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璋,你在这里吗?”林焕阳清冽的声音在梅林里带着些许穿透感,呼喊间还带着点焦急的语气,正在说话的两人同时抬头朝声源处望去,还好未见人影。 洛宝璋默默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找来了么,准备回头和李琛解释时,却发现刚才的位置已经没了人,额,什么时候走的,洛宝璋嘴角一沉,心道,现在连个大夫武功都这么好了么。 林焕阳寻过来的时候,洛宝璋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朵红梅,冬日里的风轻轻一吹便落到了地上,那人也不介意,拍了拍手歪着脑袋问道:“二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去了趟你屋里,青梨说你出去散心了,我就猜到你会来这。”林焕阳无视掉雪地上那些明显属于其他人的脚印,脸上堆着笑责怪洛宝璋道:“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本就说好带你来的,你倒好,自己一个人先出来了。” “这不是怕耽误二哥休息嘛。”洛宝璋笑着往林焕阳这边走,正午的阳光透过梅树的枝干照在人身上,平添了一份暖意。 等人走近了,林焕阳才伸手替洛宝璋拉好因为动作所以有些歪斜的大氅,“那怎么也不带着青梨,雪天路滑,容易出事。” “怎么会,我有很小心的在走路。”洛宝璋顺着林焕阳的动作拢了拢衣服,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伸到嘴唇下小小的哈了口气,心想没带上手炉现在还真是有些冷了。 林焕阳被洛宝璋的小动作逗得咧嘴一笑,随后脸色有些严肃的指了指刚才她站的地方道:“你若再往前去,不出三丈就是断壁,且不说路滑,白雪盖住也看不分明。” 洛宝璋一愣,再回头看去时心里半惊,所以方才林焕阳找来时语气里带着焦急的原因是这个吗,被感动了一把的洛宝璋抱住林焕阳的半条胳膊,语气里带着点娇嗔:“二哥最好了。” “得你一句赞赏真是不容易啊。”林焕阳揉了把洛宝璋的脑袋,看着还挂在自己胳膊上的人,心满意足的往回走道:“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大。” “嗯。” 直到林焕阳和洛宝璋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原本一片寂静的梅林里才又重新发出了丝声响,李琛自不远处转过身来,脸色微冷,刚才洛宝璋那个二哥明显发现了自己留着雪地上的痕迹,却没有多问一句,是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还是不屑一问呢?李琛嘴角扯出了抹嘲讽的笑来,看来林家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安分中庸。 林府的众人在崇明寺外院歇息的一会儿,申时之后便离开回了林府,回程时洛宝璋靠在马车上又犯了困,这会林焕阳倒没说什么,颇为宠溺的一笑由得她去了。 初雪天过后,京城里的人家也都开始忙了起来,只有那些小姐公子们依旧闲散无事,洛宝璋也沦为了那群无所事事的人中的一员,往年在佘山,从这时候开始到年后十五往往都是最热闹的,也是她玩得最欢的时候,没想到如今倒有束缚了。 说来也怪,原本隔三差五往合環苑跑的林焕阳近几日倒没了踪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佘山那边顾衾一直没有回信来,原本心急的关于朝廷出兵一事,暂且也不用操心了,毕竟寒风肆虐的天气谁也不想兵戎相见。想到这,洛宝璋有些哀怨的叹了口气,再这样整日整日的没事做,她就要发霉了, “小姐快要不耐烦了吧,这京城确实比不上咱们佘山来得自由散漫。”青梨刚从外面进来就听到了这声不满的叹息,笑着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凑到炭火旁取暖。 洛宝璋哼了一声,盯着青梨的动作,抬眼望了望窗外问道:“外面很冷吗?” “也算不上多冷,今儿日头也是大好的。”青梨说着把双手翻了个面继续一边取暖一边道:“小姐,你说咱们院子里的那株梅树为何还不开花呢?” “还没到时候吧,这里不比崇明寺那地势高,也不是什么早梅,估摸着还要再等上些时日。”