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愉快的晚餐

商业中心拦车很容易，白了了和葛见素很快就坐上车。葛见素把地址报给出租车司机，司机听到地址，瞬间了然，道： “你们也是去吃钩吾私房菜的吧？” 葛见素奇道：“这家私房菜这么出名吗？”司机笑道：“这条街比较偏，有些地方还在拆迁。除了这家私房菜，也没什么别的出名的店了。我看都是营销出来的网红店，我家就住那边，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私房菜。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突然很多人去吃。”　　　　葛见素很羡慕地说：“能炒红，多少还是有点水平吧？想和老板取经。” 司机一边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一边问：“你也开餐馆吗？” 葛见素嘿嘿一笑，说：“差不多吧。” 白了了听他们聊天觉得很好笑，但是想到“拆迁”两个字，很纠结要怎么帮师父保住白宅。葛见素和司机聊得很投机，司机连家里能拆出几套房子都告诉他了，葛见素羡慕不已，同样是拆迁户的白了了却苦恼不已。　　　　两人在云平街下车，发现司机说的果然很对，这边的街道一片萧索破败景象，街道两侧很多店铺都关门了，铁皮卷闸门上还用红漆写上了一个拆字，字上画着一个红圈。顺着门牌号找到42号钩吾私房菜，只见这家店装修得很华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色暗了下来，但还没全黑，钩吾私房菜门口挑起了两盏大红色的灯笼，灯笼里大概是暖色led灯，穿过红色丝帛透出温暖的光，灯笼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食”字。　　　　白了了注意到，这家店附近泊着好几辆豪车，看来果然是名声在外。两人一走进店里，就有穿着齐胸襦裙的美丽少女上前迎接，将他们带到座位上。这家私房菜馆不管是装修还是服务生的服装，以及餐具，走的都是古风。葛见素抚着手中纹理古朴，胎质细腻的瓷杯，感慨这家老板一定下了不少本钱，才做出这样唬人的格调。杯中的茶水温度刚刚好，茶色清亮明澈，入口清润沁脾，葛见素赞不绝口，白了了没有喝茶的习惯，不辨好坏，只觉得茶香宁神。　　　　林呈是提前订了位置的，一个靠窗的四人座，向外面望去，一片青翠遮住了破旧的居民楼，应该是摆了一排高大的绿色植物来装饰。葛见素有些饿了，招呼服务员，问道：“能看下菜单吗？” 服务员微笑道：“不好意思，本店不能点菜，只有根据人数制定的当日推荐套餐可选。”葛见素奇道：“那今天的四人推荐套餐是什么？” 服务员用轻柔的声音从容报来：“本店今天的四人推荐套餐是：冉遗全鱼宴。 ”　　　　白了了听到“鱼”字，脑袋里一溜烟并排跑过以前吃过的烤鱼、酸菜鱼、豆花鱼、水煮鱼、清蒸鱼、干锅鱼等等各种菜色，她一向最喜欢吃鱼，不由得期待起来。在白了了印象中，她吃过最美味的鱼莫过于小时候余泽风从山里捉来的那条鱼，清蒸后味道极鲜美，她一直念念不忘。当然，现在她知道余泽风是狐妖之后，这个记忆就有点变味了，她开始怀疑，那条鱼，究竟是什么鱼。好了，白了了现在又没那么饿了，可恶的余泽风。　　　　正在这时，白了了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那就这个吧，我们人齐了，麻烦快点上菜。”白了了转头一看，果然是林呈和谢原到了。谢原的脸色有点苍白，看上去特别疲惫的样子，林呈和两人打了招呼，和谢原在葛、白对面坐下。　　　　葛见素笑道：“谢总百忙之中还赏光一起吃饭，真是太客气了。” 谢原淡淡一笑，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总算没耽误剧组进度。你在S城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林呈就行了。你们是同学，我们大家也都算认识了。私下叫我谢原就行，不用太客气。 ” 葛见素爽快地说：“那好，如果你再遇到妖怪什么的，我给你打折价。” 谢原愣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　　　　白了了假装不经意地说：“我看了今天的采访，卓耀是不是要在T镇建影视城啊？” 林呈笑道：“是啊，这是公司未来三年最重要的一个计划。”葛见素一拍手，高兴地说：“了了你家不就在T镇吗？你也要成拆迁户了！” 谢原感兴趣地说：“哦，白小姐是T镇的人吗？” 