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吃得比中饭闹腾,一群人不找程砺,就欺负秦安歌,排着队来和她喝。秦安歌象征性的喝一点儿,剩下的都是程砺挡了。这样不服众啊,挡一杯,喝三杯。等全部人喝完,程砺泰然自若。许芝芽暗地里竖大拇指。  跟程砺喝没意思,有人打起了唐极旁边许芝芽的主意。许芝芽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人,好像叫陆其。  此人举着酒杯对着她:“美女,认识即是有缘,喝一个。”  许芝芽见他神情复杂,心里诧异。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身旁的人从容不迫的执杯与他碰一个,并说:“她中午喝多了,不能再喝,我帮她喝。”  陆其本就对唐极隐瞒他有所怨念,不依不饶:“行啊,和程砺一样的规矩,挡一喝三。”  “行,那我先干为敬。”唐极说一不二,话音刚落,送入嘴边刚准备喝。  许芝芽紧张的摇头,伸手挡住他手上的酒杯:“不用,我自己喝。”她可不愿在喝酒这件事上欠他。  说着,自顾拿开瓶器开一瓶啤酒,给自己面前的啤酒杯满上。黄量开始鼓掌,嘴上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好,许芝芽,巾帼不让须眉。”  “喝酒就算巾帼了?黄量你衡量事物的标准也太低了。”许芝芽不客气的回呛道。  黄量一阵尬笑:“给你加油打气嘛。”  喝酒就是这样,你和一个人喝过,之后就会有无数人和你喝。很荣幸的,许芝芽又喝得昏昏欲睡,秦安歌中途还给她喝了一支葡萄糖。似乎没什么用,又开始醉言醉语。秦安歌算是看明白了,许芝芽喝醉了就会一直喝,劝都劝不住,想方设法要喝。  许芝芽是没法去看闹洞房了,唐极想着是不是把她送回去,但是没人知道她家在哪儿,只能把她安置在酒店房间里。  唐极把许芝芽放置在床上,把鞋给她脱掉,转身去卫生间拧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擦脸,许芝芽闭着眼,感觉有东西挠自己脸,冰冰凉凉的,她极力想要摆脱,左右晃着脑袋,那东西穷追不舍。就在你逃我逐间,许芝芽肤色白皙的颈项在唐极眼中被无限放大,房间昏黄的灯光,暧昧诱惑的气息,如一场视觉盛宴,吸引他,折磨他。  唐极极快的退出名为许芝芽的光圈,去卫生间把毛巾放下,浑身的力气使在支撑着洗漱台的双臂上。酒精驱使,他心乱如麻,她躺在床上一无所知。  他在卫生间待了许久,想着去闹洞房,但双腿如何也踏不出那一步,他自知不愿离去,宁愿在卫生间待到天亮。然而,外头的许芝芽在叫他,清亮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不知道的根本不会想到她已经喝醉。  走出去看,她坐了起来。  她的眼睛在看他,嘴里在唤他:“我以为你走了。”声音委屈。  他走近站在她面前,低头伸手抚摸她的脸,也只有她喝醉的时候才会亲近她,方才坐在她旁边,她一句话也没和他说,仿佛两个陌生人碰巧坐到了一个桌子:“我一直都在,不要担心。”  他等着她说下一句话,她伸开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   高三,老师不会像以前逼着同学学习,也没了严厉的思想教育,上课睡觉也是温和处理,只要不影响到其他同学,课间,他从上课睡到下课,外头在下雨,她怕他着凉,借了另一个男同学的外套给他披上,他被弄醒。唐极有起床气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正准备承受他的怒气,谁知他坐起身体,揽住她后腰,头靠了上去,她羞涩的红了脸。  唐极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勾起她的下巴,她的脸未施粉黛,只修了眉形,肤质依旧白嫩光洁。  许芝芽的眼睛在灯光下神采奕奕,与他对视,不一会儿,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笑了出来。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句话,两个相爱的人对视,女孩中途会笑,男孩会直接吻过去。  此刻他在灯光为他营造的氛围下,实施了曾经没来得及吻下去的遗憾。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的心智已经被迷惑,看不清现状,亦看不清晰她的脸,他闭着眼睛,享受着此刻的饕餮盛宴,他抑制不住心头鹿撞,失而复得是给他的最好赏赐。他沉沦其中,忽视她醒来会大发雷霆,当下的情不自禁才是心醉神迷。  许芝芽睁着眼,盯着屋顶一夜没关的吊灯,不管内心究竟是如何的怒火中烧,她依然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觉得,在崩溃之前,得离开这里。  许芝芽逃似的离开了酒店,她不确定唐极有没有做措施,防范于未然,她进了一家药店,就着药店的水服下,才稍许安心。  双腿酸软,控制不住的轻颤,眼眶发涩,强忍着哭意,唐极成了她心中的笑话。她能怪谁,秦安歌、程砺不能怪,黄量不能怪,昨天在座的每一位她都不能怪,这是她自己犯下的错。  调节好心态,许芝芽回到家,父母还在乡下没有回来,给手机充上电,没有忙着开机,她该怎么面对曾望的质问,该怎么回答他对她的关心。  她在蓬头的水流下静置,仿佛这样便能将罪恶从头到脚洗刷殆尽。