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肩被捏得疼了,慕挽歌蹙眉,抬眼凝望罪魁祸首,而眼前这双深眸中不加掩饰的惊怒令她一时失语。    此时洛辰脩的面色可称得上的凶狠了,双目猩红,俨然怒极又克制隐忍。    “你可知,我宁愿自己死亦不要伤你半分!你可知……”    “洛辰脩,你冷静些,且听我说完。”她轻声打断他。    “此法虽凶险,却是你唯一的生机,而且我不会死。”    她隐约瞧出了他的几分心思。    方才他那一句‘宁愿自己死已不要伤她半分’无疑戳中了她心底的柔软,仿佛梦境重现,他用身躯护着她,心甘情愿陪她赴死。    黄泉路远,有他陪着……梦里,她也为此感动。    虽然只是梦。    但眼前的他似乎与梦里的他重合,一样心痛怜惜的神色,懊悔、自责。    以往她不懂这些,自成亲当日他匆忙离去,往后的这一年多,她越发频繁梦见他。    有时她甚至有种错觉,她在梦里对洛辰脩……渐生情愫,这种感觉过于匪夷所思,她难以接受。    再见面,她更加迷茫了。    洛辰脩也变得不一样了。    冷漠疏离、沉默寡言,似乎只是曾经留给人的假象,霸道执拗,还死皮赖脸,这才是她如今对他的认知。    正如此时他又因她受伤而震怒,并非恼她,他是与自己较劲。    这种感觉陌生而诡异,而她并不觉得不适,不恼他的偏执的占有欲,甚至有几分雀跃。    不止是洛辰脩不正常,连她也觉得自己疯了。    一时间千思万绪,与他相对时,不免脸热。    她避开他炙热的目光,轻轻拨开他的手,走到门后,拔下门框上的匕首又回到桌前,先前桌上便摆放好了一只瓷杯,洛辰脩眼睁睁瞧着她掠起长袖,露出皓腕,受伤的那只手握着匕首轻轻在皓腕上一划,鲜红的血液流出,顺着手腕滴进瓷杯之中。    黛眉轻蹙,她盯着瓷杯,漫不经心给了他解释。    “勾魂之毒在于能冻结血脉经络,而我自小尝遍百毒,自身能暂时压制勾魂之毒,结缡蛊虫需以纯洁女子之热毒血喂养,约毒越好,是以我又服了别的毒……今日这一次是最后一回放血。”    洛辰脩仍然寒着脸,兀自生闷气。    一滴一滴落入杯中的血,染红了他的眼,嗜血的狠意一闪而逝,凝望着那染了血的皓腕,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她受的苦皆是为了他。    “世子您也别跟个木桩子似的,既然能站着,便过来帮我搭把手。”慕挽歌使唤他。    “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有只结缡蛊虫,你拿筷子将其移到这杯中。”    洛辰脩依言照做,那小小的一只虫子淹没在鲜红之中,眨眼间,鲜红消失,那只蛊虫变成了暗红色。    饶是见过不少不可思议奇事的洛辰脩亦怔了怔,而后见慕挽歌单手拿着纱布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他默然接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    “疼吗?”他轻声问。    慕挽歌瞧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也让我割一刀试试便知疼不疼了。”    洛辰脩又不说话了。    默默替她包扎好伤口,他便要伸手去抓杯中那只蛊虫,爪子还未触到瓷杯边沿,被慕挽歌抓住。    她恼怒瞪眼,“不要命了,你没瞧见我拿血喂它都是放在杯子里隔开的么!”    洛辰脩顺势反握住她的手,虚心求教,“为何不能触碰?”    说话便说话,牵手作甚,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的假正经,逮着机会便占她便宜。    轻轻挣了挣,未能挣脱,慕挽歌扬了扬眉,“结缡蛊未养成前有剧毒,喝了我的血,此时它比我还要毒。”    “哦。”洛辰脩若有所思应着。    他依旧不松手,慕挽歌出言提醒,“你别一本正经耍流氓啊,如今你我可不是夫妻了,男女授受不亲,你收敛些。”    “……”心思被戳穿的世子爷竟无言以对,他闻到了浓浓的嫌弃之味儿。    话说的如此直白,世子爷郁闷松手,此次倒也无需她教了,直接拿起杯子,将吃饱陷入休眠的蛊虫倒入先前的盒子里。    慕挽歌乐得自在,也因双手皆受了伤,原本后续收拾是绿意来做,但人家世子爷拖着病体也这般好动,她不好拂他的意。    洛辰脩收拾好回头,身后已空空如也,举目望去,她已躺到床上,不欲搭理他的样子。    来到床前站定,拧眉道,“此处湿冷偏僻,搬去我那边……”    “洛辰脩你烦不烦!”慕挽歌懊恼截住他的话,睁开眼望向他,“只需这最后一夜,结缡蛊便可养成,明日我会离开洛王府。”    她话音落下,屋中气氛再次陷入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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