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天，班主任许梅芳在课上宣布了两周以后要足球赛的事情。　　　　班里的男生欢呼雀跃。　　　　为了培养体育和团结精神，每个学期年级里都会组织一次篮球赛或足球赛，这学期刚好是足球赛。　　　　“肖竞扬，这次由你组织带领大家训练，争取为班级取得一个好成绩，没有问题吧？”　　　　“报告老师，绝对没有问题！”　　　　肖竞扬兴冲冲地朝班主任敬了个礼，许梅芳立刻眉开眼笑。　　　　体育是肖竞扬最拿手的东西，也只有这时候，班主任才会对他称赞有加，他也像真正融入了这个班级里。　　　　“小胖！这次还是你守门，这两周给我少吃点啊。”　　　　“不要啊！放过我吧大佬，我何德何能！”　　　　“别逼逼了，就你了！……”　　　　……　　　　一下课，肖竞扬就开始努力吆喝起来，挑选男同学组成一支足球队。　　　　“潇潇，你猜这次我们班能拿第几名？”　　　　“就从你挑小胖守门来看，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吧。”　　　　“哈哈哈你嘴真毒！我得告诉小胖去。”　　　　然而不用他告诉，小胖已经叼着饮料吸管一脸怨念地站在我身旁：　　　　“顾潇，我讨厌你。”　　　　这仿佛被抛弃般的小媳妇语气哟。　　　　我哈哈大笑，顺带揉搓了一把他的脸：　　　　“没关系，我喜欢你。”　　　　“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可爱呀。”　　　　“……”　　　　一旁的肖竞扬看不下去了，把脸快被我捏变形的小胖赶回座位，脱离了我的魔爪。　　　　他坐到我前面，玩着我的笔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到时候你记得来给我们助威。”　　　　我掀了掀眼皮：“我又看不懂。”　　　　“谁让你看比赛了，看我啊！”　　　　“噗——”我一口水喷了出来，笑得收不住。　　　　“真的！”他一边给我拿纸巾擦嘴巴，一边滔滔不绝，“我踢球可帅了！我相信，只要你看到我在球场上的样子，一定会情不自禁喜欢上我的。”　　　　我强憋着笑：“谁给你的勇气说这话？梁静茹？”　　　　“你别不信。”他得意洋洋，“到时候被打脸我可不管。”　　　　我笑得一抽一抽：“哦。”　　　　他看我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又是一顿软磨硬泡，逼得我最后不得不松口：“好好好知道了。”　　　　*　　　　和时影吃饭的时候，她也和我聊到了这事儿。　　　　“你们班谁队长啊？”我吃着食堂里万年不变的青椒土豆丝，装作不经意地问。　　　　“不知道。”时影戳了戳筷子，“我又不关心，不过反正江聿是踢前锋。”　　　　“……我又没问他。”　　　　“是是是，你没问，可你这张写满了‘好想好想知道江聿踢什么位置啊’的脸已经出卖了你。”　　　　“……”我恶狠狠地夹走了她盘里最后一块肉。　　　　“话说，”我嚼了嚼抢来的美食，“……你知不知道江聿他喜欢吃什么？”　　　　“吧嗒——”。　　　　时影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她努力合了合因过度吃惊而张大的嘴巴，语气刻薄：“顾潇，你别告诉我，我唯一的闺蜜就要抛下我和咱们的二中高岭之花双宿双飞过上神仙眷侣的日子，而我，不仅要孤家寡人一个人吃饭还得时时刻刻提防你们给我发高糖分狗粮吧？”　　　　“说正经的，他到底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东西？”　　　　时影嫌弃地瞥了我一眼：“怎么，他是手断了还是腿折了，要你给他送东西？”　　　　“……不是……昨天我回去路上痛经，是他背我回家的……于情于理，我都得感谢一下他的救命恩情吧？”　　　　“……都背你回家了？可以，这波很迅速，是聿哥的作风。”　　　　“…………所以到底有没有？”　　　　“有什么有啊……”时影翻了个白眼，“你把自己打包送给他，他最喜欢了。”　　　　“……”　　　　于是，直到最后吃饭结束，我也没能套出什么来。　　　　*　　　　晚自修后，我跑到学校后面的小卖部。　　　　“大娘，现在男生一般都喜欢喝什么啊？”　　　　老板娘指了指货架上一排饮料：“诺，那一排买的人最多。”　　　　我一看，都是些花花绿绿不知道什么鬼功能的饮料。　　　　我嫌弃地别过眼，视线落在我最喜欢的奶茶上。　　　　还是这个顺眼。　　　　“老板娘，两杯奶茶，原味的。”　　　　“好嘞——珍珠要不要？”　　　　“要吧要吧，不差钱。”　　　　*　　　　我拎着两杯刚做好的奶茶，匆匆赶到车站。　　　　摸了摸杯壁，嗯，还热着。　　　　到了车站，却没看见江聿的身影。　　　　我纳闷，不会先走了吧？　　　　正在这时候，一群人有说有笑地朝这边走来。　　　　我一眼就看见最前面的江聿。　　　　和他身边的女孩子。　　　　“聿哥，先走了啊，明儿个再出来打球，别忘了啊。”　　　　“走了，聿哥。”　　　　……　　　　周围的几个男生都陆续跟他告别，转眼间就只剩下他和旁边那个刚到他胸口的女孩子。　　　　那女生满脸笑容地挽着他的手臂，不知道踮着脚在跟他说些什么，样子很亲昵。　　　　说到精彩处，我看见江聿弯唇笑了一下，不是那种冷笑，嘲笑，是真真正正的那种笑，表情柔和。　　　　“所以我就来啦，我才不要去见她什么朋友呢，到时候又要说这说那的，烦死人了。”　　　　小姑娘说到不开心的地方，撅着嘴朝江聿撒娇。江聿摸了摸她的头。　　　　他们说着说着已经走到了我跟前，江聿一抬头，正好撞见我在朝他们看。　　　　我忙低下头，装作不在看他们。　　　　“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呀……”　　　　小姑娘气呼呼的。　　　　“等会儿。”　　　　江聿牵着她走过来。　　　　“顾潇。”　　　　“嗯？”我抬起头。　　　　“这我妹妹，江敏。”　　　　