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虽然那两个人闹别扭，但两家大人关系依旧，白先昱这几天一直在寒家下象棋。　　这天阴沉沉的，外面的风使劲摇着窗户，院子里那棵榆树叶子都掀翻了，天也慢慢暗下来，“要下大雨了”寒宗南说。　　“这天阴晴不定的，压抑！”　　“你过得那是一个滋润，说什么压抑”　　吃掉他一个兵，“这生活啊，就像棋局，看着是没了一个不起眼的兵，实则就是这个兵造成全盘的输局。”　　寒宗南动自己的马，重重放下，“那你看这个马怎么样？”　　“它得按规则走，不自在”　　“棋盘上哪个子不要按规矩走，你呀，就是这辈子太顺心顺手了，像个没经世事的黄毛小子。”　　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找机会教育我，你走啦，别转移注意力。”　　到了一半时，寒宗南起身说要上个厕所，白先昱以为他是和平时一样，看到要输了想逃，但也没阻止他去，只是说，“最多五分钟，你赶紧。”　　“还能赖你一辈子棋不成，小气”　　他就在旁边的茶几上喝了一杯茶，看看厕所，想着这家伙今天怎么还不出来，肯定又是要耍赖了，朝里面喊了一声，“寒宗南，你躲不了啊，快点出来，早输晚输都是输。”　　没动静，这下就奇怪了，白先昱起身向那边走去，路过寒宗南房门，竟然看见他躺在在床上，走进去拉了拉他衣角，“还睡着了，起来”，没反应，他再叫一声，“寒宗南，你别装睡啊，今天我就等着，躲是没用的。”　　依旧没动，白先昱脸色变了，基于一个老人的直觉，把手凑上前去，伸到鼻子旁时，他叫起来，“寒宗南，寒宗南，你醒醒，别吓我，你醒醒！”　　慌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120，再打给寒承词，救护车到的时候，寒承词已经回到了家，白姝听见声音也出来了，看见爷爷慌慌张张的，就问，“爷爷，出什么事了？”　　“赶紧，联系寒若宸，你寒爷爷出事了！”　　说完就上了救护车，和寒伯父一起去医院，白姝在原地，想着爷爷说的话，“联系寒若宸！”自己也急了，都忘了手机里本来就存了他的号码，就直接按号码，那边响了三声才接，淡淡的语气，“嗯？”　　“快点去医院，你爷爷出事了！”　　“出事了？哪个医院？”，寒若宸语调立马慌起来。　　想到刚才车上写的是人民医院，白姝一句，“人民医院。”就听见嘟嘟嘟的声音，白姝也在路旁打了一辆车直接开去医院。　　在门口下车，碰到寒若宸也刚刚来，他问“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也……”没等说完，寒若宸就跑进了电梯，白姝后面立马跟进去。　　他又问，“我爷爷怎么了？”　　摇摇头，她的确自己也无数个疑问，但还是轻轻说，“你别急，我爷爷和你爸都在那，不会有事的。”　　他没回应，到了三楼就直接往心脏科去了，寒宗南一般进医院就是来这，寒若宸没推测错的话就是在这，白姝提醒他打电话给寒伯父就知道了，他才反应过来，从裤子兜里拿出手机，还没拨过去白姝说了一句，“在那。”　　转身就看见白先昱和寒承词，他俩相同的动作，在检查室外踱步。寒若宸跑过去，“爸，爷爷怎么了？有没有事？”　　“在里面，等医生出来就知道了”　　于是寒若宸也加入踱步的行列，白姝看着三个人走来走去，自己心里也着急起来，慢慢的她也来回走，接近十分钟的时候，门终于开了，白先昱最先问，“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一眼面前四个人，四双期待的眼神，不忍地摇了摇头，寒若宸上前再次问，“到底怎么了！”　　医生尽量保持平静的语气，“病人送过来的时候心脏已经接近停止状态，我们已经尽力挽救了，现在他还有一点点意识，你们进去看看吧，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寒宗南，白姝第一个想到的词是死亡，以前看过无数小说，无数的作家谈死亡，可自己只是看客似的，现在它真正就在自己眼底，白姝心里一颤一颤的。她看到寒若宸一句一句地叫着“爷爷”，自己的眼泪流满了脸颊，旁边心电图呈现一根直线时，白姝跪了下去，低着头，眼泪打在地上，她都听见溅在地上时的声音，寒若宸盯着寒宗南，默不作声了，旁边的白先昱坐在凳子上，用手摸了摸眼睛，极低声地叫寒承词去准备后事，微微点点头，白先昱又说，“叫上新右。”　　“嗯”，走出房门，寒承词靠在墙上，眼泪一瞬间流下来，他努力把头往上抬。　　白先昱起身，为寒宗南盖好被子，再用手扫顺他的头发，说，“还有半盘棋没下完呢。”　　走到寒若宸身边拉他起来，“你爷爷走得很平静”，寒若宸抱住白先昱，眼泪再也没忍住，白先昱轻拍他的肩膀，把白姝也叫起来，说“你们先去吃个午饭，这有我和你爸他们”　　可寒若宸站在原地没动一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寒宗南，白先昱把他往外面推，示意白姝把他拉走，好不容易拉到了医院楼下，他又在原地不动，白姝看着暗暗的天，是要下大雨了，对他说“大雨要来了。”　　他盯着白姝，语气接近吼，“是不是你们都要走！”　　“没有，你冷静点”　　“你也走，都走干净了，我一个人我好啊”，甩开白姝的手。　　再拉起他的袖子，“你冷静点，人死不能复生。”　　“我不用你管”，这次甩开的力气更大了，“你犯不着。”　　天上开始密密麻麻的雨点，白姝拔着他要离开，“先进去再说，会淋感冒的。”　　“说了不用你管！你不是喜欢顾一吗，管他去，我是你的谁啊！”这次是把白姝往旁边一推，她没站稳一把倒在地上，身上也都湿了，寒若宸看见立马上前把她扶起来，眼泪不住地流。　　“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顾一的事我可以解释的，先回去，好不好？”她也哭了，几乎是祈求寒若宸。　　放开她的手，“说过的话收不回去了，况且发自内心的话，你能怎么解释？用另一个谎言去掩盖？你们都在骗我，爷爷也是，说过会陪我，结果你看见了吧，你们一群骗子。”　　“没有的，有的事自己根本就也不想去说谎”　　“你喜欢上顾一，又不想我知道，就一直骗我，你很无奈，迫不得已，你是想这么说是不是？你根本就不用去骗我，我不在乎你，何必呢！”　　白姝对寒宗南的去世心里也不好受，又被寒若宸激怒了，这会理智也丧失，不再劝他回去，反而两个人吵起来，“顾洛说的果然是傻话，你喜欢我，我怎么会以为是真的，还想了几天，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喜欢你？那你脑子的确不正常”　　“寒若宸，我和你说，你今天爱怎么闹怎么闹，我还真的不管了，你自己淋着吧！”白姝说完就要离开，他在后面叫了一句，“你真的喜欢顾一？”　　“喜欢，你满意了吧！”　　“好，好”，他边点头边笑，身体往后退，可眼里的泪已经和雨水融合，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嘴里的雨水是咸的，开始大笑。　　白姝停住脚步，看见立在滂沱大雨中的他，“没事吧？”　　“我高兴！”　　“姝姝，你们俩不进去在这干什么？”白新右接到寒承词的电话立刻从单位上赶过来，担忧地看向寒若宸，“若宸，你还好吧？”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的水，“没事”，走回医院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