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半晌，直到烟头烫到了手指。 他怎么能，怎么能——龙大叔的事业被我毁了，革命军被我毁了……都是因为我的错，都是因为我信错了人！ 我颤抖着手取出了那把还没有命名的黑色匕首。 都是我自己的错……如果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只有抹去自己的存在，将一切回归原点…… 懊悔和内疚让我的内心变得再次阴沉。 “我真的太天真了。……那些都是你演出来的吗，约瑟鲁，那天犹豫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真挚的眼神……我竟然会以为我们是同类！我以为你关心我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怪不得……怪不得你竟然能说出让我用莰蒂斯做挡箭牌这种话！” 我双手端着匕首，直直地朝他冲了过去。 约瑟鲁轻易地制住了我的双腕，匕首落到了地板上。 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 “……起义军的总攻计划还需要我。只有我能够刺杀国王。”约瑟鲁低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手攥得我生疼。 “那些我们兄弟会去做，我不想再看见你，给我滚出革命军！！”我恼羞成怒地咆哮着，用着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我只恨自己现在实力不够，不能亲手杀掉你！你这种人渣一辈子都不配得到别人的感情，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和珍惜别人的感情！！你连畜生都不如，你到死都会永远是自己一个人！” “……没有我，会增加意外发生的可能性。”约瑟鲁仍然面无表情。 “放开我！！！不要碰我！！” “是。” 我从地上拾起匕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会议厅。 咆哮过后，发泄过后，剩下的只有懦弱与害怕。 我好害怕看到龙大叔对我表现出冰冷的，失望的神情。 我更害怕他原谅我，因为我不配。 死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再简单、再正确不过的事——所有人都不会记得我，所有与我有关的事件都会回归到正常的该有的轨迹。 我坐在树林中，借着月光看着手里毫无反光的漆黑匕首。 还没有给它取名字…… 华生、艾斯、萨博、路飞…… 华生，艾斯，萨博，路飞！！！ 我怎么可以忘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将路飞的行程搅得一团糟，更不能看着艾斯在顶上战争中死去！ 华生和萨博想要追求和宣扬的自由与平等，除了革命军以外，没有人能帮到他们！ 我……不能逃避，我要解决这一切，死亡，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胸口处的怀表被我的体温捂得发烫，似乎在温暖着我的心脏。 - “BULUBULUBULUBULU，BULUBULUBULUBULU……” 这是我从萨博处借来的与龙大叔可以进行直接联系的电话虫。它睁大了双眼看着我，黑色的壳上画着龙大叔脸上那道奇异的纹路。 “GA CHIA。” “……是萨博吗。出什么事了？” 不过半句话的功夫，电话虫的神情便从疲惫变得精神起来。 我抚摸着它壳上的纹路，犹豫着回答道：“不……我是尤利。” “嗯……真意外啊！出去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跟你进行过直接通话。”电话虫露出了慈祥微笑着的神情，“我都听萨博说过了，做得很不错，总攻日结束后一起回家吧，多弗朗明哥那里的事情不用再管了。” 回，家…… 听到心心念念的夸赞我却无法感到喜悦，更沉重的愧疚铺天盖地般压了下来。 “龙……龙先生，对不起……约瑟鲁、约瑟鲁因为我的错……” “别着急，慢慢说。……相比龙先生，我还是更喜欢听你喊我大叔啊。” 电话虫正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我强忍住软弱的哭泣，咬紧了牙齿。 “龙……大叔，对不起，我不该将约瑟鲁带到革命军……约瑟鲁是我父亲的人，他将革命军的情报……全部都汇报给了李威伯……对不起，龙先生！” “……嗯，我知道了。” 我的心脏似乎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电话虫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许久。 ‘叫我龙大叔就可以了。’ ‘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革命军可不会因为某件无关紧要的背叛就倒下。’ ‘去睡吧，很快就要天亮了，你们都是革命军的希望，好好磨练自己，像你说的那样，成为世界第一的强者吧——我很期待。’ 话筒还捏在我的手里，电话虫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还不让它休息。 我会的。 我一定会做到的，龙大叔。 - 看，要去承受自己的过失，所要面对的第一步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不是吗？ 如果选择逃避，会失去很多东西，就算人生再重来一遍也可能无法再得到的东西。 - 我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寄给玛丽乔亚的李圣，用他宅子里的某本书做了加密，和另外一封一同投进了邮箱。 总攻在6月9日，也就是两天后——不过只有革命军和巴鲁及他的一些心腹知道。 约瑟鲁还死皮赖脸的留在根据地，我赶不走他——这里没有人能打过他，因此我也没把他已经背叛了革命军的事讲出去。 我要将他带到德雷斯罗萨。 我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仅供利用的对象。 “优，我们出去逛逛街吧，就我们两个！”德林杰从沙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讲着话。 “嗯……？可以啊。现在么？” “嗯！”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我还是跟着他重新返回了街道上。 “喏，冰淇淋！”德林杰笑嘻嘻的买了两个冰淇淋，递了一个给我。“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呢，优变成了女孩子……” “呃……”我尴尬地挠挠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这样也不太看得出是女性吧……我已经穿回了原来的装束。 “那个啊，优。革命军的大家都好温柔……”德林杰翘直抬起的腿，调皮地迈着奇怪的步伐走在了我的前面，“昨天来的哈库也是。” 我跟在他背后，沉默地吃着冰淇淋。 “优，骗了你对不起哦。其实我是人鱼和人类的孩子，是斗鱼半鱼人。”德林杰突然停下了步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脑袋上两只白色的角，金色的柔软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大街上开始有人注意这里。在那些人准备对着这里指指点点开始非议之前，我用着狰狞的表情扫了他们一眼，摸上了腰间的□□，他们便畏惧着快速走开了。 德林杰并没有回头，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话：“我很羡慕普通人……优，你说，我这样看起来会很恶心吗？” “不会啊，很可爱。”我走到他身边，左手揽住了他的肩，“你就是你啊，鱼人也好人类也好，大家都有心脏，都流着红色的血。” “嘻嘻……”德林杰扭头对我笑了，露出了他尖尖的牙齿，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我说，你这种一点都不意外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我一直都知道啊。”我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他继续在热闹的街道上走着，“德林杰，哈库的到来给了你不少冲击吧？鱼人和人类融洽的相处在一起，对你来说很难想象吗？” “是啊……我以为人类都看不起鱼人族。我在北海遭受过不少的嘲笑和厌恶，我差点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FAMILY就没有人会再愿意认可我、接受我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那是这个世界的偏见，而革命军的出现，就是为了打破这些偏见。而FAMILY……总之，德林杰，好好活下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身份感到自豪和骄傲的。” 我不能像对待莰蒂斯那样轻易的将德林杰从堂吉诃德FAMILY处带走——FAMILY对于德林杰来说，是真正的家人。 我需要时间和机会，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真的吗？会有那么一天吗？” “嗯，我向你保证。” “优果然好温柔啊！” “……好了，还想吃什么，我请客。” “嘻嘻，那我要吃……” - 海圆历1513年，北海潘布托亚王国。 1月10日，起义军正式驻扎在香镇。 4月22日，王国两处重要监狱破防。 