

“张总管死了?”

流风看向沉晖。

沉晖点点头,表情伤痛道:“是的,当时乱民欲强闯商邸,云夫人又还在里内,张总管为了保护云夫人拼死挡在门外,才会发生这样的憾事那些人当真狠心,我到现在还不敢去看张总管惨死的模样,实在太残酷了”

语重心长,沉晖甚至讲到些微哽咽。

流风叹了一口气,显然只有这件事真正触到他的情绪,接着他移动身子,来到床缘边将双脚送下地。

“张略的家人呢,我记得他有一双儿女,还有一位年近花甲的母亲要服侍。”

沉晖回道:“他们现在都平安着,正在左厢房内歇息,张夫人与张老太太相当悲痛,张夫人甚至昏过去好几次,但似乎到现在都还没让孩子们知道张总管的死讯”

流风不由得蹙紧眉心,沉思一会半刻后,起身道:“厚待他们,尤其张总管的孩子,务必要照顾他们衣食无缺,并且送他们上学府读书。”

沉晖揖手应诺,相当意外流风竟然能这么快的下床,毕竟当时被老爷带回来时,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完好,体无完肤、鲜血淋淋的简直不成人形,若不是沉晖找遍了整座都城,找到了躲起来的陈大夫,不然流风现在可能早就命丧于此。

然而流风却一脸满不在乎,即使身上包裹着触目惊心的伤,却仿佛感受不到痛觉似,自顾的欲往大门走去。

沉晖这下真的担心了,连忙出声阻止。

“流管事您要去哪?您的伤刚好,还没愈合呢!该要好好休养。”

流风回过头,微微一笑道:“商会搁置的事堆积如山,若我还继续躺在这可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寻思着老爷也该要归心似箭了,我怎么还敢继续若无其事的躺着?”

沉晖哑口,愣看着流风微笑完后,就这样丢下他,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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