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生敲敲门,“方便进去吗?”

红烟登时呆住,半晌才反应过来,“门没关,进来吧。”

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刚挡住身子,顾晏生便推门进来。

“听说你又挨板子了。”他从怀里拿出药瓶,“我来给你送药。”

这个药比较麻烦,要搅成糊状才能上。

“你这有碗吗?”

“有有。”红烟连忙就要爬起来,牵扯到伤口,疼的呲牙咧嘴,又趴了回去。

“我来吧。”顾晏生将药暂时放在床前,自己去身后的柜子里翻。

那柜子简陋,里面除了放了许多杂物之外,还有几件女儿家的私物。

顾晏生目不斜视,拿了碗筷出来,重新坐回床边。

“一日三次,伤口要及时清理。”

他素来惜字如金,语句简单明了,不多说一句废话。

红烟晓得,便主动开口,“麻烦你了,每次都是你给我送药。”

这不是她第一次挨板子,平素生病了便半夜潜入太医院。

太医院晚上是不关门的,顾晏生值班,通常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火堆前,目不转睛的看书。

红烟去过几次,每次都能绕开他,翻到柜子里的东西。

那时候她心道,这人可真傻,东西被偷了都不知道。

“这段时间多亏了有你。”

有一次红烟风寒发热,那药材放的又高,她垫了几次脚都够不着。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握住柄把,将箱子拉了下来,“风寒发热吃这个确实管用。”

红烟这才惊觉,原来人家什么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而已。

不过从那以后她也越发大胆,但凡有病便偷偷摸摸跑去拿药,没病也光明正大过去骚扰,扰的人家不得安宁。

也不知道人家烦不烦她?

红烟抬眼看去,几日不见,竟觉得这厮越发俊美。

顾晏生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他喜阴,又常年不见阳光,面色苍白到不正常,颇有一些文弱书生的感觉。

红烟越看越满意。

纵观整个皇宫,长的似他一般俊俏的,只怕也没几个。

皇上样貌出众,他母妃也是一等一的美人,顾晏生自然不可能长的太差,否则谁敢说是亲生的?

“牛肉,毛姜。”

“干梅,鳗鱼。”

“啊?”红烟愣了一下。

“分食无恙,同食中毒而亡。”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个暗藏杀机的京城里过于嚣张,即便他背景深厚,有父亲撑腰,又有娘家鼎立,也活不过弱冠之年。

但是碍于父亲好面子,无奈出出风头而已。

丞相常说何钰像他,其实何钰集两家之长,既有父亲的深谋远虑,又有母亲的聪慧善良。

可惜生在丞相家,他只能展现一样,容貌是附带的。

长成这样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年轻时候的丞相太俊,年轻时候的母亲太美。

何钰轮廓偏向父亲,五官立体,尤其是那双凤眼,煞是勾人,当年他母亲就是被这张脸迷的神魂颠倒,死活要嫁给父亲,不给嫁就以死相逼。

弄的姥爷很是下不来台,最后还是姥姥打的圆场,这事才过去。

“少爷,等等我。”

元宝拔了剑,又进屋拿了鞘,合在一起背在背上,那剑上有个挂绳,可背也可拿在手里。

他急急追了出来,冷不防何钰脚步一顿,直直便撞了上去。

“哎呀。”元宝揉了揉鼻子。

他家少爷自小习武,坐如钟,站如松,后背也稳,被他大力撞过之后依旧纹丝不动。

“元宝。”何钰回头看他,“你看我像女子吗?”

他长的好看,眼中又含了笑,唇红齿白,更显俊美。

元宝一呆,“少爷,莫不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将少爷认成了女子?哎呀,不行了,笑掉我的大牙了。”

何钰面上如常,白玉一般的手往外一指,命令道,“去,绕着丞相府跑十圈,什么时候跑完了什么时候回来。”

“啊?”元宝吃了一惊,遂又委屈问,“是因为我刚刚笑了吗?”

何止是因为笑了,还因为没眼光。

何钰丢下他继续走,路过一处池塘边突然停了下来。

他站在边上,细细观察。

因为从小教和养的原因,让他身上无一丝女儿模样,要说长相,因为像爹,偏向中性。

若说性格,也依了父亲,更像男儿。

再说习惯,一言一行都是大家风范,又自小习武,哪里有一点点女儿家的温柔贤惠?

持家之道和女儿家会的缝缝补补,他更是一窍不通。

也难怪元宝看不出来。

每天折腾他的少爷竟是个女子。

何钰自己都想不到。

他摇摇头,绕过池塘赶路,父亲住在同德院,离这里不远,何钰很快到了地方,还没进来就听到他爹吩咐管家找他。

“爹,找我什么事?”何钰两步迈了进来,拱手作礼。

“你的身体好了?”丞相愁容满面的脸上总算舒展了些,“是你姐姐。”

他把一张书信递给何钰,“你自己看。”

何钰接过扫了两眼,一目三行看完。

书信上说他姐姐何蓉怀胎八月有余的孩子胎死腹中,怀疑是被人下毒所至,可在宫中孤立无援,希望爹爹能助她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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