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有点儿大,容我缓缓。”坐马车上的妖娆避开了余晓生略带审视的视线。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她和萝卜头身上打量,要换平时,她一定会坦荡荡地对视回去,可今天,莫名其妙身上就背负了‘拯救苍生’的重任,原谅她脑子到现在都没转过来。    河图说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放。    一切都源于她,被闪到眼了就被闪到眼了呗,为什么非要去一探究竟。一探究竟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把土坑里的那块破布翻出来?把破布翻出来也就算了,为什么不长点心眼儿瞒着小牙儿。这样,他就不会有机会窥探到这一切,也不会被复仇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地去报仇。    “我真的没有想到,它牵扯到的居然是一个弥天阴谋。萝卜头,你说……冥冥之中是否真的早已注定了?”一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弥天阴谋中。    比起她的不淡定,长安则要淡定许多,将折扇打开摇着,他温柔地看向她道:“不要往自己的肩上强加那么多的负担,这个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盖世英雄。”    妖娆急地瞪眼,“那你刚才说的那么慷慨激昂,好像下一刻就能为了天下苍生献身一样!”    长安无辜地摇了摇扇道:“不说的真心实意一点,河图会相信我们?有家小店会帮我们通关打点?你倒不如这样想,我们这些小角色只是那些通天大能的一颗小棋子罢了,真正的重任,并非一般人能轻易抗起的。”    被萝卜头这么一说,紧张感全无,妖娆没好气地瞥了人一眼道:“你干嘛说的这么老气横秋,好像你自己经历过似的。”    一直在津津有味听二人对话的余晓生忽然优哉游哉的来了一句:“你怎知他没有经历过?”    这种说话被无关人打岔的感觉真不爽!    还不等妖娆发作,长安用一双十分诚恳的目光盯着余晓生道:“城主大人切莫多想啊,我还真没经历过,这不就过过嘴瘾么。”    吃了颗软钉子,余晓生也不甚在意,他用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打量着二人,唇角噙着笑,目光中的坦荡着实令人捉摸不透。一动不动的目光,仿佛能从他们身上看出个什么谜底来似的。    长安也不在意,就这样摇着扇,直勾勾的和余晓生对视着。如果眼神与眼神之间真的能擦出火花,那么她现在绝对已经在火灾现场了!怎么说呢,萝卜头和余晓生之间的气场从头到脚都在表达一个信息,那就是相看两生厌。    妖娆就纳闷了,你说说你们都已经到了相看两生厌的地步了,为何还要‘深情款款’的对视?    且不想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了。    单手撑着下巴,她那不甚灵光的脑袋一直在琢磨着河图的话。    现在已知的第一点是,周家村的惨案一定出自魔族之手。    第二点,魔族抬走了周家村那块古老的石碑,石碑上是否有相关记载,这些他们都无从知晓。按照河图所说,有家小店已经开始对其展开了天网式调查。现有猜测是,破布上记载的上古时期文字,极有可能是从石碑上拓下的。那么,那个‘人’临摹石碑上的古文,并将它藏在石碑下方,不是多此一举吗?除非,那个‘人’知道石碑很有可能会被魔族的人发现,提前一步将重要的信息拓了下来,并藏在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破布上古文的记载属实,那毋庸置疑,蛰伏两千年之久的魔族又要开始整幺蛾子了,且这一次,它们想玩一票大的。至于到底有多大,反正她这小脑瓜子是根本想象不出来的。    下定决心不再与自己为难后,妖娆恰意的往里面缩了缩,换了一个半躺的姿势。这马车真不错,不像木板车,颠死人不偿命。    闲来无聊,她伸出一只手掀开了帘布,只看了一眼便不住的揉了揉眼睛,还忍不住将整个脑袋伸了出去。    把脑袋伸回来后,妖娆面色严峻地看向长安:“我们的车,在天上飞。”    长安不以为然的点头道:“是啊,不然能有这么平稳?传说中的飞车嘛。”    余晓生客气地笑了笑,“我城中城再不济,一辆飞车还是供得起的。”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原来飞车是这么常见的东西。    妖娆抬起头仔细端视坐在对面的余晓生,身为城中城的城主,不管是气质还是样貌,他都是十分出色的。只是那与身份不相吻合的少年外表,让人第一眼看到他时,绝不会提防他。    也正是因为对方这样一副温和无害的外表,从初见面开始,他们就从未对他设过防备。    可若是细细想来……    妖娆眨了眨眼睛问道:“按理说这种跑腿的事情,城主委托我们二人就可以了,何苦来走上这一遭呢?”    