他用眼神指了指身旁的女生。　　　　那女生听到江聿的话，转过头来看我，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简直就是女版的江聿，五官长得很漂亮。　　　　我笑着“噢”了声，跟他妹妹打招呼：“你好。”　　　　江敏皱着眉打量了我一下，随后抬起头，狐疑地问：“哥，这谁啊？”　　　　江聿看了眼我，回答了两个字：“同学。”　　　　她妹妹将信将疑地把头转过来，又打量了我好久，最后有些不屑地说道：“长得还行。”　　　　我：“……”　　　　江敏说完这句话后，又继续拉着他哥开始聊起来。江聿就这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笑一声，附和两句。　　　　我站在他们俩前面，看着他们兄妹交流感情，有些尴尬。　　　　江聿边听他妹讲话，边时不时看我一眼，目光很快落在我拿着的奶茶上。　　　　我一惊，忙把手里拎着的奶茶藏到身后。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说话。　　　　不一会儿，车来了。　　　　我先踏了上去，然后和往常相反地，坐到了靠后面的位置。　　　　江敏拉着江聿在靠前的一个位置坐下。　　　　我放完书包后，看了看手里的奶茶，这才发现买两杯有点傻。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响，我听不见前面在说什么，便戳开了一杯奶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放得有点久，奶茶已经有点冷了。　　　　不过味道没有影响。　　　　我把珍珠吸得“嘬嘬”响，转头看窗外景色。　　　　汽车驶过一条条繁华或冷清的街道，我这才发现，有好多店铺我都没注意过，这次是第一次发现。　　　　为什么以前没注意到……大概是因为江聿一直在拉着我说些有的没的吧。　　　　我转头看了看前面，他低着头在玩手机。　　　　她妹妹真的很活泼，像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滴滴的。　　　　我收回视线，拿出耳机，听着英语，继续看外面的景色。　　　　车快到站的时候，我拿起东西，到后门口候站。　　　　江聿和他妹妹也过来了。　　　　我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奶茶，手腕上还挂着一杯。　　　　她妹妹眼尖，立刻问我：“你怎么买了两杯？”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两声：“这个好喝……你要喝吗，这杯我没喝过。”　　　　她立马摆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谁要喝这个啊。”　　　　我拿着奶茶的手顿了下，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江聿皱了皱眉，刚想说句什么，就被他妹妹打断。　　　　“哥，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彭楚杰的啊？”　　　　我听到彭楚杰的名字，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她。　　　　“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觉得吧，他长得挺帅的……嘿嘿。”　　　　江聿皱了皱眉：“你离他远点。”　　　　“为什么！”江敏有些激动，“我就喜欢他那样的，多man啊！”　　　　我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插了一句：“彭楚杰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他骗了。”　　　　他妹妹立刻就像炸毛了一样：“他是不是好人你怎么知道？！”　　　　“他在追我闺蜜。”　　　　“不可能！”她的表情很愤怒，“他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什么闺蜜！”　　　　我无奈道：“真的，我闺蜜就是你哥班的，不信你问他。”　　　　江敏很激动地拉着江聿：“哥你说句话啊！她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彭楚杰他才不会看得上别人！”　　　　我有些期待地看了看江聿，他看了我一眼，最后却还是没说话，只是提醒我们：“要下车了。”　　　　“我就说你胡说八道了，看，我哥都不帮你。你以后少管闲事！……”　　　　我没听到她后面说了什么，只是飞快地下了车，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走着。　　　　很快，他们就落在了我的后面。　　　　我穿过长长的小巷，一直走到小区，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我在逃什么，只是脚步怎么也不愿停下来。　　　　到了家门口，我把还剩一点的奶茶扔进垃圾桶。　　　　快要掏钥匙的时候，才发现手腕上还套着一杯。　　　　临近十点，小区里很安静。隔着一道墙的马路上有汽车飞奔而过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尤为突兀。　　　　我看了看手里还未开过封的奶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扔进了垃圾桶。　　　　我打开铁门，大步地走了进去。　　　　外面的马路上依旧嘈杂，只是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