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

方笑南并没有恼怒，反倒是觉得有趣，想当然地客客气气：”是的，师姐，我们班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刚好走到这里来而已。“　　她们班也有比赛啊。　　林清源隐约有点失落，原来并不是来看他的比赛，真是自作多情。　　方蕊似乎并不领情，依旧语气不善：“师妹真是有趣，回去的路是向着那边，这么热的天，可别走错了。”　　方笑南笑笑：“谢谢师姐的提醒。”　　林清源后知后觉得感觉出两人之间并不寻常的气氛，但每句话又都没什么剑拔弩张的意思，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多心。虽然方笑南并不是刻意为他来的，可他还是心里高兴，就算顺路也是要顺过来的。　　林清源歪了歪身子，目光炯炯：“你……”　　即使中间隔着人，距离也不算远，方笑南能清楚看到林清源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方蕊突然换成了柔媚的笑脸，双手直接圈上林清源的胳膊：“等下咱们还要聚餐，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林清源被挽得一惊，赶紧把胳膊抽出来，一边有些尴尬地笑，一面不停的偷瞧方笑南的脸色：“哦，好，你先去，我马上就来。”　　方笑南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有事你们就先走吧，我也回去了。”　　“你……”林清源有些摸不准，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着急又热汗珠子跟着就淌起来。　　方笑南掏出纸巾递过去，扬扬下巴示意他擦擦。　　也不知是不是被太阳晒昏了头，林清源竟饶过方蕊，往前又靠了两步，直挺挺地把脸往前一伸，很有无赖的气质。　　方笑南眼睛睁大，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出，顿了顿，余光看到方蕊有些变形的冷脸，突然噗嗤笑出来，也很干脆地直接帮林清源把汗给擦了。　　这大概可能就是彩票中奖的感觉了，林清源想，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着圣洁的光。　　方笑南将用过的纸巾塞到林清源手里，笑着后退了两步：“我先走了。”　　啊？林清源的笑僵在脸上，这么美好的时刻是不是应该再说点什么。　　“哦，虽然没看几眼，但是你打球的身影还是挺帅的。”　　所以呢？　　“回见。”　　方笑南挥挥手，走之前不忘眼神内涵方蕊，并不是只有你会挑衅，她也会。　　方蕊咬牙。　　林清源伸手，又放下来，似乎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而且，他看着身旁的方蕊，以前无所谓，现在有些话大概他是时候说得明白点了。　　额头的触感还在，情不自禁用手又摸了摸，忍不住笑起来，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方蕊看着林清源的神色，直觉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的厉害。　　她所期待的开始无非为个体面，可是现在，紧迫到让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　　　　方笑南没有回头，直到离开运动场，才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摸了摸跳动仍有些快的心脏，挑衅这种事儿，锋芒毕露这种事儿，做起来原来也没有什么，毕竟她可能也不算什么善茬儿。　　几不可微的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内心举棋不定，左右摇摆，是思考也是权衡，可是又确确实实撩拨了对方，不止一次。　　大概，身体比大脑诚实就是这样的吧。　　大概，有些事情终于能够结束，有些事情已经可以开始了吧。　　　　在方蕊看来，但凡事个有魅力点的男生，总归是要吸引几个师妹的注目的，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也不是没见过。真正激发出她的危机意识的，是林清源的态度，不同于以往。　　特别的，扎眼。　　方蕊看着镜中的脸不乏精致，也不乏风情，比清汤寡水的长相不知要超出多少。飞快的补了个妆，换了娇艳的桃红色的口红，眨眨眼，眼波流转，满意的离开。　　同窗三年，大家都很有眼色的把林清源身旁的座位留了出来。方蕊自然地坐过去，轻车熟路，毫不扭捏。林清源还忙着跟隔壁回味比赛中的惊险时刻，并没有表示有什么特别。　　方蕊今晚似乎是卯足了劲儿的表现蕙质兰心，体贴入微，又是夹菜又是倒酒，热络异常。同桌三五女生相互交换眼神，莫不是在她们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竟然成了　　林清源嘴上不住推辞，却也架不住这汹涌的来势，越发的不自在，干脆遁尿避避风头。　　人在店门口侧面的阴暗处还没站定，方蕊就跟来了。　　林清源并不吃惊，斟酌着该怎么不伤情面的把话挑明。　　方蕊没有给他先开口的机会，直接了当：“我喜欢你。”　　林清源愣了一下，迟疑地回了一句：“谢谢。”　　光线太暗，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我以为我一直都表现得很明显，我希望有些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毕竟是女孩子。”　　“对不起。”不主动不拒绝，他大概也并不算什么正人君子。　　“我想你至少是有那么些喜欢我的，所以我想要给你时间。”　　“我……”　　“你什么都不需要说，我知道感情不是一厢情愿。”　　林清源满眼问号，不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放弃了吗？　　下一秒，方蕊就突然扑到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前，紧紧抱着他。　　林清源下意识赶紧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想要拉开一些距离：“你别这样。”　　“疼。”　　林清源不敢再用力，只好人往后仰，皱眉，忍着不对女孩子过于粗鲁。　　方蕊倒也识趣，没有过多纠缠，往后推了推，但对自己的行为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低着头，声音温婉：“回去吧，不然大家又要灌你酒了。”　　说完，转身就走。林清源有些搞不清楚现在什么状况，但她说的没错，也跟着进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在座的同学都交换着意味深长、心知肚明的微笑，更有甚者对着当事人挤眉弄眼。　　林清源屁股还没坐热，就有眼尖的人指着他衣服上一个玫红色的唇印，笑得极有深意：“好歹注意一下嘛。”　　气氛一下子就HIGH了起来。　　林清源这才看到胸口白色的篮球服上，印着的唇印，想必是刚才不经意蹭上的：“别乱说，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方蕊低着头，没言语。　　“我们啥也没想，没想。”　　“真的什么都没有。”　　“明白，明白，大家都同学。”　　林清源欲哭无泪，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莫名其妙就又被各种灌酒。　　方蕊悄悄走到林清源斜对面的一个女生那边，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又回去坐着。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上收到一张照片，照片上林清源的脸跟衣服上的唇印都那么清晰。她抬头对那女孩笑笑。　　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清源拿起来一看，是方蕊发的消息，他转头看了方蕊一眼，对方并没有看他。　　“我喜欢你，你知道，大家也知道。”　　在酒精的刺激下，人很容易就不再顾忌着别人的心情，只想着放纵自己的思想。林清源也不例外。　　“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你。”　　直接而残忍。　　方蕊看完，拇指掐着食指才维持住笑脸，她没有回信息，而是直接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