余晓生温柔地笑了笑,道:“妖姑娘过虑了,本城主虽业务繁重,日理万机,但出来串门的时间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一次事出紧急,不可小觑,于情于理,本城主定要走上这一遭的。”    真是答的滴水不漏。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有家小店都只是在暗中行动,堂堂一城之主,因为无凭无证的事情就要亲自上门调查,怎么也说不过去好么。说他不怀目地,谁都不会信。    马车上三个人神情各异,谁也不知道谁是抱着怎样的心理坐在这里的。    此行路途遥远,披星戴月,连赶四个昼夜后,他们才在隔壁山头停下马车。也直到这个时候,妖娆才知道余晓生这城主也不是白当的,她竟然一直不知道在马车侧前方还有两个剑修保航护驾,而且还是熟人。随行的两个人,一位是城中城的摆渡人佟乐,还有一位就是他们的房东家叮当。    看长安一副诧异的样子,妖娆也就心理平衡了,知道不止是她一个人被瞒在鼓中就足够了。    一行五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目的地——范府。    途中,长安夸夸其谈的为妖娆介绍起范府的背景。    说起范府,也算是修仙界中的名门世家。只是到范老爷子这一代,只能勉强维持住家业罢了,而他的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整日里偷鸡摸狗,流连花街不说,个个以气死范老爷子为荣。也难为范老爷子了,本来年纪已大,老来得了子,还成了那么个玩意儿,养着糟心,不养闹心,到现在还没撒手人世,全靠一股子不服输的信念撑着呢。    范老爷子年轻时走南闯北,四海八荒里不少能人异士都与他结交过,且不说振臂一呼百应,单是范老爷子本人,当年也是个英勇善战的侠士。只是成婚后修行有所怠慢,再无当年之勇。    按理说,范老爷子的功名伟绩到此也算是圆满了。范家向来世代单传,不曾想到了范老爷子这,原配夫人迟迟没有身孕,愁坏了范老爷子,只得托四海八荒的亲朋好友寻得各种稀世珍药。最后好容易中年得子,却是个不思进取的,范老爷子没法,只得继续努力,这个不成那就只能指望下个了呗,打破世代单传这个规矩又如何,总比让个败家子败坏祖上名声强吧。    却是没想到,这一努力过头,一下子得了个双胞胎,两个儿子,喜的范老爷子合不拢嘴,只是原配夫人却因此难产致死。范老爷子心里那个苦啊,含泪将两个小儿拉扯长大——谁知!    “谁知都是个糟心玩意儿?”妖娆抢先接了话,换来长安一个赞同的眼神。    可不是么,那范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个名声在外的大侠,哪曾想到了晚年,竟然成为了修仙界里大世家的反面教材。生儿子生出那三个玩意儿,还不如不生呢,到时候撒手一走,留下个秘境让后辈青年才俊争破头去抢,都比那三玩意儿强的多。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范府。    余晓生早几日前便让人递了帖子,故而,整个范府上上下下都在列队欢迎他们。    开门的管家是个严谨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大世家优雅得体的气质。    范府世代累积下的府邸大的出奇,不管是格局装饰上来说,还是从占地面积上来讲,范府的规模要远远超过他们最初的预想。    到后来,连原本十分淡定的余晓生都不淡定了。这范府,起码有他家十个那么大!再然后,余晓生只能在心里面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范府不就是住的地方大了点嘛,城中城整座城都是他的呢。    在带路的管家‘不经意’说出了范府一连串的生意商贸后,余晓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内心却濒临抓狂,范老爷子的担心纯粹多余了好么!就范府这家业,再来个十八代也吃不垮啊!    想他一届城主,凭自己本事打上来的位置,到头来还没一个二世祖混的好,光是想想就觉得心好痛啊。    长安跟在管家屁股后面和管家相谈甚欢,表面了对范府的事物有极大的兴趣,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他忽然顿足不前,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将手里的折扇‘啪’一下合拢,赞赏道:“此地真乃风水宝地啊!”    冷,死寂一般的冷场。    只有妖娆知道这萝卜头又要整幺蛾子了,可是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偏偏管家还甚是欣慰的点头,夸赞那萝卜头有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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