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刚刚跑到另一边的甲板时,我和子木都被气浪掀起,我重重的撞上了栏杆,栏杆大概同时受到我和气流的冲击,并没有做出太顽强的抵抗,在我撞上之后大概零点几秒,它就断成几截,跟着我一起掉入海中。  因为后面冲击基本都被子木挡住了,我的背后并没有受什么伤害。当我被抛起来的那一刻,我清晰的看到身后的甲板在碎裂,碎片如漫天飞舞的落叶,狠狠的向我们刺过来。时间好像违背了物理原则,每一件船体的物品、每一条平直的抛物线,我似乎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刻,子木甚至不忘张开双手,为我遮挡更大的面积。  “子木!”突然心好痛。  我重重的摔到了海水里,撞到栏杆的腰部好像要断了一般,我完全直不起身来。。  子木就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桔色的救生衣使他没有沉落,他脸部朝下,静静的飘浮在海面,不知生死。  还有些碎块从天上向我们砸来,我奋力向他游了过去。  每动一下,来自腰部的剧痛就感觉自己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但我没有停下。  短短两三米的距离,却像是游了一个世纪,我终于接近了他。  他的肩膀和手臂上满是伤痕,有些木屑插入了他的身体,头部也有被撞击的痕迹,鲜血成丝成缕的从他的身体里往海水里渗。  他背部的救生衣上也插着一些玻璃和木渣碎屑,好在救生衣挡住了对这些重要部位的冲击,否则会伤得更严重。  我拼命的把他翻了个边,使他正面朝上。  摸摸他的脉搏,谢天谢地,他的脉搏仍然在跳动。  我捏住他的鼻子,给他做人工呼吸。才几下,他就有自主呼吸,只是眼睛还没有睁开。  游艇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零散的东西在水面上飘着。我四下寻找,看到了客舱的那个床垫,爆炸的烈焰熏黑了它的一角,却没有将它撕碎,此刻它正完整的飘浮在海面上。  我扯着子木救生衣的肩带,向床垫游了过去。  我想救回这个男人,这个善良的男人。  如果不是我别有目的的接近他,此时他还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虽然可能并不算太称职,但是至少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并且安全健康的在生活着。可是我,残忍的将这一切全都破坏掉了,甚至在半个小时之前,我还在想着怎么摆脱他。  想起这些,我觉得愧疚和自责,心情十分复杂。我扮演着一个坏人的角色,但是自己又还坏得还不够彻底。  顾不上自己全身的疼痛,我挣扎着游到了床垫旁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水里推到了床垫上。  我打量着四周,寻找一切可以用来求生的东西。  一个木质的柜门就在前面,可以用来当桨用,我游过去把它捞起放在床垫上。再前面一点,若隐若现的像是个矿泉水的瓶子,游过去一看,果然是我之前喝剩的那大半瓶水。我又找到一截窗帘、几条毛巾、一块木板以及几个面包。  我时刻都觉得自己在放弃的边缘,可是最后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忙完这些,我也爬到了床垫上。好在这个床垫是高密度海绵的,完全能承受得了两个人的重量。  这时我的腰已经好了很多,我可以活动自如了。我先看了看子木的伤势。  子木仍然没有清醒,不过呼吸还算平稳。我把他翻了过来背部朝上,他穿的T恤已经碎成了布条,我把救生衣给他取下之后,轻易就把这件满是血迹看不出原色的T恤脱了下来。牛仔裤也没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破洞和裂口,还沾上了斑斑血迹。  接着我把那些插在他肩膀、手臂、大腿上的那些木碎和玻璃渣一点点的清除掉,然后用毛巾给他护住一下背部和手臂上的伤口,用他刚脱下的T恤碎布和撕下的几条窗帘布条给他固定起来。伤口面积实在太大,我又把自己头上绑的纱布也给取了下来,绑在他的腿上。  伤口很多,但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只是流血比较多。  忙完这一切,我觉得自己整个都已经虚脱了,躺在子木的旁边休息了一下。  海浪会将我们推向何方?之前爆炸留下的残渣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也不知道飘向了哪里。四面都是茫茫大海,我完全没有方向感了。  竟然睡着了。  直到旁边的子木在轻轻□□,我才惊醒,却发现天色已经黄昏,这么算起来,我这一觉足足睡了五六个小时。  “水......”子木嘴唇干得发白,闭着眼睛在说话,声音非常虚弱。  我赶紧找到旁边那大半瓶水,把他的头扶着放在我的腿上,小心翼翼的喂他喝了几口水。  “子木,我们现在在大海上漂浮,我不知道会漂到哪里去,天马上就黑了,你赶紧看看。”  “让我再睡睡......”子木含糊不清的说,“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但是你要你赶紧醒过来!因为我很怕!”  “五分钟......就五分钟......”