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摇晃着茶杯,让杯中的茶叶左右摇摆,看着随水飘动茶叶,放空思绪。等他回过神时,杯中已复平静,倒映出他那一张神情略显清冷的脸庞,狭长的双眼似乎有点反光。 大厅中,几个家老在激烈的争论什么。 叶新有些好些笑,他不过楞神了一会,场面便这般热闹,他是错过什么了吗? 支棱着耳朵听了一段,倒有些弄明白了,原是昨日叶新与叶熊草拟的那份契约让二太姥不满意了。 契约上的大致内容就是叶瑾与尤坤和离,叶府需得证明叶瑾为人善良,品性高洁,顺利和离后,叶新替叶府还了那三十万两的巨债。说白了,这就是一场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场交易,叶府占便宜可不小,动动嘴皮子,出一点人脉,冒一点风险,就能白得三十万两白银啊! 三十万两白银足以冲昏多数人的头脑,哪怕是让人做杀人放火的勾当,怕也多的是人趋之若鹜。何况那契约上所列条款总共也不过十条,这对叶府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在巨大的金额和绝对有利的条件下,能不为所动的,无非就两种人。一种是为人正派,品性高尚,另一种则希望获得更多利益的贪婪之人。 很明显,这帮活成人精的家老中不可能存在品性高洁的人。 这份契约虽然上不得台面,但上面所列条款绝不是什么霸王条款,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叶府。 叶新他发誓,这次他真的不打算坑人。 …… 好吧!他是动了一点手脚…… 但即使他动了手脚,叶府依然是利益最大者。契约所列是他能给出的最大优惠,这样都不同意,那他只好放弃走捷径绕远咯。 厅中,叶熊极力的压制住自己火气,不让它爆发出来。这些家老不作为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们尽扯叶府后腿还不自知,这二房太姥尤甚。这不,提出了一个馊的不能在馊的馊主意。让她充当和事佬,劝尤坤与叶瑾重归于好,后面的麻烦事也就不存在了。照那二房太姥看,契约什么的根本不用签,叶新作为叶家后辈,他发迹了,自是应当扶携叶家一把。 二房太姥的想法的确很美,可惜太不现实,然而厅中这帮家老,却有不少老糊涂虫站在她那一边,族长的态度亦是模凌两可。 叶熊明白二房太姥的想法叶新决计不会同意,她活了将近五十年,阅人无数,极少有几个小辈能不被她看穿的,叶新这人就是她看不穿的其中一人,明明眼神坚定非常,却看不清他究竟是要什么。 昨夜与他谈话就可以看出叶新此人极为老成,与其年岁不符。年纪轻轻,眼界甚至比她要宽阔,为人更是深谋远虑。与他谈话,有一种他的年龄似与自己一般大的错觉。 叶熊凭借自己多年眼力和感觉,大致猜出叶新是应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想不通的的是叶新为什么要做这桩买卖,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让叶瑾与尤坤和离。花三十万两,买几句证言,未免太过愚蠢。 “公子,这几个老太婆也太不要脸了,想拿钱又不想出力。”升升凑近叶新的耳朵轻声怨道。 叶新那扇子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问:“知道哪里错了吗?” “工作时间不可交头接耳,尤其是有旁人在场的时候。” “嗯,还有一点,此时不可叫我公子。” “是,少主。” 听这两主仆的对话,两旁端茶的叶府小厮,互对了一眼,眼里尽是尴尬。 又过一会,升升被叶新突然得一句‘饿否’给懵住了,少主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与时不符的话来,他习惯性得回答:“少主,升升不饿。” “这样,可我嘴巴寂寞,突然想吃甜的。” 一个小厮十分有眼力见的道:“公子稍等,奴去为公子准备些蜜饯来。” “不用。”说完起了身出了屏风向前厅走去。打算终结家老们这罗里吧嗦的会谈。 叶二太姥见他入了前厅,拔尖了声音:“你一男儿家怎么可以入前厅,快回到屏风后头去。” 叶新不理她,直接走向了族长,向她佛了拂身,望着她的眼睛,一脸坚定:“族长姥姥,您对这契约可有什么看法没。” 族长听到叶新这么直接的问自己到有些吃惊,看到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深棕的眸子闪着精利的光芒,明白这哥儿是想让自己表个态。