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依旧下着绵绵的小雨，羽一在院里没看见范师傅的身影，推开小屋的门，地上蹲着个黑乎乎的身影。　　“你来找我爹吗？”　　不甚清脆的声音让羽一认出了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是范师傅的女儿，范小卿。　　　　“范师傅回家了吗？”　　羽一收起伞进到屋子里，雨天的小屋里有股散不开的木柴烟味，范小卿拿着根烧火棍正烧着什么。　　　　眼睛适应了光线，才看清范小卿的模样。　　小脸上被炉里的烟熏的有点脏，衣裳也不是十分干净。　　“我爹去南山采菜去了，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你找他有事吗？”　　　　“没事，只是我饿了，能给我切块肉吗？”　　羽一温和的笑着。　　　　范小卿傻傻的点头，从一边的一个锅里取出了一块肉，刀法利索的切了一盘。　　　　“外面下雨呢，你要拿回去吃吗？”　　羽一扫了一眼小屋。　　“你平时都怎么吃的？”　　　　范小卿拿了块抹布，　　“我都是在灶台边吃的，你要不嫌弃，就坐过来吧，这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说完把灶台的一角擦的很干净，看着羽一做决定。　　　　羽一把伞放到了一边，范小卿才把肉放下，又端来两只碗，一个碗里面是软软的馒头，另一只碗让范小卿倒了些热茶。　　羽一也不客气，就坐在了刚才范小卿坐过的小板凳上。　　　　肉还是一样的好吃，馒头还很热乎，掰开一看才知道这是只填满了豆陷的豆沙包，咬了一口，唇齿间都是温暖的红豆沙。　　范小卿又搬了个小板凳，不时的用棍子翻着炉膛里的什么东西。　　羽一问了一句。　　“你在烧什么呢？”　　范小卿认真的盯着炉膛，看也没看羽一。　　“是楼大叔给的地瓜，这么烧很香的。”　　提到吃的，范小卿的眼睛流露出那种认真的可爱令人羡慕。　　“这也是你祖母教的？”　　“不是，是邻居家的六大娘教的，小时候她家就是卖烤地瓜的，炉子里柴炭火烤的会更香。”　　范小卿用木棍翻出了三个大红薯，火烤焦的皮上还忽明忽灭着火星。　　范小卿把它们扒到一边，用大叶子把它们包起来，毫不小气的也给了羽一一个。　　　　羽一没这么吃过烤红薯，平时嘴馋，都是打发小禾买的，那些烤红薯多是木炭熏烤的，根本没这么脏，而且皮都是小禾剥干净的，用不着羽一动手。　　现在，一个滚烫的烤红薯就被握在羽一的手里，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吃！　　迟疑之间，范小卿递过了一个剥的露出了黄澄澄的红薯的烤地瓜。　　“喏，挺烫的，你小心点吃，沾到衣服上很难洗的。”　　她眼睛尽管不是很漂亮，却很能明白别人的尴尬。　　“谢谢。”　　羽一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还真是很窝囊，让个姑娘家给他剥红薯。　　“没事，反正我就待在这个小院里，弄得脏了也没人看。”　　说着甩了甩头发，津津有味的啃着手里的地瓜。　　　　范小卿烤的红薯和卖的很不一样。　　不知是味道还是环境，这竟是他第一次品味到红薯的甘甜香味，还有焦香味，贴着烤焦的皮的地方特别的香，羽一看着范小卿的吃法，也不在顾及形象的啃着手里的皮。　　炭是苦的，红薯是甜的，焦掉的地方是香香的，一个烤的糊了的地瓜竟让羽一吃的浑身冒汗。　　　　“剩下这个一人一半吧。”　　范小卿随手抹抹嘴巴，像只小馋猫，有些亮晶晶的喜悦。　　　　羽一已经吃饱了的，可范小卿把一半的烤红薯递了过来，羽一只好接过来继续吃，不时的看一眼范小卿。　　范小卿吃东西很认真，羽一看的仔细。　　能吃的地方都吃的很干净，腮帮子鼓鼓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她吃的很开心！　　　　大口小口吃完之后，范小卿站起身拍拍手，把羽一吃完的碗筷捡到一边刷干净。　　等羽一吃完手里的地瓜，范小卿已经给他打了一盆水了。　　“吃这个总会弄的很脏，快洗洗吧。”　　羽一稍点了一下头，水是温热的，泡着手指很舒服，旁边的胰子不大，用了很久的样子，涂抹在手上，有股淡淡的香气。　　　　“擦干净手，不然会得风湿的。”　　　　范小卿很是严肃的递来一条毛巾，羽一擦干净后范小卿就着那盆水搓了搓后才把水倒了。　　　　“你这几天都会在这吗？”　　　　范小卿的身子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向羽一。　　“我爹回来我就走了。”　　　　“那我还来行吗？”　　羽一说完看着范小卿越来越红的脸才意识到不妥。　　急忙说道　　“我没有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　　“没关系的，我挺喜欢和你说话的。”　　范小卿打断了羽一扬起小脸，一脸的平和。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况且和一个人分着吃东西我还是挺开心的，你要是不觉得这里简陋，大可随意进来。不过，晚上就别来了，我得回家睡觉。”　　　　羽一看着范小卿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却只有一片纯真的澄澈。　　羽一勾起嘴角。　　“那明天再见吧，范姑娘。”　　　　言罢，羽一提着伞，几步离开了小院。　　天仍旧是下着雨，羽一的身心却是温暖的，还弥漫着浓浓的地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