5月中旬至6月6日，王储清洗朝中乱臣。 6月6日晚，王储被刺杀，身亡。 6月8日晚，国王被刺杀，身亡。 6月9日凌晨，起义军共计约2000人发动总攻，王国军几乎不战而降，大胜。 6月10日至17日，潘布托亚新任国王下令在中心广场举办长达7日的狂欢，并于17日举行登基演讲，宣布潘布托亚此后将摆脱毒品大国的名称。 6月18日，原国务大臣遗孤就任国务大臣之位。 6月19日，‘圣队’解散。同日，新任国王下令修建地下工厂及地下交易港。 - 革命军在10日晚便离开了潘布托亚，一同带走的还有莰蒂斯和蒲公英组织——还有她收留的孤儿们。 巴鲁在那之后忙得脚不沾地，德林杰又在狂欢晚会中和起义军们玩得不亦乐乎，我只能亲自拨通了多弗朗明哥的粉色电话虫。 现在是11日早晨约6点，不过电话虫没响两声便接通了，只是对面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 “谁？”我警戒地问道。 “呋呋呋……你是谁？”明哥的狞笑通过电话虫展示得清清楚楚。 我顿时感觉自己像个智障。 “明哥，我这边任务完成了，怎么回去？” “……啊，是优么……声音变了嘛……呋呋。”电话虫打了个呵欠，做了个喝水的表情然后小声道，“先出去吧。” 我隐约听到了一个女人小声应着是离开了。……明哥一晚不睡女人他是不是会死？我恶意的想着。 “真是难得啊，第一次跟我直接联系，呋呋……不过，苦劳了。巴法罗已经在去潘布托亚的路上了，最多再有三天就到。回来领取你的奖赏吧……有想要的东西吗？” “……我让莰蒂斯离开了。你把这当成我的奖赏吧，明哥。” 电话虫的狞笑微微消退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明哥慢慢说道：“你还真是任性啊……那就这样吧，回来再说。” “GACHIA。”我率先挂掉了话筒，电话虫随即进入了呼呼大睡的状态。 我想试探出明哥的底线。 - 三天后。 我和德林杰坐在巴法罗的背上，铺开了一张餐布，悠闲地用着餐。 “别在人家背上吃东西啊！BABY-5才不会这么干呢嘤！” “你要吃吗？”德林杰拿着一块蛋糕跳到了巴法罗的头上，伸到了他的嘴前。 “别在人家身上跳来跳去的啊！”巴法罗一口咬了进去，含糊不清地吐槽着。 德林杰嘻嘻笑着又跳了回来：“巴法罗很可靠啊，这样都飞得很稳呢！呐，我们这是回德雷斯罗萨吗？感觉路线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少主大人在度假岛等你们嘤~说是让你们好好放松一会儿，玩几天~” 我闷不吭声的消灭着食物，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约瑟鲁被我命令自行前往德雷斯罗萨，从此以后不允许他再踏入革命军领地一步。 华生的实力强到了什么地步我无从比较，因此也无从得知，总之比萨博和我强就对了……并且已经学会了初阶的见闻色运用，纸绘。应该是约瑟鲁教的。 我还是最弱的啊。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变成女性之后实力确实变得更弱了，不能再用那种正面刚力量的招式了，需要重新打碎并研究真正适合自己的棍术。 羽衣被大风吹得呼呼作响，巴法罗接了个电话之后加快了速度。 我从背包里掏出萨博送我的白框潜水镜戴上，躺在巴法罗的背部安逸地望着天空。 距离约定之日……还有两年半。 这两年过得确实太紧凑了，度假岛么……好好放松一下吧。 - “呋呋……这样挺好。”躺在太阳椅上的明哥摸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瞄着我，“除了个子矮了点，眼睛大了点，脸好看了点，也没有什么别的变化……挺好。” “……”挺好？我怎么感觉他是在嘲讽我？ “以后你就去红心军里呆着吧……这次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连维尔戈都对你刮目相看呢。” “我要去跟维尔戈学习棍术，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我顺便搭话道，“正好我现在也是女性身份，光凭通缉令的照片是认不出我来的。” “棍术的话……我可以教你。维尔戈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没有时间亲自指导你……” 我斜了他一眼。 “呋呋呋……想要变强的话，只有跟着更强的人学习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不是吗？” “那我要学习霸气的使用。就像刚刚BABY-5刺杀你的时候你做出的行动那样，我要学习见闻色霸气和武装色霸气。” 明哥惬意地拿起了椅旁小几上的橙色饮料喝了一口，对我露出了意味莫名的笑容：“呋呋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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