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挂了电话，楚缘把手机放在一旁。起身去窗台边的储物盒里拿出一个淡蓝色的眼罩，然后把窗帘拉上。躺在床上，开始睡午觉。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香薰味道让她很快就进入梦乡。　　秦老爷子年纪大了，睡眠比较浅，午觉一般只是小憩三四十分钟。他醒来后，照例去书房看书。　　自打把公司的事逐渐交给秦越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简单。和老友约出来喝个茶，在家里种种花除除草看看书，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人终于在这几年开始过上颐养天年的日子。现在楚缘也回来身边了，挂虑的事又少了一件。　　刚刚翻了两章《道德经》，书房的电话就响了。　　　　“爷爷，石峰这边已经初步谈妥了，如无意外明年高科技体验馆这个项目就可以启动了。”电话那头是在日本的秦越。　　　　自从秦老爷子将秦氏交给秦越，他只是偶尔看看公司账务，在秦越初期遇到极大困难或困惑时才插手公司的事。　　这两年来，秦越把秦氏经营的有声有色，他更是越发不管了，安安心心地喝茶、养花，看书……很久都没有过问秦氏管理的事了，更别提秦氏近段时间由秦越亲手操刀的项目。　　“很好，你的决策管理能力爷爷一直是很放心的，这次准备在日本待几天啊。”有什么目的他不说，他也不问。　　“明天签完合同就回来。”秦越顿了顿，电话有短暂的沉默，但很快，秦越打破沉默：“爷爷，楚楚回来了？”　　是问句，秦越的语气却是很肯定。　　“缘缘今天刚到。”　　　　“她，还好吗？”语气淡然，仿佛只是一个客套的问候。　　“缘缘那人你不是知道么，最大的优点不就是豁达爽朗，该忘的就不费心去记，四年前的那件事，现在看来倒是没怎么给她造成影响。”秦老爷子回答。　　　　“是爷爷提前派人去接她了吗？她前天出狱的时候，我……我派去的人没有接到她。”　　　　“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缘缘一年前就出狱了，这一年在美国留学，所以，她今天是从美国回来的。”　　　　“提前出狱？”电话头的人语调有了波动，带着些质疑。　　　　“你不用怀疑是我做的，我四年前既然答应了你们不管这件事就不会中途插手。”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秦旭和钟家。　　提到当年的事，秦老爷子依旧生气：“是缘缘表现良好，获得的减刑机会。”　　　　“爷爷，这件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秦旭的语气依旧淡然无变，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握手机的右手因激动而变得用力。　　　　“告诉你？告诉你干嘛？让你再把缘缘送进监狱？你自然是相信爷爷没有动手脚的。可是钟家会相信吗？他们要是不满意这个结果，把这件事往大了闹，你有想过缘缘以后该怎么办吗？”他当年之所以秘密把楚缘送出国，防的就是钟家。　　　　纵使钟家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但是流言伤人，他控制得了钟家控制不了舆论。　　钟家的人，太小家子气了。除了钟灵还算不错，其他的几个，完全是唯利是图的人。　　　　而现在，外人只以为缘缘出国留学四年，钟家看到缘缘入狱四年也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他不是怕秦越不相信他，他是担心缘缘提前出~狱的消息被钟家知道，才一直瞒着。现在，四年刑期满。也没有必要再继续瞒了。　　**********************************************　　　　晚饭的时候，楚缘把打算去云南找沈依云的是告诉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知道她和沈依云要好，加上楚缘一个人在国外生活学习了一年，所以嘱咐楚缘小心安全并让余叔送她上飞机后就答应了这件事。　　　　