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布条被解开,席霜眼前是阴暗潮湿的水牢。屋顶上的水滴砸在黑得看不见底的水面上,发出可怖的声响。  “席姑娘,你不会武功,可要拉住我的衣袖,别掉进水里边去了!”任平生冲她眨眨眼,在席霜眼里颇有些不正经。  席霜点头,又问:“你家世子的意思,是让我只能在牢里杀了他?”  任平生笑笑:“席姑娘想带他走也可以。不过十三春的犯人能出去的只有死人哦!”  席霜:“……”  幽暗的水牢边,透过牢房的间隙,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打着赤膊,双手上了镣铐,立在水牢中央。  任平生笑嘻嘻地与席霜暂别:“席姑娘请便,任某就先下去了?”  席霜颔首,目光幽幽地注视着水牢里的人。就像山谷里的毒蛇,望着被逼到死角的猎物……  “哟!这不是……鼎鼎有名的辛都尉吗?”席霜围着水牢走一圈,不咸不淡地说。  辛友林听见声响,缓缓抬起头来:“你是谁?”那声音婉转悦耳,是个年轻女子在说话。  席霜望着他脸上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背后一阵凉意!她稍稍缓过劲来,方才冷笑道:“真是可惜啊!你竟然没有了眼睛……到了阴曹地府,怕是认不得那些死在常山脚下的冤魂野鬼了……”  蓦地抬头,辛友林惊问:“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不可能的!那时候不可能有活口的!那时候的战况之惨烈……连他亲自率领的兵都无一存活……  “我嘛!可不就是你亲自送下地狱的冤魂嘛!你还记得你第一刀扎进了我的肋部吗?我大喊着:‘娘!救救我!’还没合上嘴,我的头就被你劈了下来……你可卖力了,一刀一刀、毫不留情的往我身上砍,我的血啊……都已经淹没了你的脚底……”那个死掉的小女孩就在曲悠的身畔,喊叫、喘息、没有了生气的时候,席霜的眼睛都不曾离开过她!  “别说了!!”辛友林面露恐惧!“你、你是来带走我的吗?”  席霜笑了,那美艳动人的面庞仿佛淬着曼陀罗花的剧毒:“我娘啊,可想念你了……”  ……  “爷,您是不知道,她就如此这般,把那辛友林给活活吓死了!”任平生说起那场景,眉飞色舞。  夏毓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厚厚的卷宗,脑海里却不时地浮现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见夏毓许久未搭话,任平生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夏毓向来深不可测,饶是追随他多年的任平生也拿捏不住他的喜好。  “爷,这辛友林位阶不低啊……圣上跟前如何交代呢?”悦司虽然名声臭,但绝没有残害无辜。但凡夏毓盯上的人,十有八九干净不了。十三春有着严酷的刑罚,亦有着严格的判决流程,只有犯人上交认罪书,才能判罪服刑。  可这次,夏毓明显是破了自己设的规矩。  夏毓放下手里的东西,他着实没法专注。“带几个人去他屋邸种着铁树的院子,把脏银给挖出来!卷宗由你写。三天内呈上给我。”  无事能瞒十三春,整个雨辉都布满夏毓的眼线,他早就知道银子的下落,只等着辛友林主动认罪,不过没等到他认罪,人倒是被小丫头给“玩”死了!  “那口供呢?”  夏毓轻笑,幽幽看他:“不如我来做,你闲着?”  任平生忙不迭答道:“爷!属下参透了、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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