洛宝璋说着又想起了佘山,她在佘山的小院里也有几株红梅,也不知开没开花,梅树下还埋了几坛好酒,这会儿应该还在,想着想着洛宝璋突然语气幽幽道:“顾衾那家伙一直不回信到底在干什么。” 明显不快的声音让青梨背后一惊,当即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心一意烤起火来,她可不想被小姐莫名的怒火波及到。 而此刻皇宫里的气氛也很微妙,承贤殿外战战兢兢站了一排宫女太监,原因无他,只不过是长久不进宫的瑞王此刻正和皇上两个人在里面,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意外,苏永成还是安排了人先防备着,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承贤殿里的气氛倒没有一干人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皇上和瑞王正好好的喝着茶,“说起来,你也许久没有进宫了,若不是这次朕宣你过来,你就打算一直待在瑞王府吗?” “臣弟身体抱恙,还望皇兄体谅二三。”没有否认便是肯定的意思了,李琛连眼皮都懒得掀动半分。 “莫问还没找到医好你的法子?” “臣弟平日只管吃药,皇兄若想知道细则恐怕要去问莫问本人了。” “这么说起来朕确实有些时日没见到莫问了。”李祈勾了勾唇角,眉头皱都没皱,这几年他也习惯了,那种兄弟之间正常的谈心基本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他和李琛之间,还不如有事说事,“朕这次宣你过来,主要是有一事要问你。” 李琛正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用杯盖抹去点浮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听了这话才抬眼道:“皇兄但说无妨。” “半年前你给朕递了道折子,说要请命领兵围剿魔教,这事一直在朝中议论尚未有个结果,朕最近倒是对那魔教颇为好奇,关于魔教你知道多少?”李祈不动声色看了李琛一眼,只是对方端着茶盏的手四平八稳,丝毫不见破绽。 “十之二三。”李琛随手把茶杯搁在红木桌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皇兄不是一直不同意么,怎么突然对魔教感兴趣了。” “朕自然有朕的道理。”李祈脑袋里闪过洛炀那张轻浮的有些刻意的脸,以及那日在银钩乐那人醉酒时的模样,顿觉不快,脸色一沉连带说话的音调都低了不少,“朕想知道魔教的明尊是个怎样的人?” 魔教明尊?李琛的思绪转了个弯,皇上怎么突然对明尊有了兴致,这倒是在他的预料之外,看来最近宫里也不太平,“魔教两尊,明尊在名暗尊在暗,皇兄若是想知道现在的这个明尊,臣弟确实所知甚少,不过对于老明尊臣弟倒是略知一二。” “讲。” “魔教的上任明尊武功虽不比暗尊,倒也十分了得,江湖上少有对手,尤其是轻功乃是上上乘,至于其他,坊间有不少传闻,说此人好赌好酒好美人。” 武功了得,轻功上乘,好赌好酒,李祈扣住杯沿的手慢慢收紧,这真是不叫人往那处想都不行,洛炀啊洛炀,难怪流明查不到你的身份。 李琛的视线随着李祈的动作一顿,瞳孔瞬间微微扩张,皇上这是见过相似之人?可见到的这个人会是谁,洛宝璋?不可能,老明尊断不会是个才过及笄之年的丫头。难道和银钩乐有关? “皇兄,老明尊自从退位后便退出了江湖,从未有人见过其行踪。” “不错,朕也没听说过,只是朕听闻魔教的两尊都是由上任所培养出来的,想来习性品行也差不多。”李祈唇角上扬扯出一抹弧度,脸上的笑意未及眼底,手中的玉石串慢慢转动了一回。 见李祈不再往下说,李琛了然,起身告退:“皇兄若无事再问,臣弟先行便告退了。” 李祈微微一颔首,在对方转身离开的时候添了一句:“太后一直念着你的身体,你去见一见再走,也好叫太后安个心。” 李琛身形一顿,一股厌恶之感由心底冒出流向四肢百骸,眉心紧蹙,回头和李祈对视了几秒,而后咬牙应道:“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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