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自己留给鸳鸯的震惊,珍珠找了个婆子帮忙,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搬到了迎春那里。当然走前没忘记给老太太磕头,谁让人家在府里最大,说话最响。    谁知却得了意外之喜。老太太亲自拉着她的手,说她生得单薄,特意让人又赏了她荷包不算,还单另又赏了她一幅珍珠的耳坠子。    得老太太荷包的人多,可是得了老太太首饰的人少。一时府里那些大嘴巴的下人,把个珍珠在老太太跟前的脸面,说得比面盆还大。就是老太太把这个有着比面盆还大脸面的丫头亲自给了二姑娘,也成了对二姑娘的看重。    对那些下人的说法,珍珠不放在心上。她当然知道老太太赏她,不过是让她不忘记旧主,二姑娘那里有个什么事,得早早报给老太太。可是这样的话,让主子们怎么想,才是珍珠关心的事。    没见二太太这几天见了她,都没有以前看她时的慈眉善目了。就是三姑娘,看她的眼神也让身上好象针扎似的。也是珍珠前身太过敏感,要不也不能时时抽疯得天怒人怨。所以自得了人的感觉之后,对别人对她的态度,感觉十分敏锐。    可是人家二姑娘,对此就没有什么感觉,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也不因为自己得了老太太的丫头得意,也不因为三妹妹对自己尖刺伤心。就是珍珠也不得不佩服二姑娘的神经够粗大。    当然老太太给的脸面也有实惠的地方。就是那两个荷包里的内容,就不是两位太太那几十个钢板能比的。那里面装的,珍珠百分百确定是银子。因为与铜板的材质不同,是一眼可见的,而且又是白色的,所以珍珠才这样肯定。    还不是一个!每个荷包里都是四个,加起来就是八个。不过珍珠不知道一个小锞子有多重,不知道老太太这次算不算是大手笔,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不管今后有没有机会,现在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珍珠是个实际的网站,知道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道理。所以她把这两个荷包里的东西,加上原来的二百多个铜板,分开放在自己的包裹里,免得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让人一锅端了。    不是珍珠小人之腹。她千算万算,发与自己忘记算二姑娘奶娘这个不确定因素——连姑娘的东西都敢拿,会不会没品地对自己这些小丫头们下手,珍珠不能确定。再说人家司棋的外祖母,是大太太的陪房,那王嬷嬷不敢动手还有可能。可是自己不过是外头买来的,可没有什么好让这王嬷嬷顾忌的。    怕什么来什么。等发月钱的时候,珍珠就知道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三百钱,使劲回忆各种文中对荣国府丫头们月钱的描写,都没有这个份例。    荣国府里婆子的份例珍珠没研究过,可是事关她的赎身大计,对丫头的份例研究得还是十分明白。同样是大丫头,老太太、太太屋里的大丫头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姑娘、小爷与姨娘们屋里的大丫头就是一吊钱,二等丫头都是五百钱一个月,三等丫头则是二百钱一个月。粗使丫头年头长的也是二百钱,刚进府的则只有一百钱一个月。可是唯独没有三百钱一个月的份例。    因为珍珠明面上的说法虽然是二姑娘新挑的,可是知道的人都知道她是老太太赏给二姑娘的。按着荣国府里那个,老太太屋里的猫儿狗儿都是金贵的论断,珍珠这个老太太屋里出来的猫儿狗儿,从进了二姑娘房里,就是二等。也就是说她的份例,怎么也该是五百钱。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珍珠的月例让人克扣了!!    别看珍珠从到了二姑娘身边,凡事都不争不抢,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可是那是那些人没触到她的底线。一口两口吃的,对一个网站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可是月钱不一样。月钱是什么?那是人家珍珠赎身的希望,是她完成任务的保障!    别的能忍,这月钱被克扣了,珍珠决不能忍。    珍珠再次运用自己强大的分析功能,把可能克扣她的人选罗列出来:    最先被排除的,当然是她自己现在的主子二姑娘。没别的,那姑娘就没有这方面的心眼,要不也不会让一个奶嬷嬷给拿捏那么多年。    接着管发月钱的王夫人,理由是人家一个管家太太,就算真如那些同人文所说,自己在王熙凤进门前也放过利子钱。