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慕宁安回了厨房，码好新鲜的菜蔬，做着最后的准备。因为第一天伙计上去问陆天霖要吃点什么，被他的一句“让主厨随意做”打发了回来。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都是慕宁安自己构思、猜测着陆天霖的喜好做的，所以食材什么的都需要准备齐全。　　她就这么耐心地等着大堂的人传话过来，只要陆天霖进了竹厢，她就开始做菜，这样可以保证食物的口感。可是今天左等右盼也没有人，她忍不住去大厅张望。　　“张伯，陆督军还没有来么？”慕宁安看着站在柜台里正收拾着台面的老张忍不住问道。　　“还没有。”老张看着慕宁安脸上有着明显的焦急，他如实回答。　　慕宁安觉得今天有点奇怪，因为陆天霖从来都是准时的，今天却晚了半个小时还没出现，不知道还会不会来。虽然怀疑他可能有事不会来了，但她丝毫不敢松懈，只吩咐老张如果来了要立刻通知她，说完便扭头又扎进了厨房。　　一个小时过去，李香凝来厨房找慕宁安，“看样子他今天不过来了，宁安，你别等了，先吃点东西吧。”看着慕宁安靠在墙边出神，李香凝实在不忍她继续等下去便开口劝道。　　慕宁安知道李香凝是出于对她的担心才这么说，所以也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答应了，跟着她走向大厅。 　　李香凝和慕宁安回到大厅，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李香凝走去柜台吩咐了几句随后走了回来。她轻拍着慕宁安的手背说道，“宁安，别想太多了。老话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行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嗯，我知道。”慕宁安其实很清楚他今天来或者不来都没那么重要，她并没有异想天开到认为凭借着这几天的交情，就能让陆天霖不计回报地帮助她。她只是希望能多接触一些，这样才可能掌握更多对她有用的东西。　　看慕宁安此刻面色如常，李香凝也稍稍安心了些，“是啊，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关头，你别太急了。看你最近如临大敌的模样，可把大家吓坏了。”说到这儿，李香凝眉梢微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缓缓开口，“还有刚刚，你那望眼欲穿的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急着见心上人呢。”　　“这下倒轮你来调侃我了。”慕宁安听出了李香凝话中的调笑之意，心中的郁结也随之消散了大半，“不说我了，你和你家那位怎么样啊？我最近总是看你跑去送饭，你可当心点，太过殷勤可是会把人家吓跑的。”　　“你这张嘴啊，我真是怕了。刚刚看你挺消沉的我还担心呢，这一下子你就把话题转到我身上了。”李香凝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继续说道，“怎么说呢，我和云之在外人眼里应该是恋人吧，但其实他从没和我说过什么，更没有跟别人介绍过我们的关系，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我也不清楚。”　　看着李香凝原本明亮的眼神此时充满了无奈，精致的脸上布满了迷茫，慕宁安也不禁为她操心起来，“香凝，你有和他直接了当地说过你对他的心意么？”　　听了这话，李香凝视线依旧放空，轻轻摇头表示回答。 　　慕宁安在看到她的反应之后忍不住说道，“为什么不清楚地告诉他呢？你这样默默地喜欢着他要到什么时候？”　　“说实话宁安，我不敢说。”李香凝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一片低落神色。她顿了顿，几番纠结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宁安，你是出国喝过洋墨水的，思想进步，所以你会鼓励我说出心里话。可我，真的做不到你说的那样。”　　“香凝，你不要总是这么想，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困难，可是你不能害怕啊，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喜欢一个人能诚实地说出来，这叫做勇敢。”慕宁安拍着李香凝瘦弱的肩膀宽慰道。　　她能理解李香凝的心情，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不再那么封建自闭了，可很多东西和观念并不会在一朝一夕被改变，譬如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以及像李香凝一样千千万万被束缚的不敢表达自我的女性。　　慕宁安不明白来到这里的原由，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香凝。况且这些日子她和李香凝朝夕相处，早就把她看作了自己重要的、如姐姐一般亲近的人。所以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李香凝达成所愿。　　见李香凝听完自己的话有些动容，她赶紧趁热打铁，语气真诚地说道，“香凝姐，你信我一回，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为自己争取一把，难道你就甘愿这么不明不白地一直吊着？你不能因为害怕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就后退、躲避，这样是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的。”　　她们之间虽然相差五岁，但平时都是称呼彼此的名字，这会儿听到慕宁安这么认真地叫她姐姐，李香凝就知道她是真心为自己考虑，所以更是感动，“宁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需要一点时间，再让我想想好么？”　　慕宁安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件事急不来，今天这一番话想必已经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对于李香凝来说，迈出这一步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她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必须要她自己想清楚。　　两人的谈话到了这儿基本已经结束，转而聊起了轻松的话题——醉仙楼近日来的经营情况。伙计也在这时把饭菜端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顺便定下了准备增加的新菜品。 　　“嗯，那就这样吧。具体需要的食材，还有做法，等我整理好之后再跟你详细说明吧。你觉得怎么样？”慕宁安放下手中的汤勺对李香凝说道。　　“好，没问题。在料理方面你从来都不会出差错，所以我也不担心。”李香凝这时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回答道，“你慢慢来不用急，我想先去休息一会，宁安你也歇一歇吧。”　　慕宁安看到李香凝的面容疲惫也不再说什么，直推她赶紧上楼，目送着她上了楼，慕宁安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