楚缘订了两天后的机票。　　第二天，楚缘一个人去了百货商场买一些生活用品。　　虽然秦宅的东西向来有专人不过她很享受挑选东西的感觉。　　　　从杯子、牙刷、毛巾这些小物件到台灯、盆栽、风铃这些摆件她全部都挑选了一遍。相比以前，她还是有些变化的。　　以前她喜欢粉色和紫色，所以房间的摆件大多是淡粉色或者淡紫色的风格。在读了一年多的设计后，现在她觉得以前的自己的眼光真实幼稚之极。　　昨晚睡觉的时候她就想着把房间的布置换一下了，又不好直接和爷爷说她不喜欢，毕竟看得出来她的房间是很精心的被保存起来的，连着她四年前的风格也一并被保存了下来。　　　　只是，时间在变化，人的审美也在变化。　　　　路过二楼男装部的时候，橱窗里一件浅驼色的大衣吸引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她就走了进去，在她意识到她在干什么之前，她的手已经开始抚摸衣服的料子了。　　这时，导购小姐带着职业的笑容走了过来：　　“女士，您好，请问是想买这件衣服吗？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导购的话让楚缘惊醒过来，她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看来有些习惯可以忘掉，却改不掉。　　这件大衣的设计和尺寸都很适合秦旭。只是这颜色……额，她想到了秦越衣柜里亘古不变的黑白灰。唉！不是说好不去想关于他的事了吗？　　　　导购看初月半天没动，就又接着推荐：“我们这款大衣卖的可好了，穿在身上特别显气质。您男朋友穿着肯定特别帅气。刚刚都有好几对情侣过来买了。”　　“不是男朋友。“楚缘急忙否认；“是我哥哥。你们这件衣服还有别的颜色吗？”　　　　“黑色和灰色都卖断货了，这个尺码的就只有浅驼色了。那里有一件相似款式大红色的，今年流行色。您也可以考虑一下。”导购建议。　　楚缘脑补了一下秦旭穿红色大衣的情景，应该很，很……很招人。摇了摇头，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三哥那个人从十岁开始就不穿这样艳丽的色彩了。　　“那把这件衣服包起来吧。”楚缘说。　　　　导购把衣服装好，楚缘付款后拎着这件衣服和一堆她买的其他东西离开那家衣店。　　　　一出门她就后悔了：一来那衣服实在是体积大且重，她都不方便去买台灯了。二来她看了看手中的大衣，一个不知名的牌子，三哥穿的衣服都是专人设计制作的，一些奢侈品牌的衣服他尚且不穿，更何况是这件。这一千来块钱算是白花了。算啦，反正也是爷爷的钱，三哥挣的，他要浪费就浪费吧。　　　　因为大衣的缘故，楚缘清单上的东西只买了三分之二，好在都只是些装饰的玩意儿，她可以等她和沈依云从云南回来后再一起出来买。　　　　沈依云今天早上发短信告诉她她把香格里拉那部分的景拍完后会有几天的休息时间，让她干脆在云南多待几天，到时候她们一起回北市。　　她答应了，在国外学了一年设计，各大时尚卖场也去过不少。但具有中国民族特色的还真没涉及过，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去云南那边采采风。为自己的设计寻找些灵感。　　　　回到家的时候才是十二点，秦老爷子刚刚吃完午饭。因为出去的时候楚缘告诉爷爷自己可能要逛到下午才回来，就让张妈别准备她的饭。　　所以，当她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张妈有点惊讶：“缘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回来的吗，老爷刚刚吃完饭。你吃了吗？”　　　　楚缘晃了晃手中的大包小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还没呢？一时没控制住，东西买多了，拎着不方便逛街。”　　张妈露出了然的一笑：“缘小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这次不和老爷一起吃饭，你的宫保鸡丁、水煮牛肉可以做了。”　　　　