白了了点点头，说：“不知道谢总打算建在哪里，我想我家那边应该不会在图纸上吧？”谢原轻轻一笑，道：“恭喜白小姐，卓耀这次计划把整个T镇的地都拿下来，你应该可以拿到一大笔拆迁款，直接在S城买房子了。”　　　　白了了顿时急了，大声说：“不行，我不卖！” 她的反应太激动，顿时斜后方那桌的人向他们看过来，眼里闪着八卦的急切。葛见素连忙拉了她一下，白了了尴尬地坐下，坚持说：“我不想拆，白家是古宅，多少钱都不行。”谢原饶有兴趣地问：“你家就是东望街的白宅吗？” 白了了点点头，说：“白宅至少有几百年历史了，每一块砖瓦、每一根房梁，还有里面的每一样摆设，每一卷书画，都很有价值，T镇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你完全可以绕开白宅。”　　　　谢原目光深邃，盯着她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愿意支付的赔偿金额，是你绝对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白了了毫不在乎地说：“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必须帮我师父保住白宅。” 谢原嘲笑地说：“这就是你那天故弄玄虚，说我被妖怪盯上的原因吗？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坚持要拆白宅，会遭报应？”白了了气笑了，道：“这两件事毫无关系！ 你爱信不信，反正只要我救你一次，完成我师父遗愿，咱们就再也没关系了。” 葛见素和林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忙在中间缓和气氛，林呈去催菜，葛见素打圆场，说：“大家都是朋友，有话好商量嘛。饿着肚子商量事情，容易冲动，我们吃完饭找个咖啡馆再慢慢商量也不迟。”　　　　白了了气鼓鼓地不再说话，谢原也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茶。　　　　林呈添了一壶茶过来，笑道：“这就上菜，我听公司同事说这家私房菜非常有名，希望菜色真的不错。”正说着，服务员一道一道地把菜端上来了。这个冉遗全鱼宴共有六菜一汤，服务生用圆润悦耳的声音逐一介绍：“翡翠清羹、酥香白花、寒衣织锦、鸳鸯玉卷、雪里珍珠、牡丹蒸鲜、兰花双脆。菜齐了，各位请慢用。”　　　　上菜时机恰到好处，四人也都有些饥饿，就互相客气一番，开始吃饭。虽然名字起得花哨，但是全鱼宴也不过是用不同的烹饪方法烹制鱼类，说起来，并不稀奇。这家私房菜馆用了“冉遗”这个《山海经》中一种鱼的名字来命名全鱼宴，倒也是费了心思去搞噱头。私房菜馆名字中的“钩吾”是《山海经》中饕餮生活的地方，而“冉遗”也来自《山海经》，是一种吃了可以免去噩梦，并且避开凶邪之气的鱼。　　　　这家大厨水平很不错，几道菜造型优美、刀工精湛、味道鲜美，令人胃口大开，赞不绝口。不仅白了了和葛见素觉得味道极好，连经常出入各种高档餐厅，见多识广、口味挑剔的谢原和林呈，也觉得这家私房菜果然不是徒有虚名。难怪短短一两个月，红遍S城，即使处在这样一个破败的地段，慕名品菜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美食的力量是巨大的，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早已烟消云散，四人就像认识多年的好友一样，愉快地品尝着晚餐。　　　　葛见素拿起手机，打算把拍下的美食分享到微博账号上，暗戳戳秀一下人脉。一条推送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标题上挂着谢原的名字，他点开一看，简直像被雷劈一样震惊了。　　　　只见这篇新鲜出炉的娱乐新闻稿赫然写着 “疑似卓耀娱乐总裁谢原秘密恋人曝光”，配图正是他们在这家私房菜馆吃饭的照片。拍照的人很会找时机，那张照片应该是林呈去问上菜时拍的，角度刁钻，画面里只拍了谢原和白了了两个人，看起来很像是单独约会的样子。　　　　葛见素往附近看过去，之前坐在斜后方那桌的人已经不见了，看照片角度，很可能是他们拍的。这种八卦新闻传播的速度非同一般，尤其是谢原下午刚澄清了当红花旦凌雨羽的绯闻，晚上就爆出和神秘圈外人的绯闻，怎么看都会很轰动。葛见素连忙把手机递给谢原，道：“谢原，我觉得你又要澄清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