她吹干头发,躺在床上,闭眼试图睡去,翻来覆去,脑海里模模糊糊的耳鬓厮磨,一时间自我厌恶到了极点。  手机开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一半是曾望打来的,还有陌生号码,直觉告诉她这是唐极打来的。她点开微信,曾望的窗口有二十几条消息:“人呢?不是说吃了晚饭就找我的吗?”  “不回我,难道是又喝醉了?”  “你快回我啊,我好担心。”  “我生气了,我告诉你,你再不回我,我明天不理你了。”  …..  许芝芽读完信息,愧疚油然而生,眼泪不受控的倾泻而出。她点开对话框,不知道怎么回复,编辑完一条消息,在发送键犹豫不决,最后清空,重新编辑:“昨晚喝了一点,忘记告诉你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许芝芽放下手机,继续充电。把脸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尽量的安慰自己,就算不出这事,她也对不起曾望。她没对曾望有同等的感情付出。昨晚的事,不过是加剧了必然事件的发生。然这不足以成立出轨的理由,这顶帽子,她必须给自己扣上。  最后,她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折磨身心,病态般的贴上不守妇道的标签。  稍稍缓过心神,她给手机里的那个陌生号码发了短信:“我们见一面吧。”  短信提示音很快响起:“好,什么时候。”  真的是他,许芝芽呆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过几天吧,暂时还不想看见你。”  “......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就告诉我。”  许芝芽没有再回复,曾里还没有回微信,她筋疲力尽的闭眼,把整个身体蜷缩在床上,盖着薄被,这一次轻松睡过去。  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唐极逼着她跑,她躲到了一间房屋外的菜窖里,听着他走过的脚步声,她松了一口气的爬出来,刚出来上半身,抬头就见他站在外面,目光如炬盯着她,没等他靠近,她就从梦中惊醒。  睡了一个多小时,手机屏幕上有微信消息,点开,曾望回了她:“没事就好,下次一定记得跟我说,/拥抱。”  她问:“你很忙吗?”  “有点,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等你忙完再说吧。”  许芝芽想着已经对不起曾望,那就不能再耽误他,该了结的还是要了结。心里的愧疚,霎时又升腾起来,霸道占据她的道德观,强有力的谴责自我。  曾望忙完,已是下午六点钟下班之后。他给许芝芽发消息:“下班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许芝芽收到消息时,还在发呆,午饭没吃,现在晚饭依旧不想吃。  “饿吗?”她不知如何说起,随便问了句。  “还行吧,不算太饿。怎么了?不是说有事和我说?你直说嘛,这样铺垫,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哭笑”  许芝芽打出对不起,久不发送,最后一狠心,在对不起后面加上我们分手吧。发送那一刻,她心里怨恨多过愧疚,怨恨自己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曾望被动的成了她和唐极感情博弈的棋盘,走错一颗棋子,整盘棋分崩离析。  他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道:“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许芝芽能感受到他语言中的沉重,对着手机默默流泪,低声不停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无数的对不起,抵不上对他造成的伤害,许芝芽心里也明白,视线模糊着打字:“对不起…”  他言辞激烈:“你其实从没喜欢过我对不对?你只是看在陈佳欣的面子上才选择和我试试,对不对?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都可以伪装得很好,为什么不接着装下去了?你昨天参加你同学婚宴发生了什么吗?”  许芝芽看着这段质问的话,哭着摇头,一个劲的回复对不起。  “一直说对不起,就是铁了心要和我分手?呵呵,连个解释都没有。”  他语气突然冷淡,许芝芽流着泪,几个月的相处,她对他除了感激就是愧疚:“曾望,你值得更好的,我,配不上你。”感激他对她那么好,愧疚于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感情。曾望对她来说,刚好合适。距离合适,她的情感输出合适,她享受这种远距离的精神交往。然而越是这样,她就越愧对于他。  “对不起有什么用。”接着发过来第二条:“我有一个请求,可以吗?”  许芝芽抹干眼泪回:“你说,如果我能做到。”  “放心,不会强迫你什么。我想见你最后一面,然后,你告诉我为什么分手,可以吗?”  许芝芽同意了,见面时间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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