这个契约她看了下,条件委实不错,对叶府是利大于弊,可契约里面的内容条约实在上不得台面,尤其落了世家的面子,这契约能不签最好,心思一转,她笑着说:“新哥儿可真是个爽直的人儿,对这契约老身的看法并是不很重要,重要的是大伙的想法要一致。” “您真是谦虚,您可是族长您说的话有多少分量,想必在太姥姥们心里都占着一处位子。” “哈哈,新哥儿要知道,做族长的就是要多听族人们的意见才不会有失偏颇,我要是态度果决、一意孤行,那要让老身如何向她们交代。”哼,走商多年的小狐狸果然狡猾,族长心内不由感叹。 不愧是活了多年的老滑头,真算起来,他的心理年龄与这族长的年纪还相差了十位数,叶新也笑着道:“可我见各位太姥姥们商量了若久也没个结果,族长姥姥要是说说您的看法,事情想必很快就能有个结果。” “哎呀,新哥儿不再看看这契约。” “不用,在叶新心里就只有两条路。” “新哥儿你太武断了,这第三条路或许就在不远处。” “太姥姥您一定不知道我这人特别固执认死理,我想好了就不会在变了,父亲常常劝诫我要改改这臭脾气,我倒是觉得挺好,若是改了,被居心不良的人牵着鼻子走,那可不就成了傻瓜,哈哈,族长姥姥,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族长将一只手放在一旁桌上,用中指敲击了桌面三下,拿起手边冷却多时的茶杯,抿了一小口,道:“哈,还真挑不出错。” 叶新瞄了叶熊一眼,示意她赶紧将事情给解决了。 叶熊收到眼神,应着叶新的意思向族长劝道:“族长,我觉得新侄儿说得对,要按我们这几个商量,怕是到明天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族长您提个高见,让大伙参量参量。” 叶熊话一落,叶二太姥赶忙插嘴:“我说叶家主,你这么心急作甚,这事可不小,多商议几天无可厚非啊。” “哦?二伯母,你刚才说的可不是这样,您说这件事不过是一桩小事,这契约签了没意义。” “瞧我这嘴,没错,这就是一桩小事,大家都是亲戚,这一纸契约签了,得多生分呐。” “二伯母,俗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何况叶新还是我们的小辈,给个心安有什么不可以。” “新哥儿,我就问你信不信得过二太姥姥的人品。 ”话锋一转,她向叶新发问。 叶新听了,翩然一笑答道:“当然是不信。”居然对他道德绑架,是觉得他太好欺负了吗? 在场的众人听了叶新的话,皆对他这毫不留情的话语给怔住了。在凤起国很少见到对长辈这么不留情面的小辈,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叶二太姥被气的老脸通红通红的,叶新区区一个小辈居然这么看不起她让她落了面子。她梗着脖子装着大度的样子询问:“新哥儿,不知二太姥姥何事做得不对,给你留了坏印象。” 追根究底有时也是人的劣根之一啊!二太姥啊二太姥,为了事情的尽快解决,我只能牺牲你了。叶新幽幽的阐述起来:“宝鉴钱庄的三当家恰巧与我相识,我前些日子到文旱跑生意偶然遇到了三当家,便相约去白鹤楼,期间三当家向我说了件趣事,说是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拿着房契到她家的分庄借银子,借这笔银子好像是为了买一座茶园,作为借钱的抵押物自是那张房契,本来是没什么问题,可分庄的掌柜经验尚浅,所以为人谨慎,房契上所记的宅子占地不小,而且又在外乡,这么大笔的生意他不敢当即决定,恰好三当家当时正在邻县游玩,他便连夜去请示三当家,三当家赶来看了房契,发现这是某个世家的祖宅,房契上四个印章只有一个是假的,觉出古怪,便拒绝了这门生意,把人给送去官府拷问,问出了一个名字,当时三当家还向我感叹这人心思缜密,算盘打的极好,不过倒霉遇上了她。” “哼,说了这么多,这又与我有何干系。”二太姥一脸的不以为然。 “是与您没关系,可巧的是幕后之人的名字与二太姥姥的名字是一模一样。” 二太姥讽刺他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新哥儿你是打算一个个的针对过去。” “天下乌鸦一般黑,姓叶又与世家沾边的可不多。” 二太姥用力的甩了袖子,怒道:“古人诚不欺我,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劳什子的契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一石三鸟还会远吗?观察了着众人的表情,意外的看到那人紧握的拳头,叶新又想‘可能,不只三只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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