子木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我抱着他的头,用额头顶着他的额头,“真的不行,拜托你一定要醒醒。”  子木好看的睫毛动了动,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夕阳的余晖照在海风,金光闪闪。  他抬起头看了看夕阳,又想了很久,终于确认了方向,他本来想用手给我指一下的,结果发现自己的手完全没有力气抬起,只好用眼神示意我,“我们要往那个方向走,那边有个小岛,我们离那个小岛应该不远。”  我用手挡在额头上,使劲往那个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说的不远是多远?”  “开游艇的话,大半个小时就能到。”他打起精神回应我。  “换一种说法,我能理解的。”  “四十到五十公里。”  “我的天!”我翻了个白眼,凭我手上这点设备要走四五十公里,干脆让我饿死渴死算了,“算了,随缘吧。”  一想到饿,我马上觉得饿了,好在刚才捡了几个面包。  我把面包撕成小条小条的,放在子木的嘴里。等他吃完一个面包,又喂了些水给他喝,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吃完面包之后子木精神好了不少,开始安慰我,“现在我们在往那个方向漂,也许明早就到了。”  我也吃了小半个面包,躺在他的旁边休息起来。  “真是别人放了□□吗?”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怎么真有人敢做这种事?”  “除了陈佩媛,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那就是报应了,谁让我抢了他的男人。”我笑笑。  “当初是她死皮赖脸非要嫁到我们家来,而我爸又看上了她背后那股政治实力,所以整个过程中我是最无辜的好嘛!”  “子木,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在骗你的,你会生气吗?”我试探他。  “我一个即将退役的篮球运动员,有什么好让你骗的。”  “你有财,有色,背后还有个豪门,想骗你的人大把。”  “看来我得去上上防诈骗课程了?”子木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说真的。万一你发现我骗了你呢?”  “即使你是骗我的,我也认了,谁让我这么爱你呢?不过,我现在也可以说是离婚了吧,应该可以碰你了吧?”  我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啊,等我能动了,第一件事就是要了你。”  “哼哼,色胆挺大嘛。你这个时候还精虫上脑?”  “西西,过来。”他让我躺在他的旁边,我只好架起他的手,摆在他的胸口上,然后静静的躺在他的左边,把我的手也轻轻的放在他的手背上,五指相扣。  “我觉得很幸福,虽然现在的处境确实有些狼狈。”  “别说话了,休息吧,明天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对于欧阳子木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从一开始我就是处心积虑接近他的,但是跟他在一起之后,他对我的种种却让我十分感动。这样下去我会不会真的爱上他?  也许是我根本不敢爱他,因为我心虚。  “我爸骂了我一顿,让我去把陈佩媛追回来。怎么可能呢?老爸说要跟我断绝关系,以后我不是欧阳家的人了。我想想,跟你姓罗怎么样?罗子木,好像也很好啊!”他在我身边喃喃自语。  然而我却并不姓罗,我姓陆,只是我不能告诉他。  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我终于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身体受伤的原因,尽管飘浮在海上,这一觉我也睡得十分踏实。  第二天我睁开眼一看,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光着上半身,身上到处绑着毛巾的子木正凑在我的面前。  “醒了啊?吃个面包喝点水吧。”他把面包和水都放在我的面前,水还有小半瓶,他一滴都没有喝。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嘴唇都干裂了。  “你好了些吗?”我坐了起来,推开身上盖着的窗帘。  “我都划了两个小时的船了,假如这可以称之为船的话。你看,”他拿着木板指了指我的身后,兴奋的说,“我没判断错方向,那边有个岛。”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小岛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这岛以前你来过吗?”我问子木,“可别来个荒岛生存之类的游戏,我会受不住的。”  “来过的,岛上一些常住的人口,也有些坐船过来旅游的人,上面还有一家规模不小的酒店。”  子木的回答让我多了一些信心,看来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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