以前有时候秦老爷子不在家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楚缘吃起辣的菜来那可叫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不红的。有时看着餐桌上万里江山一片红的时候，秦越就会皱起眉头。但也不提出反对，只是一边吃少数的几道清淡的菜，一边看着她大快朵颐。　　　　“不用了，我现在不怎么吃辣了，张妈给我煮碗鸡蛋面就好。”在美国发生了一些事后，她就再也不吃辣了------再也不想吃了，再也不能吃了。　　　　“缘小姐口味变了啊！居然连辣也不吃了。”楚缘当年对辣的迷恋那可是相当的深。　　“这不是怕长痘痘和保护嗓子吗，再说了，医生说辣的食物刺激性太大，对胃不好。美国那边的辣椒我有吃不惯，慢慢的就戒掉了。”楚缘找了好几个十分可靠的理由，有些事，她并不想提。　　　　“这样很好啊，缘小姐长大了，总算是学会照顾自己了，辣的吃多了是对身体不好。那我去给缘小姐煮面，好了叫你。”张妈说。　　　　”谢谢张妈，我先上去了。”楚缘和张妈说了声，拎着东西回了她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把那些杯子牙刷床单什么的和自己现在用的换了，再用她淘的一些田园风的手工艺品吧房间里的充满少女气息的樱桃小丸子啊，粉红色的的蕾丝花啊换了下来。　　房间里虽然还有淡紫色的窗帘和粉红色的墙纸，但风格已经改变不少。　　　　看着她改造的成果，楚缘满意的笑了，待会让余叔找人来吧窗帘墙纸和地毯换了，房间就会大变样了。正好可以再她去云南的那段时间施工。简直就是完美啊。　　　　可是，这大衣放哪好呢？楚缘看着沙发上的装大衣的包，突然想起来，嗯，这沙发套也得换。随手走过去，把大衣放到衣柜。这时，张妈上来喊她，面煮好了。她喜滋滋的下去了　　。　　到了客厅，秦老爷子已经散步回来了，楚缘把自己想重新装修房间的事告诉了爷爷，不出意料的，秦老爷子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爷爷只用让余叔给我找工人就可以了，材料用什么我来设计。“楚缘吃完最后一口面。　　“好啊，那就让爷爷看看月月这几年的风格变成什么样了。“秦老爷子满脸慈爱。　　“反正是没那么喜欢那些全是粉粉的东西了。”楚缘回答。　　　　“哦！是吗，那以后爷爷生日总算是不用收到你给爷爷织的粉红色的围巾了。”秦老爷子打趣道。　　　　楚缘自十五岁时连续三年每年给秦老爷子的生日礼物都是她自己织的“温暖牌”纯手工围巾。　　她的手艺是一年比一年好，可这颜色亘古不变的粉色，粉嫩粉嫩的那种。秦老爷子很喜欢初月送的围巾，但并不代表着他有勇气戴出去见外人。于是每年也就只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戴戴。　　　　听到爷爷这样打趣自己，楚缘佯装生气，快步走到秦老爷子身边不喜欢坐下，摊开双手：“所以爷爷是咯，那还给我。”　　　　秦老爷子敲敲楚缘的额头：“你这孩子，还经不起逗了，爷爷不过是和你开个小玩笑，你瞧你，还当真了。”　　　　楚缘不甘示弱，伸手摸了摸秦老爷子的胡须：“你这老头子，还经不起逗了，月月只不过是和你开个小玩笑，你瞧你，还当真了。”楚缘把秦老爷子的话换了主语和谓语，直接还了回去。　　　　“鬼丫头，倒是精怪的很，一点亏也不吃，没大没小的。”　　“那还不是你惯的。”楚缘回答。　　　　下午的时候，楚缘在网上搜索选定了卧室的墙纸、窗帘以及沙发套。再逛某宝的时候还看中了一款很田园的地毯，浅木的，其实这个倒和她的地板颜色很接近。　　不过她着实被那毛茸茸的质感所吸引。没有经过考虑，她就下单了、付款一气呵成。　　　　材料选好后她开始了设计，在美国努力的一年可不是白努力的。加上她本来在设计、手工以及音乐上很有天赋。所以不到一个小时，她的设计图就出炉了。　　　　简直是完美，楚缘心想。然后，环顾四周，简直是大变样啊。　　把设计图和选定的材料的图片发给余叔找好的设计师后，楚缘开始收东西————不要的那些摆饰和明天去香格里拉的行李。　　行李倒是很好收拾，不过几件衣服。但是当收起东西来的时候，楚缘心里从满了怨念：我这以前是有多喜欢买东西啊？怎么这么多？其实，她现在的购物欲并没有丝毫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