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云初?”那人诧异说道,“名字倒是不错,读着甚是香艳,和你这女子十分相配了,可是真名?”    楚楚抿了抿嘴唇,听出他是暗嘲讥讽,她也不待这人回答,径自叹气道:“这些都是小事,小小女子怎么配拥有自己的名号呢?我只看着仲举大哥,气度不凡,览闻辩见,必定也是有个叫的响当当的名号?”    方仲举愣了愣,见她仿佛没听见自己的嘲讽,呵呵朗声说道:“所言不虚,只是还没想起来有什么名号,能配得上如此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我罢了。”    楚清圆嘿嘿一笑,歪进步疏云怀里,在他袖口中抽出自己放的纸笔,提笔挥洒四个大字,抽出来递给方仲举,“小女子这里有四个字想送给大哥,大哥你来看看,可配得上你?”    方仲举脸色桀骜,哼了一声,拿起楚清圆递过来的纸张,读道:“……煞笔玩意?”    步疏云一听他读出来,冷清的面孔一秒破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捏捏楚楚的鼻子,“你太调皮了。”    方仲举原还在美滋滋着,看着步疏云的样子,愣怔了片刻,当下怒了起来,“你这小小女子!竟敢取笑我!”提剑便跳了上来,毫不迟疑的剑气逼人而来。    楚清圆以退为进,一个空翻跳至栏杆上,笑着说道:“大哥莫急!”    “楚楚!”旁边的步疏云的声音冷冷的穿了过来,箭步走近把楚清圆护进怀里。    “云哥哥。”楚清圆懒懒靠着他,朝着方仲举道,“大哥你饱腹圣贤之书,必定是对山野杂谈了解甚少,煞笔玩意可是对人极大的称赞,你听我给你讲讲,便知这四个字如何配得上大哥了。”    “是吗?”方仲举怀疑道,“你且说说。”    “把剑收起来!”步疏云清冷说道。    楚清圆拍拍步疏云示意他好好配合,步疏云赶紧点了点头,说道:“楚楚放心,我定不笑。”    楚清圆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步疏云怀里跳下去,围绕着方仲举转来转去,娓娓道来。    “这煞通极,很,君不见煞费苦心的含义?你仔细想想便可以明了。煞,以为极其,超脱庸俗大众之意,此字意为公子为天选之人,身怀绝艺,这另外一层意思,煞又通杀,雌雄双煞,凶神恶煞,词义虽为江湖正道人世所不齿,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取之为自己警示,暗示自己切不可如恶鬼一般杀戮成瘾,警示自己做慈悲之侠,即使真的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也切不可辜负自己的一片侠肝义胆。”    楚楚乐呵呵一顿胡扯,问方仲举道,“大哥觉得这字如何?”    方仲举点点头,坐了下来,回应极好极好。    楚清圆也坐下来继续说道:“笔字更好解释,古人有言,笔落成风雨,诗成泣鬼神,有了一支笔,也可形容为腹有诗书,满腹经纶,如此这般,便可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大哥你学富五车,用这笔字赠与你,可相配?”     “还有这玩字,浮生若梦,为欢几何用玩字来形容公子风流韵事,一言概之,简单明了。且拿闺中之事戏言,若是大哥将大嫂娶进门,日日夜夜调戏之,把玩之,当显夫妻恩爱,何为夫妻恩爱,便是天天调戏斗嘴,从柴米油盐调戏至风花雪月。从老汉推车试到观音坐莲,便是会玩的人了。”    步疏云连连咳了几声,脸色微红,那清高的方仲举却仿佛很是受用楚楚的这番话。    “意,武林中人的责任自然是匡扶正义,惩恶扬善,意字一次赠送于你,自然是为你告诫你找准内心的准则,看清为人的意义,而不是随波逐流,争名逐利,你是选择抛却一切和爱的人双宿双飞,还是选择功成名就,殉道就义,这一切皆在于你的意义偏向何方。”    “妙啊。”步疏云不禁又一阵感叹。    方仲举笑得甚是开怀,“哈哈哈哈,煞笔玩意,这名号不错……”说着拍了拍楚清圆的肩膀,便提起剑下了亭子,“煞笔玩意,好名号!”    楚清圆冲他招招手,“嘿嘿嘿,大哥慢走啊,若是还有甚不解的,来寻我溪云初啊!”    “楚楚。”步疏云笑着看她,“也不知从哪来学来这么多歪门邪道的话。”    楚清圆转眼看他,戏弄了旁人,心里正美滋滋,瞅着步疏云比往日里更好看了,嘿嘿笑着,不作言语。    步疏云紧紧看着她,拍了拍方才那人碰到楚楚的肩膀,眼眸带弯,淡淡说:“不许别人碰的。”    楚清圆跃上栏杆,踮脚走近他,微微一跨,便坐在了步疏云脖子上,揪着他的耳朵嘿嘿笑着:“云哥哥,你别醋,楚楚只跟你一人好,只让你一人碰。”    步疏云扶住楚楚的腿,歪歪头让人坐的更舒服,望着远处山麓连绵不绝,不着痕迹地叹气说道:“只想着赶紧把你娶回家,只是爹爹还不肯把你嫁给我,许是我还不太成熟,爹爹怕成亲后我照顾不好你。”    楚清圆心下紧了一紧,抱紧步疏云的脑袋,她从小与云哥哥一起长大,如此体贴入微,事无巨细,把自己照顾得妥妥当当,怎么会照顾不好自己?