可是人家那是大处着眼的人,对珍珠这一个月两百钱肯定看不到眼里。要做,也不过是让大家集体晚拿几天月钱,打上一个时间差。    再能接触到珍珠月钱的,可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王嬷嬷了。因为她是二姑娘的奶嬷嬷,所以总管着二姑娘房里的大小事物与丫头。可能因为现在还是王夫人管家,那个王嬷嬷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偷摸姑娘的东西,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她们这些小丫头的月钱上了。    等珍珠悄悄地问过司棋等人的月钱是多少,就把这个最大的怀疑对对象定性成了罪犯——人家司棋的月钱五百文一文不少。可是与珍珠一样在府里没有什么过硬人脉的小丫头,人人的月钱都和份例合不上。    于是在一天二姑娘带着珍珠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趁着老太太与孙女孙子说笑,珍珠悄悄地找鸳鸯说话。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月钱上(珍珠有意引导,想不说到月钱上才难呢)。    鸳鸯有些得意地说:“我哥哥与我说了,我爹告诉过他,我的月钱与得的赏,都是我自己的,不让他来啰嗦。”    珍珠就一脸羡慕地说:“不说在老太太屋里得赏的时候本就多。就是那一个月三百的月钱,你也花用不到,还不都是自己攒着。”    鸳鸯和边上一起说话的玻璃就是一愣。玻璃没什么心眼,可是因为长得好,还是让老太太挑中了。不过没能如珍珠一样做到二等,现在还只是三等。她到老太太屋里晚,不知道那天老太太跟前的口角官司,只问自己关心的:“怎么姑娘屋里三等的,倒比老太太屋里三等的还多一百钱?”    鸳鸯倒是因为老太太要补上牡丹与玫瑰的缺,与珍珠一样升了二等,她也奇怪地问:“你不是已经二等了吗?”象是想到什么,下面的话都自己又吞回了肚子里。    珍珠一脸老实地点了点头:“从我到了二姑娘屋里,王嬷嬷就说,我与司棋一个是老太太赏的,一个是大太太赏的。所以都做了二等。”    玻璃心直:“可是府里二等的,不都是五百钱的月例吗?怎么你只有三百钱。”    鸳鸯就若有所思地问:“你知不知道司棋是多少钱?”    珍珠还是一脸老实相:“司棋倒是五百钱。我还想着她算是大太太那边的人,说不定是大太太怕她对二姑娘不尽心,单另多给了她一份。”    玻璃就在一边嘁了一声:“这分明是看着你...”    不等她说完,鸳鸯已经很有派头地喝止她:“玻璃,怎么什么话都敢混说。”    珍珠就不管玻璃那不甘愿的欲言又止,只拉着鸳鸯道:“好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自是知道的,求姐姐告诉告诉我。就是不能把那钱要回来,也做个明白鬼。”    鸳鸯让她央求不过,只好让玻璃去门口望着人,自己与珍珠细说:“这事说来再没有别人,定是你们那位王嬷嬷从中抽了。你只悄悄的,现在你刚进府,哪儿是她的对手。”    听鸳鸯与自己猜测一样,珍珠顿时一脸委屈:“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老子娘没了饭吃才卖了我。盼得就是能早些赎买我回去。可是光指着家里,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所经我只想着自己能省一文是一文。谁知...”手在鸳鸯不注意的时候,借着帕子掩着,在自己大腿内侧狠儿捏了一把。    这是珍珠试验过的,大腿内侧的肉最嫩,用力捏的话,一准让人掉眼泪。这次也不例外,不等话说完,珍珠已经眼泪汪汪。    这个时候的鸳鸯,还远没有后来八面玲珑的本事,看到珍珠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只拉着她的手:“你先别哭呀,咱们再想想办法。”    珍珠摇了摇头:“她是姑娘的奶妈妈,就是姑娘她也管得。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珍珠说那王嬷嬷连姑娘也管得,鸳鸯心里就是一动,可是她虽还没有后来的心计,却也是个谨慎的,并不当面应承珍珠什么,只劝珍珠:“快收了泪吧。一会儿老太太那里就该摆饭了,让老太太见了问起来,你是说还是不说?”    珍珠也没指望一下子就扳倒王嬷嬷,不过是与鸳鸯说了,说不定哪天对景她能帮着分说上一二。所以听了鸳鸯的劝,自己把泪水擦擦,露出一个哀伤的笑容:“让姐姐看笑话了。也是我从小穷怕了,一文钱也是好的。倒失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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