如今正是鲜衣怒马,年少气盛的年华,却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自己还未恨嫁,云哥哥便已经着急成亲了。    她想了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闷着脑袋说:“爹爹不过怕寂寞,怕你把我娶走了,没人陪她这个老头了……”    步疏云微微嗯了一声,说道:“无妨,反正日日夜夜我都陪在楚楚身边……”    “把生米煮成熟饭吧!”楚清圆一拍脑袋,轻呼道:“生个小云哥哥,生个小楚楚,让他们两人陪爹爹,咱们俩云游四方去。”    步疏云目光温和,想象着楚楚描述的画面,晕乎乎道:“行……”    “啊云哥哥是臭流氓呀。还未成亲就要生孩子……”楚清圆笑着,往下秃噜到步疏云背上,小脸红红的说道:“云哥哥咱们回谷里去吧。”    两人又如同来时一样,楚清圆趴在步疏云背上,丝毫不费力气,不过半个时辰,步疏云已经背着她回到了桃花谷。    方一把她忙下,楚清圆就一溜烟的溜进了唐风荷的苑里。在她苑里寻了半天,找不到荷花的人影,楚清圆嘟嘟囔囔趴在荷花床上会了周公。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未醒来。  荷花半夜回时,看到床上的人无奈说道:“该你去的床你不去,偏偏赖在我这张床上,小步半夜找不到你,又要造作。”    唐风荷说的没错,翌日清晨,两人方醒,楚清圆正趴在栏杆上打着盹,步疏云已经让小丫头送了信来,唐风荷只看一眼,哀怨叹气,“能不能莫要刺激我这未嫁的人了……”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桃花谷的小丫头惊夏刚刚打开信纸,开端两句就是这般,惊夏登时气了个大红脸,怒气冲冲扭头往栏杆处瞧去,正欲寻些词儿破口大骂,奈何这些年来跟着娇气憨厚傻媳妇模样的楚清圆,还是没学会收敛自己的性子。“这步公子怎么让我送来这么一封信给小姐?”惊夏愣住,扭头问身边同来的敛秋。“我定要把小姐叫醒!都是快成亲的人了,说什么一别两……”    惊夏话未出口,便被敛秋捂紧了嘴巴,敛秋摇了摇头,暗示她不要又大呼小叫,吓着了小姐,犹记得去年春季,一只耗子穿墙而过,惊夏咋咋呼呼一通乱叫,把坐在秋千上打瞌睡的小姐吓得一个跟头落进了身后的小池塘……敛秋瞪了她一眼,小声呼道:“你这名字正趁了你的性子了!”    敛秋放轻步子走过去,这不正是,趴在栏杆上的桃花谷大小姐,还真的是又睡着了,正欢畅打起的小呼噜,让人不觉微微一笑。    “小姐……小姐?”敛秋轻声唤道。睡着的人轻轻哼了两声,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愣了片刻,说道:“叫我干什么……我正梦见云……终于答应跟我试试春宫……十八……”    楚清圆依旧愣了片刻,似乎还在回味梦里的情景,嘻嘻低头笑了片刻,才清醒过来,回头问敛秋何事非把她给吵醒,云哥哥在梦里可正等着自己临幸呢!    “小姐……”敛秋嘿嘿笑了,把惊夏拆开放在沉木桌上的信封拿了过来,说道:“步公子让奴婢送来的信,我瞅着他是吃了醋,要小姐去哄呢。”    楚清圆笑意盈盈,想着梦里的场景,圆润精致的脸蛋上染上了晚霞般的红晕:“我去哄他。”    “雨晴云散,满江明月。风微浪息,扁舟一叶。半夜心,三生梦,万里别。闷依蓬窗睡些……”伴随着袅袅古筝之音,动听的歌声从楼下飘了出来。    “荷花荷花荷花!”喊了三大声,筝音才停下,荷花气急败坏嚷道:“我刚弹,你叫什么?”    “我走了,你自己用早膳吧!”楚清圆嘿嘿乐着,“我得去看云哥哥!”    “唉去吧。”荷花应道,“你以后也别来我这荷花苑里睡了,你有种就爬去小步的床!”    楚清圆应了应,“哎,好嘞,你说的对,我是得在成亲前先预备着,以防以后睡在一起不习惯。”    唐风荷一惊,把弦给扯断了一根,哀怨的乐音响了起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嫁不出去的痛啊……”    楚清圆还未踏进桃花苑,便看见了门外等着人,长身挺立背对着自己。    “好看!”楚清圆傻乎乎乐着,跑到那人身后,使劲踮了踮脚,轻轻舔了一下步疏云的耳垂。    步疏云身体一僵,不自在地转过身来,捂着耳朵,唤声楚楚。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楚清圆盯着他小巧通红的耳垂说道:“我不过是去荷花房里睡了一夜,云哥哥便对别人生了欢喜吗?”    步疏云慌忙要解释,一抬眼看着楚楚正恶劣的笑着,想着今日自己所作所为实在小气,如同东家出嫁的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侧身拉住楚楚的小手说道:“没有的,只不过是一夜没见你,想你了。”    气氛暧昧而又微妙,楚楚咯咯一笑,拉着面前别扭的人进了屋里。    满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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